第58章 Chapter 62
這是秦如筝第一次來這兒,但她覺得,這應該也會是最後一次。
趙啓山和林逾靜讓她進來。
她像是客人,又不像是客人,趙啓山拉開餐桌邊的一張椅子,招呼她坐下。林逾靜看了趙啓山一眼,他便又拉開對面一張椅子,讓她也坐下。
秦如筝和林逾靜坐下後,趙啓山倒了兩杯水,一杯給秦如筝,一杯給林逾靜,秦如筝沒說話,林逾靜冷着一張臉,對趙啓山說:“你也坐下來。”
趙啓山便也坐下,他微低着頭,有些不敢去看秦如筝,林逾靜一雙眼睛卻直直地盯在秦如筝身上,說實話,她跟秦如筝并不熟,只是年輕時候的那幾次交鋒令她印象深刻,那張有些高傲的臉便像老牆上的舊年畫一樣粘在她記憶裏,怎麽撕都撕不幹淨。
林逾靜心裏其實是有些惱羞成怒的,只是她說不大清楚羞怒的原因是秦如筝的高姿态和她一身生活油鹽醬醋味的形象形成了太明顯的對比,還是秦如筝二十多年來都沒有變化,而她卻老了不少,亦或是自己女兒現在交往的對象是秦如筝的侄子。總之,她盼望着秦如筝能早點走,最好從此都別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而秦如筝心裏卻平靜得近乎詭異。
當年她和趙啓山的分手并不和平,跟林逾靜之間鬧得也不愉快,後來二十多年沒曾見面,她也沒想過要見他們兩個,今天要不是因為秦肆的事,她也不會來這裏。
其實她猶豫過,起初知道秦肆交往的對象是趙啓山和林逾靜的女兒後,她并不想介入,一來怕秦肆怨恨自己,二來認為萬一秦肆和趙舒于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雙方家長見了面,秦定江就算突然想通不再介意女方家世,也必定會介意她是趙啓山女兒。
後來猶豫了幾天,她又決定過來走一趟。
秦定江身體不大好,能避免秦肆跟他正面起沖突就盡量避免,她來找趙啓山和林逾靜,讓他們知道她跟秦肆的關系,想必他們二人也不會想把自己女兒嫁給她侄子,對秦家而言,從這點入手是最和平的解決方式。
闊別多年,三人以這樣一種誰也沒預料到的方式再見面,倒沒人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最後是林逾靜先打破僵局開了口,說:“你要說什麽就直說,說完了,我們家還要做晚飯。”
秦如筝看了眼趙啓山,見他皺着眉,似乎在桌子底下扯了下林逾靜的衣服,林逾靜也皺起眉來,卻是沖她說了話:“我女兒想跟誰處對象是她自己的事,我當媽的不會插手,如果你是為讓我女兒提分手來的,我勸你——”
“沒有。”秦如筝打斷林逾靜的話,“我沒想讓你女兒跟我侄子分手。”
林逾靜一愣,秦如筝又開了口,說:“秦肆雖然是我侄子,但他的感情問題,我當姑姑不會過問。”
林逾靜不信:“那你今天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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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筝又看了趙啓山一眼,見他始終微低着頭不說話,老實巴交的樣子和當年一樣,她又把目光移到林逾靜臉上,說:“我過來是想提醒你們一下,免得大家白白浪費時間。”
林逾靜篤定對方來者不善,說:“我們沒什麽需要你提醒的!”
秦如筝不再跟林逾靜多說,轉而看向趙啓山,喊了他一聲:“啓山。”
趙啓山聞言擡頭看了看她,很開又将目光挪開。
林逾靜怒從心起,聽秦如筝對趙啓山說道:“我父親看重門第,這一點沒人比你更清楚。”
趙啓山沒說話,半晌才點了頭,出聲道:“你的意思,我們懂了。”
“懂什麽了?”林逾靜插話道,還要往下說,被趙啓山猛地捏了下手,這才沒多言語。
秦如筝言盡于此,不再多說。
秦如筝剛走,林逾靜就轉身瞪向趙啓山:“你說你都懂什麽了?”
趙啓山嘆氣:“當年丢的臉已經夠多了,現在你還想讓女兒去丢那個臉麽?”
林逾靜被問住,趙啓山又說:“先不說別的,女兒嫁給她侄子,咱們兩家就成了親家,你要願意,我也不說什麽了!”
林逾靜徹底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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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于靠在椅背上合眼小憩,秦肆把車速适當放緩些,他突然就想到大學畢業她剛來他公司那年。
那會兒她還沒買車,有時加班晚了,他便捎她一程,起初她禮貌婉拒,婉拒未果後只能上了車,卻是坐去後座,腰背挺直,一刻也不放松的樣子,哪像現在這般随意?秦肆不由彎了唇,對自己這段時間的戰績頗為得意。
車開進小區,趙舒于睜開眼來,看了眼手表。
秦肆說:“我還以為你睡着了。”
趙舒于揉了下眼睛,說:“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睡着。”
在她家樓棟前找了個地方停下車,趙舒于解開安全帶後就定在那兒不動了,秦肆問:“怎麽了?”
趙舒于看着自己的腿,表情有些僵硬:“腿麻了。”
秦肆笑,下了車繞到副駕駛位,要抱她出來,趙舒于忙說:“別動我!”
秦肆又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趙舒于安靜等腿上的那陣麻意緩緩退去,這才準備下車,秦肆堵在車門口:“我背你啊。”
趙舒于不樂意:“被人看見怎麽辦?”
秦肆幹脆蹲在了車門口,說:“看見就看見。”
趙舒于不下車:“我不好意思。”
秦肆說:“那你把臉埋在我背後。”
趙舒于猶豫,秦肆問她:“男朋友是用來幹嘛的?”
趙舒于不說話,秦肆替她回答:“用來差使的。”
趙舒于笑了下,說:“我可沒想差使你。”
秦肆說:“可我想疼你。”
趙舒于臉上笑意散不去,秦肆又出了聲:“你不會想看我一直蹲在這裏吧?”
趙舒于不再扭捏,下了車由他背着,她雙手抱住他脖子,說:“到家門口就把我放下來,別讓我爸媽看到。”
秦肆頓在了原地,沒回話也沒進樓,趙舒于疑惑:“怎麽了?”
秦肆将目光從不遠處停着的一輛車上移開,說:“沒什麽。”背着她上了樓。
這個時候沒什麽人,樓道裏昏暗得很,趙舒于伸手摁下樓道的開關,跟秦肆說:“你要累了就放我下來。”
秦肆說:“你不重。”
趙舒于沒出聲,想了一會兒才找出話來回,說:“不重也是個成年人。”
秦肆笑笑,問他:“把你這個成年人背到頂樓,有沒有獎賞?”
趙舒于說:“你要什麽獎賞?”
秦肆聽到有人下樓的聲音,高跟鞋一下下踩在水泥臺階上,在安靜的樓道裏異常清脆。
趙舒于自然也聽得見,忙說:“有人下樓了,你放我下來吧,樓道窄。”
秦肆沒放手,問她:“我要什麽獎賞你都給?”
趙舒于哪有心思跟他談這個?說:“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不好意思。”
秦肆聲音帶着幾分笑意:“不好意思就把臉埋起來。”
趙舒于沒辦法,把臉埋在了他頸項,秦肆說:“我背你上去,你能親我一下麽?”
趙舒于鼻尖觸在他頸部溫熱的皮膚上,聞言張開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親完了。”
秦肆低聲笑開:“不錯,吻技有提升,就是有點疼。”
趙舒于臉熱了熱,唇在她剛才咬過的地方輕輕碰了碰,吻了下,沒說話,重新将臉埋在了他背後。
秦肆心熱起來,挎在她大腿處的胳膊收緊了些,眼角眉梢的笑意都緩和下去。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秦肆上樓的步伐始終沉穩。
一個下樓,一個上樓,終于在樓道口撞上。
秦如筝始料未及,當場愣住。
秦肆倒淡定十足,他先前上樓時便看到了秦如筝的車,以及車裏坐着的家裏的司機,錯不了。現在在樓梯口遇到了,秦肆也不意外,眉眼卻斂下來,喊了她一聲:“姑姑。”
趙舒于見秦肆停下來不走,又聽到他那一聲姑姑,下意識從他背後擡起頭來看,正好與秦如筝視線對上,她一愣,人懵住了。
秦如筝在這裏碰上秦肆已是意外,此刻見秦肆背人上樓,更是驚訝,她掩飾好內心波動的情緒,對秦肆說:“不介紹一下?”
趙舒于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喊秦肆放她下來,秦肆說:“你腳扭傷了怎麽走路?”
他睜着眼睛說瞎話,趙舒于又不好戳穿他,說:“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走。”
秦肆不肯放人:“別胡鬧,我背着。”
秦如筝看向趙舒于,笑了下,說:“腳怎麽扭傷了?”
秦肆在趙舒于前面開了口,反問秦如筝道:“姑姑怎麽在這兒?”
當着趙舒于的面,秦如筝有些尴尬,不方便說,沉默以對。
見她這般,秦肆大致猜出八`九分,說:“您見過舒于父母了?”
趙舒于沒想到第一次見秦肆姑姑會是在秦肆背上,大腦一片空白,聽了秦肆的話,她這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向秦如筝。
秦如筝愈發尴尬,但很快便恢複高傲姿态,說:“見過了。”
秦肆喉間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冷笑,沒再理她,錯肩而過後繼續上樓,秦如筝喊住他:“你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覺得,其實還是蠻甜的......望天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