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關心

過敏症狀看起來嚴重，但一針下去，林郗周身的癢疼瞬間緩解不少。

呼吸也因此平複了許多。

醫生開了點藥，讓林郗飯後服用。

林郗從沙發上坐起來，藥是士兵接過去的，林郗全程就安靜當他聽話的病人。

士兵将醫生送到門口，醫生剛離開片刻，酒店訂的早餐就送了過來。

士兵拿着飯菜放到餐桌那邊。

林郗身體情況好了不少，從沙發邊起身緩步走向了餐廳。

中途身體晃了晃，士兵緊跟在林郗身旁，伸過手想攙扶林郗一把，被林郗給揮手拒絕了。

他現在不想被任何人碰，皮膚太過脆弱，衣服摩擦到都覺得瘙癢。

小心坐在椅子上，林郗拿筷子吃飯。

明明只有他一個人，但士兵卻叫了幾人份的早餐，顯然是怕單一種類的早餐可能林郗會不喜歡，所以就多叫了些。

倒也算誤打誤撞，林郗外表看着嬌小瘦弱，食量卻超出常人的好。

一桌子飯菜，在他風卷殘雲的席卷下，沒多會時間，餐盤都空了。

美食對于林郗的吸引力異常強大，雖然渾身因為過敏還在養着。

身上皮膚，蟲蟻啃噬的痕跡減緩了些，但仍舊讓人感到不舒服。

只是有了美食的寬慰，那些不舒服完全可以忽略。

Advertisement

吃過早餐林郗按照醫生離開前留下來的叮囑，把治過敏的藥就着冷水喝了。

外面魚池已經挖了出來，剩下的就是修建池底，做放水工程了。

請來的建築隊可以說在整個聯邦技術都是頂尖，加上有各種高科技機器的協助工作，魚池估計明天就能修好。

這是林郗吃過飯上樓後，到二樓一間客房裏，站在窗戶邊看到外面的進程推測出來的。

關于林郗身為人魚，本來就不喜歡穿人類衣服，為什麽卻突然去了二樓客房，原因自然是因為身體過敏。

不只是臉上手臂上起紅疙瘩，林郗全身都有，腿上當然不例外。

在紅疹沒有消下去，或者說不再發癢之外，林郗心下明白，他最好是暫時不要回到水裏。

不回水裏，待在相對封閉的卧室，林郗一把拉上玻璃窗隔絕外面作業的聲音，同時還将窗簾給一并拉上。

隔絕了聲音，同時隔絕了外面的光。

房間裏就只有林郗一個人，完全不需要考慮，林郗三兩下就把周身的衣服都給脫了。

脫了後林郗低頭看了下全身，不得不說，眼下他的這具身體，身體年齡，按照人魚的壽命來說是成年了。

但就這副瘦竹竿似的身形，至少在林郗本人看來，就跟個未成年一樣。

身上多餘的束縛都沒有了，林郗倮着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林郗靠坐在了床頭。

他在進房間之前，從士兵那裏詢問到了這棟房子書房的所在。

書房沒有上鎖，機密文件，哪怕是自己的家，秦霄也不會放在明顯的地方。

士兵站在門口，林郗單獨走進去，從書架上找了兩本書，抱着書，林郗到客房。

有書看，時間就好打發了。

然而林郗看了沒兩頁，那邊關閉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擰動門把。

能随意開這棟房子的門，不用多想，林郗就知道除了秦霄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但現在這個時間，中午都還沒有到，怎麽秦霄就回來了。

回來拿什麽重要東西嗎？

總不會是知道他過敏了，專門回來看他的吧。

想想都覺得不太現實。

林郗擡眸，視線往窗戶方向看，窗簾遮掩了外面的一切，林郗卻知道外面花園正在進行着什麽。

所以剛剛他猜測的可能，也未必不會是真的。

林郗垂目看了眼手裏打開的書，房門被人推開。

和林郗猜測的沒有出入，開門的确實不是別人。

就是這棟房子的主人秦霄。

男人一身筆挺的軍服，俊臉嚴肅，往屋裏走時，周身像裹了道冽風，風徑直吹向林郗。

林郗合上了書，擡頭迎視秦霄淩冽的目光。

打過針也吃過藥，林郗皮膚上的紅疹消散了些，但露在被子外的上半身，還是紅點密布，光是這樣肉眼看着，挺駭人的。

秦霄眼瞳深處的光略暗，他走到了床頭，屋裏的頂燈開着，在那一刻，秦霄龐然的身軀遮掩了部分光，灰色陰影落到林郗身上。

同時還伴随着強大的叫人心髒緊縮的壓迫力。

“過敏了？”在乘坐飛船回來途中，秦霄就接到過士兵的報告，林郗只是簡單的過敏，病情并不嚴重。

但都在回來的路上的，秦霄就沒返回軍區。

回到家，推開卧室門在見到林郗周身那些密布的紅疹時，一些地方還有着明顯的抓痕，顯然是被林郗自己抓出來的。

于是秦霄可以想象得到，在醫生來之前，林郗渾身有多難受。

明明渾身皮膚都極其脆弱，卻在來這裏的第二天就花粉過敏。

有瞬間秦霄覺得他不該把林郗給從人魚店帶回來。

但在随後，秦霄又想到，如果他不帶林郗回來，林郗被別的人買走，那個買主又會是什麽身份。

秦霄接觸人魚這類物種的時間屈指可數，不妨礙他了解一些事。

一些人花高價把人魚給買回家，然後對自己的所屬物做着卑劣不堪的事。

如果那樣的事發現在林郗身上，沒說沒可能，就稍微想想，秦霄就感到不悅。

“嗯，花粉過敏。”林郗和秦霄似乎性格上有相似的地方，都是話比較少的人。

“不舒服就多休息。”看到人沒事，秦霄不知道怎麽回事，像是松了口氣般。

但他向來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心裏關心着林郗，表現出來也是平靜和淡漠。

“謝謝！”在秦霄轉身出門前，林郗出聲說了一句。

快走到門邊的秦霄轉過身看着林郗往過來的漆黑眼瞳，在林郗沒來之前，這棟房子裏除了一個非智能機器人之外，沒有第二個活物存在。

林郗是昨天傍晚被秦霄給帶進這個房子的，但好像一瞬間整棟房子都有了生氣。

秦霄薄唇輕抿着，略微點頭走出了門。

餘光裏他注意到林郗脫下來放在一邊的衣服。

走出房門後，秦霄腦海中浮出一個畫面。

昨天在飛行器中的某個畫面。

那個畫面裏，人魚的黑尾消失，變化成了人類的兩條腿，雪白且纖細。

精致的腳踝，一只手就能輕松楃住。

這個畫面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同時秦霄能夠猜測到此時客房裏林郗身上肯定也是什麽都沒有穿的。

從樓上走到樓下，秦霄又走出屋子，他來到花園裏，花園已經被挖空了大半，剩下大半有一個角落裏盛放着璀璨豔麗的鮮花，按理說嬌豔的鮮花會給人帶來賞心悅目的觀感，這裏的鮮花在這一日等來的不是誰的欣賞，而是在秦霄的一個命令下，鮮花們得到了被鏟除的命運。

不只是開放的，那些沒有開的，還有在其他季節開放的，只要是花卉都被從花園給清除了出去。

這事在樓上某間客房的林郗暫時還不知道。

手裏捧着本書，一口氣林郗就給看完了。

看完後精神疲憊，喝了口水後躺了下去，躺在柔軟的被窩裏，蓋着柔軟的棉被，以人類的姿态，閉上眼林郗很快睡着。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那會先前回來的秦霄早就離開，關于男人出去具體做什麽事，林郗不知道也完全不會多嘴去問。

下床換上衣服林郗拉開門走出去。

踩在舒适柔軟的地毯上，走到樓梯口時，林郗似乎才發現原本冰冷的地磚全部都鋪上了新的高檔的地毯。

低眼注視腳下的地毯，林郗歪起脖子。

這要是換其他人魚，但凡是別的人魚被帶到這個房屋裏，而不是林郗的話，那名人魚一定會被秦霄做的這些給打動。

修半個花園大的魚池，生病了立刻趕回來看——不管真實原因是不是這樣，還有怕他腳踩在地磚上會冷，轉眼讓人把屋裏樓上樓下都鋪起地毯。

這樣的買主，林郗相信，換成店裏任何一條人魚，都會被打動。

要說林郗有沒有被打動到，有那麽一點。

只是如果光是這些就想讓林郗打消逃跑的念頭，那就沒可能。

被人寵物一樣豢養在家裏，雖然他能夠走出這個房子，但他走不出外面那扇鐵門，富足安逸的生活林郗當然喜歡，可若是以自由為代價，林郗沒法點這個頭。

下午大半時間林郗也在屋裏沒怎麽出去，不過就是書換成了一擡光腦。

光腦是士兵送上來，想也知道讓送的人是誰。

林郗來這個世界後，還沒碰過這類高科技的用品，好在上面的文字是林郗看得懂的，熟悉起來方便快速。

沒多久，林郗就能比較熟練地運用了。

他認識的人都是人魚店那些，除此以外，不認識任何其他的。

自然上網也就沒有誰好聯系的。

林郗先是在網絡上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

聯邦共和國是由五個大國組合起來的，其中林郗所在的這個國家，是共和國裏各項綜合值都在前面的。

目前整個世界處于相對的和平期，偶爾會爆發一些小戰争，但都會很快就結束。

或許正是以為這樣，才讓像秦霄這樣身份地位的人，有閑情逸致在家裏養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