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驚訝

林郗一度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怎麽聽都覺得這樣類似挾恩圖報的話，不像是秦霄會說的。

本來秦霄只是覺得林郗這條小寵物魚從來就沒有寵物的自覺，無論他在家還是不在家，林郗都表現的好像只是這個房屋裏的另外一名住客，秦霄知道自己情緒算是控制得好的，底下的那些部下給他起了些什麽外號他都知道。

但讓他意外的是，家裏這條小人魚好像表情變化得更加少。

例如這樣驚訝的表情，因為秦霄一句話就鼓圓了一雙漆黑如同寶石般璀璨的眼睛，頃刻間秦霄心下生出異樣的情緒。

想看到小人魚露出更多表情來。

本來是随口說的，秦霄并非真的幫了人還要回報，今天在這裏，秦霄忽然就想要一要了。

林郗嘴唇張了張，好幾秒鐘後才緩慢出聲：“你……”他沒說你要什麽回報，主要是太過震驚了。

震驚到林郗都快認為秦霄和他一樣，是被什麽人給魂穿了。

“具體什麽回報，我現在還沒想到，等哪天我想到了再告訴你。”秦霄的性格是這樣，他提出的事，基本不是和人商量。

而是必須得這麽做。

林郗微皺眉，一個小忙，結果秦霄竟讓他給報酬。

剛還對男人好感度挺高，現在瞬間就低了。

林郗好像忘記了，自己住在別人家，吃別人的用別人的，秦霄還二話沒說給他修了個巨大的魚池，而林郗又是怎麽做的，他所做的就是簡單的一句道謝。

道謝過後就沒再給秦霄多少好臉。

如果說是作為寵物話，林郗真的完全不合格。

說出去的話林郗不會收回去，他倒是要看看，秦霄會讓他給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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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身無長物，秦霄從他身上拿不走任何東西。

兩天的等待時間漫長，因為心裏有期待，于是每一分鐘都顯得漫長。

這兩天裏秦霄沒回來過，家裏就林郗一個人還有秦霄留下來專門給林郗送飯的警衛。

一直不見秦霄的人影，知道秦霄答應的事，肯定不會食言，林郗還是寝食難安，在魚池裏游得也不暢快。

在等待的第二天夜裏，都快到十點了，還不見飛行器回來的跡象，林郗想讓警衛聯系秦霄問他事情探查得怎麽樣了，棕色人魚那裏到底有沒有事。

林郗坐在客廳沙發上，神情裏顯得不安。

就在林郗思考秦霄這天晚上到底回不回來，房屋外傳來了飛行器的聲音。

林郗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他站在房門口，仰頭看着從天空緩緩落下的飛行器。

艙門打開，秦霄還有兩名衛兵先後走下來。

秦霄一下飛行器，視線一轉，發現林郗站在門口，知道林郗是在等待朋友的消息，不是真的等他，那一刻少年獨身立在不遠處，單薄消瘦的身影，一雙黑瞳卻異常灼亮。

秦霄只覺瞬間有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心髒。

快步走過去，秦霄來到林郗面前，身側的手微擡，但立刻又讓秦霄給壓了下去。

秦霄壓住心底湧上來的那股想一把将林郗給摟進懷裏的沖動。

他看向林郗灼亮的黑眸，一直都覺得這雙漆黑的眼眸美麗，這時他更覺得它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的東西，比整個宇宙星辰還要震撼迷人。

“外面風冷，到屋裏說。”秦霄面色冷沉，聲線卻隐約有些溫和。

林郗眼瞳縮了縮，他感到秦霄身上的氣息和往日不太對，似乎有點血腥味。

垂了垂眸，林郗沉默地跟在秦霄身後進了屋。

衛兵們沒有跟着進去，就站在門外。

到了客廳，走到沙發邊秦霄緩緩轉過身。

那道異樣的氣息更加濃烈了，甚至潛意識裏，林郗覺得秦霄身上的變化和棕色人魚有關。

“找到他了？”林郗開口詢問。

秦霄盯着林郗，在找到棕色人魚的那一刻，看到棕色人魚周身的傷痕，秦霄當時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幸好，幸好遭遇這些的不是林郗。

“找到了。”秦霄颔首，所有異樣情緒都控制在身體裏。

“他怎麽樣？”林郗追問。

這個問題秦霄沒有立刻回答，他和林郗目光沉寂對視。

林郗何其聰明，短暫的無聲，林郗就能猜測到可能棕色人魚出了什麽事。

嘴角略微揚起，那是抹笑，可是沒有太多溫度。

換了個問題，林郗這樣問：“他受傷了？”

秦霄沉默點頭，事實太過殘酷，他竟不想說出來讓林郗難受。

就是他這樣的曾經在戰場上見過無數死屍的人，在看到人魚的那一刻，心都寒了一下。

同為人類，有的人是真的不配為人。

“危及性命？”林郗手指握緊，又緩緩張開。

得到是秦霄的颔首。

林郗心下微微提起一口氣，緩慢吐出去。

“我能不能去見他？”竟然秦霄不肯直說，林郗已經差不多猜到他幾天前做的那個關于人魚的噩夢說不定是真的。

他都能穿越過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

哪怕林郗一點都不想接受夢到的事實。

“他現在在醫院，你過去暫時見不了他。”秦霄透露出重要信息。

林郗猛地搖頭，他忽然笑出了聲。

“你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

林郗笑着問秦霄。

秦霄想伸手去碰林郗，林郗往身後退，退了好幾步，一瞬間就拉開了和秦霄間的距離。

看到林郗突然躲他，秦霄心裏揪了起來。

還不等秦霄說什麽讓林郗冷靜的話，林郗笑聲戛然而止。

随後林郗自問自答：“明天可以嗎？今晚不行，明天應該可以。”

林郗出口的話平靜得過分。

他小臉在那一刻顯得蒼白，整個人透露出脆弱，秦霄往前有人了一步，還不等他做什麽，林郗擡頭看過來。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剛才還激動的情緒瞬間就收整好了，林郗同秦霄說了聲晚安後轉身去了樓上客房。

這些天因為那場夢魇的關系，導致林郗都沒怎麽到魚池裏睡覺，他都是以人形在房間睡。

沒有理會身後盯着他的眼神有多銳利，林郗快步往樓上走。

這天晚上林郗一夜沒睡，一直睜着眼從天黑一直到天亮。

天邊晨曦初露，林郗早早下了樓。

意外的是，秦霄居然起的比他還早。

聽到樓梯方向傳來腳步聲，沙發邊坐着的秦霄轉過臉看過去。

樓梯上同樣鋪了熟軟的地毯，林郗赤足走在地上。

他穿了一身相對正式的休閑服裝，顯然那不是套家居服。

秦霄視線跟着林郗，到林郗走到他跟前。

“吃了早飯過去還是？”早飯吃不吃無所謂，林郗現在最想做的是立刻去醫院。

從秦霄的反應來看人魚的處境肯定很糟糕，加之人魚這類物種本身就沒什麽武力值，體質柔弱。

就林郗自己，剛來這裏時都因為接觸到花粉過敏，渾身難受到呼吸困難。

“吃了飯再去。”秦霄不想林郗去了後看到朋友的慘狀，然後會悲傷到吃不下東西。

“嗯。”林郗心中急迫，表現得卻聽從秦霄的話。

衛兵送來早餐，兩人坐在餐桌旁吃了飯。

這頓飯誰都沒有說話，周圍空氣像是凝固了起來。

因為沒什麽胃口，林郗就吃了一點。

要出門的時候，林郗好像想起來，家裏沒有他的鞋子穿。

适應兩條腿穿着褲子，都讓林郗花了段時間，身為人魚，林郗的腳就是魚尾最末端的地方，那裏最敏感。

林郗倒是有雙拖鞋，但他就穿了一下，再也沒碰過。

林郗盯着自己赤倮的腳，現在去買鞋太花時間，林郗也擔心穿上鞋，他可能沒法正常走路。

于是他就倮着腳走上了飛行器。

和最初那次坐飛行器不同，這一次林郗身上穿了衣服。

他養成了習慣，喜歡把腳給拿上來。

腳放在下面，就像是把魚尾給垂着，那種垂吊感讓林郗不舒服。

林郗将兩腳彎折，放到了椅子上。

轉過頭，林郗看向窗戶外，他皺起的眉頭沒有舒展過。

飛行器起飛，在天空中急速前行。

經過昨晚那一夜，林郗逐漸意識到一個事，那就是他以為棕色人魚只是他人生的一個過客，彼此分別後，見不見面沒有關系。

現在林郗明白過來，不是，棕色人魚是他穿越過來和他說話對他微笑的第一個人。

單就這兩點，棕色人魚對于林郗而言就意義不同。

希望他可以沒事。

林郗祈禱着。

飛行器降落在醫院，這是家軍區醫院，只有軍方的人才能來這裏看病。

醫院裏來往的人不多，很多都是穿着軍裝的。

當秦霄帶着林郗出現，那些低軍銜的士兵們一見到秦霄，立刻就站直身向秦霄敬軍禮，并且尊稱“長官”。

因為沒有鞋子，林郗赤着腳，秦霄家中裏外都鋪了地毯，林郗的腳就沒怎麽在平地上走過，這會走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極端的不舒适從敏感的腳底快速往全身侵襲。

這具身體太過嬌柔了，還說居安思危，在秦霄家裏的這些天，林郗發現自己好像更多的時候是在懈怠。

将所有的不舒服給壓在心頭，林郗沒有任何的表現出來。

他沒表現，秦霄卻是在林郗下飛行器那刻起，餘光就分了點在林郗身上。

看林郗明明踩在冷硬的地上不舒服，但卻什麽都不說，秦霄很想過去一把抱起林郗。

最終秦霄沒有那樣做，因為他知道林郗是想自己走。

不知道什麽開始，秦霄好像能夠從林郗的表情裏讀出林郗內心的想法。

他獨斷專行慣了，卻意外在林郗這裏，好像許多做法和過往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