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惑人

秦霄第二天出門的較晚，在家裏吃過早飯才走的。

在吃早飯時，林郗和秦霄申請了一番，表示這兩天他都會去醫院陪陪朋友，朋友受到較大的的創傷，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如果我說不同意……”後面的話秦霄沒說，他話驟然一落，坐他對面拿筷子吃飯的少年立刻就放了筷子，神色驟然沉下去。

人魚少年是冷傲的，和昨晚那個渾身瑟瑟發抖往他懷裏鑽的人，似乎判若兩人。

但秦霄知道昨天确實發生了一個特別的小插曲。

他還記得早上林郗睜眼醒來躺在他懷裏那一幕，林郗可能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耳垂紅了。

小小的玲珑精致的耳垂，紅的似乎像馬上就能滴出血來。

那兩瓣軟軟的唇肉也在那刻鮮豔欲滴，美麗的惑人。

“你可以去。”秦霄在林郗黑亮的眼瞳下轉瞬就改口了。

林郗卻擰起眉，怎麽之前沒發現原來飼主還有這樣惡劣的一面，他只是去醫院陪護朋友，不會做其他什麽事。

關于在醫院找機會逃跑的事，林郗打一開始就沒有想過。

因為他再明白不過，他要是從醫院跑了，等同于放棄和背叛朋友。

他不會住背叛朋友的事。

或者難不成秦霄發現他想逃跑的事了？

應該不會，林郗自認為到目前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足夠隐秘的。

房屋裏面沒有監視器，門外倒是有，這一點林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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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醫院我哪裏都不回去。”他會聽話的，後面這話林郗不會說出口，他知道男人能夠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有喜歡的地方，你想出去逛逛也可以。”在人類統治的環境下，秦霄不認為林郗有地方逃。

如果林郗足夠充滿的話，就該清楚什麽選擇是做合适的。

何況秦霄不認為自己對這條人魚不夠好。

沒有像其他人類那樣純粹把林郗當寵物看待，給了林郗相當大程度的自由。

這句話沒有引來林郗的過多情緒波動，他只是垂低眼眸道了一聲：“好。”

倒是讓秦霄心有驚訝，他還以為林郗聽到這個允許會高興。

他想錯了嗎？

無論有沒有想錯，秦霄能夠明确一點，那就是這個人魚少年的存在，對他而言已經有了點變化。

身邊從未有過誰陪伴，秦霄也認為自己不需要陪伴。

似乎現實給了秦霄一個準确的說法，要是身邊能有個什麽人的話，似乎感覺也不錯。

秦霄沒有把這裏當成家，但林郗在了後，這個地方突然就變得有家的感覺了。

因為秦霄知道房屋裏會有個那麽個人，準确來說是有那麽條對人不谄媚不讨好的小人魚。

知道林郗是人魚物種，不用林郗主動提，秦霄就事先吩咐底下去購買了大量海鮮類産品，那些産品都是當天海邊新打撈出來。

海鮮肉質鮮嫩，尤其是其中的鮮蝦，當還沒送到屋裏，遠遠的林郗就聞到了鮮美的味道。

要不是為了自我形象，好歹穿着人類的衣服，就算是僞裝出來的人類，他還是盡量保持平靜，準守着人類的法則，不至于見到美味的時候就什麽都忘記了，直接撲上去。

只是當海鮮被擺到餐桌上後，林郗就沒客氣了，筷子也懶得用，直接上手抓鮮蝦，剝了殼沾上調至好的鮮美的醬汁，一口下去林郗就唔了一聲。

眼角眉梢全都是幸福。

林郗吃東西時露出來的表情是平常不怎麽見到的，他會特別開心，嘴角的弧度哪怕吃完後仍舊挂在那裏。

自從見過林郗吃美味時露出來的滿足表情，只要不忙，秦霄都會選擇在家裏吃飯，就為了看林郗吃。

不知道別人養人魚什麽樣，秦霄養人魚，似乎就是為了林郗的微笑。

而林郗笑的時間不多，所以他的笑就更顯難得和珍貴了。

整個吃飯過程裏，對面的飼主都不時盯着林郗看，林郗知道，但美食的誘惑更大，等吃完了林郗舔手指上的醬汁時，林郗擡了下眼。

飼主卻沒有再看他，而是看他手邊剝得堆成了小山似的蝦殼。

對了，林郗恍然記起來好像沒怎麽看到過飼主吃海鮮，難道秦霄海鮮過敏，或者不喜歡吃海鮮。

想到這裏，林郗看向秦霄的眼神突然變得同情起來。

這麽美味的食物竟然不喜歡吃，太慘了點。

人生在世，唯美食不可辜負。

林郗腦海裏想起這句前世網絡上比較流行的一句話。

既然秦霄不能吃，林郗心中思考那他以後就把秦霄的那一份也幫他吃了吧，作為秦霄暫時的寵物。

說起來，關于自己吃住都是秦霄提供的，但反過來，林郗似乎沒有給秦霄付出過什麽東西。

這一點林郗自然有想過，主要是他一個寵物，又不能随便出這棟房子，他渾身上下什麽都沒有。

倒是有魚鱗，人魚的魚鱗也不值錢，就算值錢，林郗也不可能拔自己魚鱗送給秦霄。

等以後吧，飼主給他提供的這些東西，只要有機會，他會償還的。

林郗以為秦霄會先出門，結果男人和他一起走的。

于是兩人就乘坐同一架飛行器。

飛行器飛到醫院，林郗和一名士兵前後走下去。

站在飛行器下面，林郗轉過身往艙門裏看，秦霄正以一種怪異的深凝的眼神看着林郗，那眼神鋒銳，猶如野獸般冰冷。

林郗心口顫了瞬，他抽身快步離開。

哪怕走進醫院，身上的視線仍舊像蛛網一樣纏着他，如影随形。

恍惚間林郗覺得自己被盯上了一樣。

回憶這段時間和秦霄的相處，卻沒發現太多異常。

至少在行為這一方面，秦霄和最初是差不多的。

倒是他自己，昨晚因為打個雷就被吓得往秦霄話裏鑽。

怎麽看都好像是他故意去引誘秦霄似的。

如果換成是別人這樣往他懷裏鑽，林郗是多半會這樣認為。

希望秦霄不會以為他想勾引他。

走到病房裏，棕發少年已經醒了。

正盯着病房門一直不眨眼，當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關閉的房門打開，少年暗淡的眼眸突然就煥發出亮光來。

林郗一進屋對上朋友明亮的眼睛，他臉上的冷漠退散，變得溫和起來。

走到床邊，林郗最先問了一句：“吃早飯沒有？”

他以為朋友吃了，結果朋友搖頭，嘶啞着聲音回：“沒有。”

林郗微微挑眉，沒問朋友為什麽不吃，他轉而問朋友想吃什麽，他可以出去買。

“醫院的就、行了。”人魚嗓子也傷到了，聲音沙啞。

“好。”林郗轉身出去，讓人把早飯送過來。

人魚吃的時候問林郗要不要吃。

“我已經吃過了。”林郗溫聲說道。

人魚吃的不多，就吃了一點，哪一點可能貓都不只吃那麽多。

林郗坐到床邊的凳子上。

他問人魚今天感覺好些了嗎，昨晚有沒有做噩夢。

其實林郗是想問人魚昨晚打雷他怕不怕。

“昨晚我睡得很好，你來看我了。”人魚微笑着，哪怕臉被包了大半，因為有林郗的到來，他慢慢散開心扉，笑容恢複過往的純真明媚。

“睡得好就行。”林郗注視着人魚的眼睛，仔細觀察人魚說話時的神态。

沒有任何僞裝的成分，看來怕打雷的或許就只有他。

居然會怕打雷，林郗難以理解這具身體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這個問題目前看來只能他自己去尋求解決方法了。

這天過來林郗還帶了幾本書，也是征詢過飼主的意見才帶來的。

都是些故事書，拿來給人魚朋友看，他不在的時候就看書打發時間，畢竟一直躺在床上，身邊也沒有人可以說話，林郗自己是習慣了孤獨的人，一個人不管待多久，他倒是覺得安靜。

朋友性格是開朗喜歡熱鬧的人。

對于林郗帶書過來，朋友非常高興，笑着笑着眼眶就紅了。

淚水不要錢地往臉頰上滑落。

弱者似乎非常容易引起人的憐憫心，林郗拿過紙巾給朋友擦眼淚。

“我其實挺羨慕人類有兄弟姐妹的。”林郗突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棕發少年猛地看向林郗，他似乎能預感到林郗接下來會說什麽，他過于激動，嘴唇顫抖，卻驟然說不出話來。

“你來當弟弟好不好？”林郗下颚維揚，他黑眸璀璨，如有星火在閃爍。

棕發少年愣了半響，用力點頭。

聲音無法控制地染上哭腔：“好……”

“林鏡，跟我一樣姓林，你覺得怎麽樣？”正好字用少年之前自己想的，加上林，就是林鏡。

少年笑着哭出來，他點頭聲音哽咽：“嗯。”

“以後我會保護你的。”林郗上前把從這一刻起成為了他弟弟的林鏡給摟進懷裏。

撫摸着少年棕色頭發，忽然間林郗就有種自己養小寵物的感覺。

林鏡在林郗眼裏看來，就是那種特別需要呵護和照顧的小寵物。

“哥，哥哥……”林鏡把臉埋在林郗懷裏，他一只手插了針管，于是用另外那只纏滿了沙發地手緊緊環住林郗的腰。

林郗身上有股特別好聞的氣息，并不是什麽香味，特別的清爽，如春風拂過。

“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游大海，我們去大海裏。”林郗輕聲說道。

林鏡現在是不管林郗說什麽，他都是點頭和相信。

“好，我們一起。”他太開心了，從來沒想到會有個哥哥，像人類那樣能夠有家人。

林鏡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一生下來就單獨在一個魚缸裏。

後來到人魚店遇到林郗，看到林郗的第一眼就受到吸引，想和林郗靠近。

以為成為朋友都是困難的事，沒想到林郗會願意成為他的哥哥。

太好了！

林鏡在林郗懷裏無聲流淚，淚水打濕了林郗的衣服。

後來林鏡試着問了林郗一句，他現在的飼主怎麽樣。

林鏡遇到的人類殘忍變态，林鏡現在對人類這類群體有了很大的恐懼心。

“他還挺好的，這次你能夠得救也都是因為他。”林郗像林鏡說道。

“他救了我嗎？”林鏡的意識再次受到撞擊，他以為人類都是壞的。

原來也是有好人的嗎？

林鏡揚起小臉望着林郗，哥哥身上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所以他的飼主真的不是壞人。

“那……謝謝他了，哥你幫我跟他說聲謝謝。”林鏡小聲地道。

“哪天他過來，你當面和他說。”林郗既然認了林鏡當弟弟，那麽自然的，他有他的打算。

“哦，好。”林鏡沒問為什麽，乖巧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