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見面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小雨，傍晚的荒嶺上格外的冷，王嬌坐在自己獨立的小帳篷裏向外看，炊煙裹着細雨，朦朦胧胧的到有些意外的境界，劉明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已經吩咐炊事班，專門給少帥熬了姜湯了。”
王嬌笑着道謝：”多謝你了，合适的時候我一定向少帥表明你的功勞！”
“千萬別說，要是叫少帥知道我在刻意隐瞞，我可吃不了什麽好果子！”他一面說着進了自己的帳篷。
王嬌又托着腮幫子向不遠處看，那個帳篷應該就是張浩南在的地方，現在必定是在研究前線的形勢，雖然她這個局外人所知道的歷史結果是北伐是失敗的，但這個過程卻必定是慘烈的，不管是輸還是贏，每一方都必定付出了血的代價。
警衛員端了姜湯進來：”這是醫療隊專門給少帥熬的。”
張浩南到怔了怔：”這次可真是奇怪了，每天早上叫我喝山藥小米粥，隔一天一次綠豆湯，下了雨就是姜湯，這是不是管的也太精細了些。”
汪國忠笑了笑：”少帥說的是，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
“什麽女人？”張浩南話說了一半就猛然反應了過來，他就說當初給王嬌說他有事出門王嬌會那麽聽話什麽也沒說，原來她早就打定主意了！
他的心裏覺得即覺得甜蜜又覺得生氣，這細雨之中從心底裏蒸騰出熱氣，不遠處的醫療帳篷旁邊一頂小帳篷上的男士止步在這陰冷的天氣裏像是一道醒目的光，好笑又溫暖，在這短暫的路程中，當張浩南看到臉上抹着泥的王嬌的時候，所有的情緒只剩下愧疚，明明在跟前這樣久，他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王嬌看着張浩南，有些不知所措的又搓了搓臉，于是臉上的泥漬就越發大了。這麽笨做的這麽明顯，為什麽他到了現在才發現，難道是因為他更笨？顯然這個問題是不能在想下去，他也不想留着王嬌在幫人修帳篷，就是非要做，那也是他來做，而不是自己的女人來做。
王嬌被張浩南拽的扭扭歪歪，看見有人看過來還要力求保持住自己的神醫風範，表現出一臉的雲淡風輕，等進了張浩南的帳篷，只剩下兩個人時候，她立刻露出一臉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張浩南扔給王嬌一條幹毛巾，自己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冷冷的看着王嬌。
王嬌一面給自己擦頭發，一面偷偷看張浩南，忽然發現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張浩南的腿顯得格外長，整個人像是精雕玉琢的冰美人，為什麽之前就從來沒有覺得張浩南長的帥？王嬌覺得自己的一顆芳心全部撲了上去，忍不住眉飛色舞。
張浩南挑眉看着王嬌：”能跟我說說你遇上什麽喜事了嗎？”
王嬌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還有一關沒過，她深吸了一口氣，一股發自丹田的真氣洶湧而上，感受到體內的洪荒之力在胸口徘徊，王嬌聲淚俱下的開了口：”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知道你要走還要裝作不知道，白天夜裏都想着這事情，本來就已經瘦成這樣了，在這樣下去人家只怕真的要成林妹妹了，被一陣風能吹走，等你回來就在也見不上你的嬌嬌了！”
她一面說着又去搖張浩南的胳膊，張浩南看見她這樣子早沒了氣，還要忍着笑，然心裏實在覺得不能就這樣放過了這家夥，不然以後指不定要怎麽亂來。
張浩南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嬌：”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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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嬌立刻站了筆直，不是說出了什麽事情只要撒嬌就行嗎？為什麽張浩南就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誰叫你不說一聲就偷偷跑來的？”
王嬌嘀咕道：”說了你能讓我來嗎？”
“還頂嘴？！”
王嬌立刻閉上了嘴。
張浩南淡淡的道：”明天一大早我就會讓人送你回去，前線太危險了。”
王嬌怔了怔：”我當然知道前線很危險，所以我才會來。”
張浩南抿緊了嘴，下巴繃的緊緊的，好像生怕一開口，下一刻就會妥協一般，冷漠注視着王嬌。
王嬌看着張浩南的樣子忽的笑了笑：”你以為你是誰？我可不是因為你才來這裏的，我是醫生，有自己該做的事情，來這裏是職責所在，跟外人完全沒有關系，如果少帥沒有什麽事，那我就先下去了，醫療隊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
她一面說着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張浩南看着王嬌的背影，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态度太過冷酷了些，好些時候沒見，他其實是非常想念的，原本應該擁抱親吻才對，卻叫她冒着雨在外面亂跑，即使這家夥的身體一向比別人的好，但這也并不代表就可以這樣糟踐。
胳膊上好像還殘留着一些來自王嬌的溫度，從接觸的地方一直暖到心裏，風吹着帳篷的簾子翻動，像是一只嬉戲的蝴蝶，有王嬌的地方好像從來沒有憂愁，她若走了，他就成了獨自沐浴着黑暗的魔鬼，被陰霾和血腥所淹沒。
汪國忠闊步走了進來：”前面發現敵情！”
王嬌才剛剛回了自己的帳篷，外面就有了動靜，雖然看上去十分倉促的樣子，但卻有條不紊，很有規律，上面的命令讓醫療隊和後勤方面就地安頓，其他士兵全副武裝趁夜出擊。
王嬌覺得心裏亂哄哄的，随便抓住了一個人：”少帥呢？少帥也去前線嗎？”
“少帥向來都在前線！”
王嬌漫無目的的奔跑起來，想要找到張浩南說上兩句話，然而到處都是奔跑的士兵，穿梭的人群中看不見張浩南的影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的宿營地清淨了下來，王嬌有些孤單的坐在了地上，劉明從不遠處走過來：”我說王醫生，現在這麽忙，你還有心情坐在這裏休息？藥品紗布繃帶這些種種的東西一會就會用上，還不趕緊去準備？”
王嬌立刻站了起來，跑步前進。
劉明看着王嬌的背影搖了搖頭，忙起來，才會不那麽擔心吧，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他來上前線，有個人也這樣漫無目的的奔跑，只因為擔心？
夜色正濃的時候就隐隐約約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槍炮聲，王嬌覺得心驚膽顫，又不是沒上過戰場，但之前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劉明遞給王嬌一杯熱水：”聽說少帥十歲就上戰場，大大小小經歷了上百場戰争，贏得多輸的少，是這個時代少有的軍事奇才，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
“光我就救了他兩次，什麽奇才，也就是個人罷了。”
即使別人的眼裏少帥是神一樣的存在，在愛他的人眼裏，他也是會受傷會失敗的，所以才會擔心會焦急。
王嬌抱着熱水杯，一直到水都冰涼下來，也沒有喝一口，護工給王嬌送來了衣服：”劉醫生說叫王醫生快點準備起來，傷員很快就會下來，咱們的戰争也要打響了。”
王嬌也才換了衣裳，很快就有傷員陸陸續續的送了進來。
“失血過多，先輸血！”
“高位截肢！”
“準備胸腔手術！”
天光大亮的時候，不遠處的槍炮聲才停息下來，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前方大捷！少帥成功擊退了中央軍的主力，我們可以回家過年了！”
王嬌正在手術室，并沒有聽到這個消息。
正在手術的人子彈穿過了胸腔，停留在心髒的附近，這種人在很多的時候根本沒有救的必要，但王嬌不想放棄，她相信因果報應這樣的事，她希望她這樣待別人，有朝一日，如果張浩南出了什麽事，即使她不在身邊，也會有人願意這樣待他，決不放棄。
子彈終于取了出來，人雖然還在昏迷，但只要運氣不太差很快就能清醒過來，王嬌累的癱坐在地上，拿着筆記本簡單了記載了病人姓名和家庭住址，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人以後是不能在上戰場了，他也會成為王友生所說的那一類人，喪失勞動力，沒有收入，即使活過來，人生也将跌入另外的低谷。
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停在王嬌跟前，王嬌擡頭看，見張浩南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身邊，她便抿着嘴微微笑，活着就好。
張浩南蹲下來摸了摸王嬌有些蒼白的臉，然而還沒等他說出來什麽，王嬌就暈了過去。
“。。。沒什麽大事，只是疲勞過度，好好休息就行。。。。。。”
王嬌是在張浩南的懷裏醒過來的，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十分的溫暖，鋪滿了汽車，張浩南低頭看了她一眼，給她喂了幾口水：”感覺怎麽樣？”
“感覺有點餓。”
張浩南忽然笑了起來：”看來好的差不多了。”
王嬌賴在張浩南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還行吧，就是頭有點暈。”
張浩南立刻就看破了王嬌的把戲：”你就算說想在我懷裏多躺一會，難道我會把你趕出去？”
王嬌皺了皺鼻子：”瞧把自己說的多好多溫柔，我就是想多躺一會，怎麽滴？”
張浩南低頭親了王嬌一口。
王嬌明明高興的不行，又怕表現的太不矜持，被前面開車的汪國忠笑話，于是捂住了臉，嬌嗔了一聲：”讨厭。”
前面的汪國忠這一次到确實被哽了一下，之前也有一起坐過車呀，明明不是這樣的畫風，這才多久，變化就這樣大！
張浩南覺得他快要被懷裏的小東西折磨瘋了，當然這也并不是別人所以為的一般意義上的那種。他下意識的将王嬌的手包在手心裏：”你能不能正常點說話。”
“那你能不能主意點影響？”
“你明明很享受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享受了？別為自己的獸行找借口了，承認吧，你看見我就是難以自持。”
王嬌得意的挑眉看着張浩南。
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這得意的小樣子，他怎麽就會這麽愛。
張浩南裝做嫌棄的別過了頭，将王嬌的頭按在胸前：”廢話怎麽那麽多，在休息一會！”
王嬌在張浩南的懷裏掙紮了兩下，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沒多久張浩南低頭在看，王嬌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毫無防備，完全信任，他轉頭看向了外面蒼茫的山，眼裏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蜜意：”我打算在正月十五之前就訂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