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害怕打雷

林郗在天色快黑下來時，和朋友道別。

朋友仍舊拉着林郗的手不想放開，可不等林郗勸他放手，他下一刻立馬又松了手。

棕發少年用沒遮住的那只紅彤彤的眼睛望着朋友，他假裝出來的堅強讓林郗心疼。

林郗伸手揉揉少年的頭發，和少年承諾：“我明天再過來。”

少年沉沉點頭，可憐乖巧的模樣，林郗看着還真想和秦霄他的飼主申請一下，他晚上就住在醫院。

想了想林郗還是打斷了這個念頭。

不能得寸進尺。

林郗在之前想起來他帶了個小禮物，說禮物可能不大合适，因為沒有花錢，是他拿花園裏的一片落葉做的吊墜。

吊墜的線也是拿草的做的。

“送你！”林郗把吊墜送個朋友。

朋友兩只手過來接，林郗摁住他的手，把吊墜放上去。

“好好睡覺，都過去了，以後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到你。”林郗做了個決定，他逃走的那天他會把少年給帶上。

他們兩個一起到大海深處去，路上還能彼此做個伴。

“小郗，謝謝你，我……”少年呢喃出聲，眼看着眼淚又要掉下了。

“不準哭，本來就這麽醜了，再哭就更醜了，我可不喜歡醜八怪！”林郗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突然露出來的這一面，和當初在人魚店可以說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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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底充滿愣怔，随後在林郗的溫柔揉頭發裏，少年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明天一定要來，我等你！”少年揚起頭，空洞無光的眼睛因為林郗的出現，逐漸有了光彩。

“好。”林郗和少年做好約定。

轉身出門。

走出醫院，林郗坐上飛行機，當飛行器飛上半空時，林郗透過窗戶看着下方的醫院。

過去在林郗心中，他一度認為感情這種東西是多餘的累贅物。

他始終都沒有和誰走的太近，沒有讓人走近他心裏。

換了個世界，或許因為身體上的變化，他由人類變為地位低下的人魚，作為被人花錢購買，放在家裏做寵物的事情，在林郗原來的那個世界絕對不可能出現。

到了這裏，一切看着過去從來不會想到的事，就這麽輕易發生了。

所以在這個基礎上，他做些改變，似乎也無可厚非。

無論做什麽事，林郗都會為那些事承擔必要的後果和責任。

他的人生，這一世不允許誰來操控，他要做他自己。

返回家裏。

這天秦霄似乎回來得挺早，林郗在屋外看到客廳的燈光亮着，要是沒亮，他就直接跳進花園的魚池裏，既然秦霄在，好歹是自己的飼主，自己吃他的住他的，還用他的，醫院裏的朋友，醫藥費也全都是秦霄在負責。

林郗可沒有忘記當初他請求男人幫他忙時，男人說讓他給點酬勞。

那會秦霄沒有主動提，林郗不認為秦霄是忘記了這件事。

正好林郗問一問，欠別人情總是早點還了比較好。

秦霄坐在沙發上正在看報紙，雖說現在科技高度發達，人類都可以乘坐飛船躍遷到外太空，報紙這種舊時代的物品卻意外地沒有被淘汰。

雖然科技帶來日新月異的變化，一些人骨子裏還是相對守舊。

報紙或許就是守舊的其中一個表現。

林郗推門進屋，一進去就和客廳坐着的秦霄目光對上。

還是那張肅穆冷峻的臉龐，只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林郗隐約能夠看出點秦霄峻臉下隐藏的情緒。

似乎秦霄心情不大好。

是工作上面的事？

或者說是他不在家，回來的太晚了？

後面這個理由說出來林郗自己都不信。

林郗脫了鞋子，他已經慢慢開始在習慣穿鞋了。

外出的話，他盡量會穿鞋，至于在家裏，他就選擇赤足。

地面都鋪了地毯，別說走在上面，坐在上面都不會弄髒衣服。

經過玄關，林郗走到秦霄面前站着。

林郗身形嬌小，這具身體年齡在十七八歲左右，人魚的身體比起人類同齡人而言，要瘦小的多，要是不知道的，估計會以為林郗未成年。

而秦霄又是身高一米九幾的人。

所以嬌小的林郗哪怕是站着的，和坐着的秦霄對比，仍舊是弱小的。

“對不起忘了和你說，他的情況好了一些，所以我在醫院多待了會，以後我會注意時間。”在這件事情上林郗不認為他需要表現得過于冷漠，尤其是秦霄幫了他，讓他可以不至于失去一個朋友。

“明天會有人過來量你身體的尺寸，過幾天晚上有個舞會，你和我一起參加。”秦霄雖然心中對于林郗的晚歸确實不太高興，但他沒有過度表現出來，像是不希望林郗知道自己對他情感上的變化。

秦霄給林郗說了要參加舞會的事。

“舞會？我不會跳舞。”林郗想都沒想，下意識就拒絕。

“記住，我的話從來都不是請求，而是要求。”

林郗突然就拒絕，秦霄知道這是林郗的性格使然，可剛下去一點的不愉再次浮了出來。

張了張嘴唇，林郗垂下眼簾，幾秒鐘後他擡頭，試探性地問：“這算是報酬嗎？”

這話問出來秦霄微愣，旋即他明白過來林郗的意思。

林郗不提他還真差點忘記。

“算是！”秦霄點頭。

“好，那我去。”林郗沒有過問舞會誰舉辦的，在哪裏舉辦，既然是秦霄讓他去，他想秦霄應該能保護他的安全。

秦霄深凝的眼眸落在林郗臉上，他似乎在審視着林郗。

這兩天秦霄都沒有在家，在軍區處理事情，南邊一個邊塞小城出現有異族入侵的痕跡，目前正在調查緣由，已經拍了先遣部隊前去調查。

這個時候王宮方面居然又要舉行一場舞會，還指明了要秦霄去。

秦霄是想直接回絕，舞會發起人是王室成員，那名成員的面子秦霄還不能不給。

去舞會自然得有舞伴，秦霄不想到時候身邊圍了一圈人，想到家裏這條小人魚，就這張雌雄莫辯的臉，拿來做舞伴再合适不過了。

這樣一來就能免除不少麻煩。

秦霄在和林郗說過這個事後就起身離開客廳，往樓上書房走。

兩人雖說在同個屋檐下住了快一個多月，真正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其實不多，在一定程度上二人性格有相似的地方。

都是面冷的人。

這樣的人要主動去接近一個人，只能等待着一個合适的契機。

轉眼間整個偌大的客廳就剩林郗一人了，涼風從窗戶外穿堂而過，空氣裏似乎帶有水汽。

林郗往落地窗外看，剛剛還有的幾顆星辰這會全被一片黑暗給覆蓋。

似乎要下雨的跡象。

就在林郗猶豫這天晚上是睡在外面魚池，還是屋裏房間，亦或者是樓頂的魚缸，轟隆隆一連串驚雷從天穹爆炸。

那到炸響同時帶着灼亮的閃電。

電光鑽進屋裏，從林郗身體掠過，林郗渾身汗毛倒立，心髒不受控的收縮起來。

驚雷停頓片刻後又一次響徹天穹。

站在客廳裏面的林郗整個人僵住了。

他居然發現這具人魚的身體怕打雷。

沒一道雷聲都仿佛近距離打在林郗身邊，他身體止不住的哆嗦。

無論是魚池還是魚缸他肯定都不能待了。

打雷加閃電，他想尋死的話這個時候才會在水裏待着。

林郗往樓上走，走去他的卧室。

握着門把的手抖得厲害，好一會林郗才把門給打開。

結果他剛一進屋，一道刺目駭人的閃電從窗口射進來。

盯着那道射過來的閃電，理智讓他趕緊躲開，可身體在那刻不聽意識的使喚，林郗傻了般站在門口無法動彈。

閃電從林郗右手邊擦過去。

林郗僵硬地垂下頭，他試着彎曲右手手指，手指似乎被電擊到，一陣陣發麻。

從門口到床邊，短短的幾米距離，林郗花了好一會才走過去。

一到床鋪邊掀開被子就躲了進去。

無論是驚雷還是閃電都毫無征兆地刺激着林郗的神經，右手的僵麻更是開始往林郗身體其他部位擴散。

用被子緊緊包裹着身體，林郗卷縮着全身躲在被子下，可哪怕他用力捂住耳朵，那些令人懼怕的驚雷聲還是沒有遠離，在耳邊爆炸。

驚恐席卷林郗全身，甚至他的意識都在不斷爆炸的雷聲裏出現混亂恍惚的跡象。

一瞬間死亡的陰影籠罩上來，林郗摳抓着胸口的衣服，他張着嘴急促喘氣。

突然一口氣提不上來，強烈的窒息感襲來，林郗捂住自己喉嚨，張開嘴，氧氣卻好像消失不見。

一把掀開被子，閃電在窗戶外亮起，将整個黑夜都給照得透明，但又在片刻後閃電消失，無盡的黑暗襲來。

房間裏沒有開燈，黑暗中，林郗跌跌撞撞地走下了床。

腳一時間沒站穩，差點摔下去。

但也意外崴了一下。

忍着腳腕上的那點疼，比起疼痛，爆炸的雷聲更讓林郗感到害怕。

甚至于他覺得自己随時會被閃電擊中。

他不想死。

已經死過一次的他，已經不想再死了。

窗戶那邊不能靠近，這個房間都不能再待了。

林郗往門口走，拉開門他走到走廊裏。

這個屋子裏有誰，有誰能夠幫幫他？

對了，還有一個人，那名人類不怕閃電和雷聲。

可以找他幫忙。

林郗在走廊裏靠牆站着，好像男人是去了書房，書房在哪個方向來着？

林郗意識一團混亂，想了一會才想起來是在左邊。

他兩手抓着牆壁，一步步走過去。

書房裏秦霄正在看下屬謝宏明發送過來的一份報告，看得聚精會神，窗戶外的閃電和雷聲他聽到了，不過這些自然現象不會給秦霄帶來任何分心。

轟隆隆數道雷聲炸開，導致敲門聲秦霄沒能立刻聽到。

門外的林郗見沒人過來開門，他以為書房裏沒人，但還是推開看了看。

結果發現書桌邊坐着秦霄。

秦霄正垂目看着報告，注意力相對集中。

門被人推開在人走進來後他餘光才注意到。

突然被人闖進來，秦霄面上露出不愉。

只是那些不愉在注意到林郗一臉的害怕和恐懼之後變成了詫異。

秦霄眼瞳眯了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第一時間竟在想，這是不是林郗故意演出來的。

林郗走得很快，可以說是用跑的。

他從門口跑到秦霄面前，在秦霄盯着他的冷漠的眼睛裏，林郗直接撲到秦霄懷裏。

被人投懷送抱，雖然投懷的人身體柔軟，姿容絕色，但鑒于之前沒有征兆，秦霄不免懷疑。

他兩手抓着林郗肩膀打算把人推開，這一抓，他意識到了林郗身上的問題。

秦霄把懷裏的黑發人魚給推離一點，他看向人魚的臉龐。

不久前雪白有光澤的臉龐，這會變得一片慘白，嘴唇更是褪了色，微微的顫抖着。

人魚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