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還以為是上來彙報工作的下屬, 原來是趙欣怡。

陸劭珩瞥一眼牆上的挂鐘, 淡淡地問道：“怎麽這麽晚？”

“剛下飛機呢，又餓又累。”趙欣怡扭着柔軟的腰肢，走到陸劭珩跟前，慵懶地靠在窗玻璃上, 嘟起飽滿的紅唇, 作出一副求心疼的可憐表情。

換來的卻是清冷的回應：“那還不趕緊回去休息？”

“可我餓啊！飛機餐太難吃，一口都沒動, 餓到現在胃都疼了。”她說着就捂住胸口，微微歪着腦袋往陸劭珩面前湊了湊，眨着眼睛嬌聲說道，“你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我馬上要和美國那邊開個視頻會議, 走不開。”陸劭珩說着就大步走到辦公桌後頭, 坐到椅子上, 喚醒電腦，專心處理起郵件來。

趙欣怡望着他冷峻淡漠的臉龐, 神情一黯，旋即又笑起來, 緩步走過去, 停在他辦公桌的對面, 說：“對了, 上次你送給嘉駿的書, 他很喜歡。”陳嘉駿是趙欣怡同母異父的弟弟。

“喜歡就好。”陸劭珩的視線依然放在電腦屏幕上, 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敲擊着鍵盤。

趙欣怡拉開椅子坐下，接着說道：“嘉駿讓我轉告你，他想邀請你去我們家吃飯，他親自下廚。”

陸劭珩手指一頓，轉臉看向趙欣怡，微微有些驚訝地問道：“嘉駿會做飯？”

趙欣怡臉上的笑容就大了起來：“對呀，他才學了幾個月，廚藝就已經遠遠超過我了，會做很多拿手菜，特別是紅酒黑胡椒牛排，連陳叔吃了都贊不絕口。”

陸劭珩牽起唇角，露出一個贊許的淺笑：“沒想到嘉駿這麽厲害。”

“是啊，要不是少了一條腿，說不定也能和你一樣，進常春藤名校、管理家族産業，然後找個家世好教養好的漂亮女孩結婚生子，一輩子都過得順風順水。可現在，只能呆在家裏，倒騰這些...”趙欣怡說着說着聲音就低落下去，說到最後喉頭哽住了，眼中聚起一層水汽，她抽了下鼻子，用手指輕輕印去眼角的濕意。

陸劭珩垂着眼眸，目光落在鍵盤，沉默了一瞬，又滑動鼠标，繼續編輯之前的郵件。

苦肉計也使了、苦情牌也打了，可面前這個男人卻像一座石雕，一點兒反應都不給，趙欣怡的一顆心都快被他傷透了。可她并不是輕言放棄的人，相反，她更喜歡挑戰不可能，越是有難度的事她的沖勁就越足，因為她知道只有征服最高的山，才能獲得最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因此，她很快就調整好心态，微笑着擡起眼簾，滿眼期待地問道：“所以，你要不要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陸劭珩處理完手頭上的郵件，這才看向趙欣怡，為難地蹙起眉頭：“近期恐怕沒時間，實在太忙了...”

“這樣啊...”趙欣怡露出失望的神情，随即又不甘心地問道，“那你下周六晚上有時間嗎？‘悅華’二十周年，陳叔打算辦個答謝晚宴，不會邀請太多人，就圈內一些知根知底的好友，一起聚聚這樣。”

‘悅華’是趙欣怡繼父陳建明創辦的連鎖酒店品牌，在全國100多個城市擁有近千家酒店。近年來，陳建明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漸漸産生了退居二線的念頭，只要不是重大決策，一般性的集團事務都交由趙欣怡打理。

陸劭珩點開日程表，發現那天晚上恰好有空，可難得的空閑時間，就這樣浪費掉未免有些可惜，于是做出遺憾的表情，婉拒道：“不好意思，那天晚上已經有安排了。”

趙欣怡一愣。

她早就查過他的日程安排，正是因為他有空，才把晚宴定在那天，可現在他卻親口告訴自己，他沒空。

是張秘書發給她的日程表有誤，還是他說了謊？

趙欣怡壓住心底的疑惑，故作驚訝地說道：“欸，不會吧？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幫你看看。”說着就從椅子上擡起屁股，傾身探向陸劭珩的電腦屏幕。

陸劭珩眼疾手快地關掉日程表，面色微沉，暗含不滿地反問道：“我自己的日程怎麽會看錯？”頓了下又說，“你不是說餓得胃疼嗎？趕緊去吃飯吧，再晚很多餐廳就要關門了。”

趙欣怡突擊失敗，索性就趴在桌子上，撅着嘴嬌聲嬌氣地抱怨道：“餓過頭了，吃不下。”她雙臂交疊放在桌面上，飽滿的胸脯壓上去，擠出越發豐腴的形狀，深陷的溝壑和白皙的渾圓從下垂的領口中毫不吝啬地露出來，被包臀裙緊緊裹住的豐潤美臀高高翹起。

這副妖嬈魅惑的勾人模樣，要是落在一般男人眼裏，早就被迷得七葷八素了，可陸劭珩卻不為所動，他靠進皮椅裏，和她拉開一段安全距離之後，才擡腕看了眼手表，說：“還有三分鐘，視頻會議就要開始了。”看在過往的交情上，他給她留了點面子，想她那麽聰明，聽到如此委婉的送客借口，肯定知道該怎麽做。

趙欣怡卻絲毫不懂他的苦心，反而露出一個妩媚的笑容，從胸脯底下緩緩抽出右臂，慵懶地托着腮，自以為風趣地說道：“三分鐘呢，還可以聊個五毛錢的。”

陸劭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死皮賴臉地撐着，有意思嗎？只會讓人更加讨厭罷了。所以将心比心，要是自己為了和許念玖套近乎，也采用這樣的方式，只會把原來那點可憐的好感度敗得精光。可要是長時間不見面，不交流不溝通，以那丫頭的性子，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把他忘到太平洋去了...

靠得太近怕惹人厭煩，刻意保持距離又沒有存在感，所以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哎，談戀愛真是一門艱深的學問啊！

從小就頂着學霸光環的他，唯獨在這門課上開不了竅。

陸劭珩正暗自發愁，又聽趙欣怡說道：“聽說你之前被伯母痛批一頓，是因為某女星說被你睡了，問伯母要個新劇角色作為補償？”

陸劭珩一怔，片刻之後才想起來，随口回道：“很久以前的事，早過去了。”

趙欣怡趴累了，重又坐回椅子上，頗有些憤慨地說道：“那女人未免也太不知廉恥了！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就算有一天走了狗屎運，真的紅了，也紅不長久的！”

陸劭珩冷冷地回了一句：“她這輩子都不會紅的。”事發的第二天，那女星就被公司雪藏了——不好好磨練演技，光想着耍些小聰明，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捷徑可走？

關于那女星的下場，趙欣怡知道得大概比陸劭珩還要清楚，而她之所以在這寶貴的三分鐘裏提起這件事，是為了給自己憋了好久的大招做鋪墊：“所以，為了擺脫那些整天妄想從你身上撈好處的女人，我有一個絕佳的提議，想不想聽？”

陸劭珩當然不想聽，他看了眼電腦右上角的時間，用毫無起伏的聲音提醒道：“還有一分鐘。”

趙欣怡沒有理會他的最後通牒，十指交叉墊在下巴底下，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如我們做一對假CP，在下周六的答謝晚宴上當衆宣布這個消息，這樣一來，你就不會被那些惡狼似的女人惦記了，而我呢，也不用應付我媽的催婚大法，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說完之後，她就微微歪過腦袋，含着期待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等着陸劭珩的回複。

陸劭珩雙手抱胸，垂着臉靠在椅背上默默地聽着，原本打算等她說完了，就給美國分公司的老總撥去視頻電話，可聽到最後，他忍不住低笑一聲，并不是愉悅的那種笑，而是帶着點嗤笑的意味，從鼻腔裏發出來，肩膀和胸腹還跟着輕輕抖了一下。

那笑聲很輕，他又垂着臉，從趙欣怡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翹起的唇角，她心頭一喜，眼底的笑容越發嬌媚了起來，她強壓住心底的激動，可出口的聲音還是帶上了掩飾不住的喜悅：“那...我就先跟家裏透個底？免得到時候他們太驚訝，反應不過來。不過我想，聽到這個消息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特別是嘉駿，一直念叨着，要是你是他姐夫就好了...”

“欣怡。”趙欣怡正說到興頭上，就被陸劭珩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

“嗯？”她停下話頭，眨了眨眼睛，噙着笑等着陸劭珩的下文。

陸劭珩緩緩擡起臉，唇角依然翹着，可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哪有什麽笑意？那眼神幽深寒涼，猶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趙欣怡的心猛地一沉，嬌豔的笑容頓時像面具般僵在了臉上。

更令人心寒的是陸劭珩沒有任何溫度的低沉嗓音：“怎麽說，你也是悅華集團的總經理，怎麽還像個未成年的小女孩一樣天真？難道你不知道，編了一個謊言，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嗎？還是你以為，這謊言說到最後，就會成真？”

趙欣怡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直接又激烈的語言來駁斥自己，她慌亂地避開他的眼睛，強逼自己露出笑容來，可那笑容又假又僵，簡直比哭還要難看，而她的聲音也早已失去了刻意裝出來的嬌甜，露出原本平凡的音色來：“我...不是為了你着想嗎？想着你被那些女人纏得焦頭爛額的，才想出這種辦法讓你清淨一點啊！”她說着就偷偷瞄了陸劭珩一眼，見他依然一臉嚴肅，甚至連場面話都懶得說，一顆心頓時像是被千百根針紮了一樣難受，她捏緊放在腿上的拳頭，躊躇片刻，還是忍不住試探道，“你該不會...還惦記着我那個便宜妹妹吧？”

陸劭珩目光一凜，随即反問道：“便宜妹妹？在你眼裏，阿音就這麽廉價？”

“難不成還是精貴的？”趙欣怡将滿腔怨憤都轉嫁到了陳嘉音頭上，沒好氣地說道，“她闖了那麽大的禍，不僅不承認，還鬧離家出走...”

以往她說這些的時候，陸劭珩都是一言不發地聽着，可今天，他卻一句都聽不下去，當即就打斷道：“不要再說了。”

趙欣怡驀地一愣，憤懑的眼神也跟着呆滞了。

陸劭珩輕輕吸了口氣，低聲說道：“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關于她的事。”

趙欣怡懵住了。

她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變臉了，以前每每提起陳嘉音，他都會露出少有的頹唐神情，對她卸下所有的心防，敞開心扉訴說那些積壓在心底的擔憂和惦念。而她，只要做出專心傾聽的模樣，然後乘機安慰幾句，再表達一下努力幫他尋找陳嘉音的堅定決心，他就會對自己和顏悅色，甚至還會抽出空來陪她吃飯、陪她逛街、陪她參加聚會...那時候的他，溫柔得像把整顆心都交到了她手上，任由她支配和使喚。可今天，他卻說不想聽到陳嘉音的事！難道，剛剛自己的言辭太過尖銳了？

趙欣怡想着就改口道：“說起來阿音也真可憐，闖了那麽的大禍不敢回家，只好偷偷躲到外婆家，結果外婆沒多久就去世了，只好跟着親媽出國，可她那個親媽...連自己都養不活，只能靠打零工賺點微薄的收入，居無定所...哎，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陸劭珩盯着趙欣怡，面上陰沉沉的，像籠着一層厚重的烏雲：“你确定她跟親生母親出國了？出的是哪個國？”

趙欣怡的目光頓時飄忽起來，她扯着唇角，故作驚訝地反問道：“不是南非嗎？難道後來又去了別的國家？怪不得這麽多年都沒有打聽到阿音的下落...可這消息是陳叔告訴我的，不應該有錯啊...”

看着她無辜的神情，陸劭珩只覺得厭惡至極。

要不是她一直給自己提供虛假信息，他怎麽可能花了十四年還找不到陳嘉音的蹤跡！幸好緣分未盡，上天讓他們再度相遇。雖然現在的她不叫陳嘉音，也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他卻為此感到慶幸，也希望她永遠不要再記起那些痛苦的回憶，只單單作為許念玖，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他緩緩地閉了下眼，壓住翻騰的心緒，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今晚就聊到這兒吧，我要開會了，你趕緊走吧。”

趙欣怡哪肯就這樣離開？她賴在椅子上，張開嘴巴，還想再說點什麽，陸劭珩卻沒給她機會，當着她的面撥通了內線電話：“丁助理，麻煩送趙小姐下去。”

趙欣怡：“......”

她沒想到他竟會對自己如此冷酷無情，而這無情的原因，肯定和陳嘉音脫不了關系。可到底是什麽關系？是他終于放棄尋找陳嘉音，還是已經找到了陳嘉音？

如果是後者的話...趙欣怡心頭猛地一跳，習慣性眯起的狐貍眼瞬間就睜大了，她急急忙忙地探問道：“阿珩，你是不是打聽到阿音的消息了？”

可回應她的卻是丁炜禮貌的聲音：“趙小姐，請。”

趙欣怡卻沒有搭理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陸劭珩，十分誠懇地說道：“阿珩，如果你有了阿音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你知道，這十四年來我找她找得有多辛苦...”

陸劭珩卻已經撥通了視頻電話，和美國那邊的老總聊上了。

趙欣怡見狀，只好在丁炜的催促聲中，神情黯然地離開了陸劭珩的辦公室。

她垂着頭，在鋪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裏一步一步地走着，充滿了不甘和落寞的眼神裏漸漸顯出恨意來，她想：要是那個人永遠消失了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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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念玖終于完成了“岚湖煦府”的四幅宣傳插畫，她把電子稿傳到陸劭珩的郵箱，發出去的時候是中午，結果等到傍晚還沒有回音，想着自己馬上就要出國旅游了，擔心畫稿有問題來不及修改，就給陸劭珩發了條微信過去：【陸總您好，畫稿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麻煩審閱一下，如果有問題請及時和我聯系，謝謝。】

此時的陸劭珩正在美國出差，當地時間是淩晨，他還在酒店裏睡覺。不過他的睡眠向來很淺，聽到手機震動，就睜開了眼睛，一看是念玖發過來的消息，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打開床頭的小燈，坐起來仔細查看。

看完之後，原本激動的心情霎時間就萎頓了下去——除了那生疏的稱呼，還一口一個“您”的，這華麗麗的距離感，簡直比美國到中國的距離還要遠。

可他能怎麽辦？只能拿過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郵件查看畫稿。

首先點開的是一副以春天為主題的插畫，名為《春櫻》，與線稿比起來，上了色的畫顏色鮮亮，人物形象越發生動可愛，場景栩栩如生，隔着紙面仿佛能聽到裏頭人們的歡聲笑語。

陸劭珩望着眼前的畫稿，迷蒙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随後依次點開《夏星》、《秋月》和《冬雪》，每張插畫都以庭院為背景，通過夏夜觀星、秋夜賞月、冬日玩雪等場景描繪五口之家的幸福生活，畫風鮮明、溫馨有愛。

畫稿的質量遠遠超出了陸劭珩的預期，他甚至覺得，這麽暖萌的畫稿僅僅用做樓盤的宣傳畫，有點大材小用了。

他拿起手機，很快就回過去一條微信：【插畫非常漂亮，滿分100分，我給你打101分。】

收到微信的念玖情不自禁地笑了，連日來潛藏在心底的忐忑也消散了，她長長地松了口氣，走到露臺上，對着漫天的晚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卻聽手機一聲輕響，又進來一條微信：【我現在在美國出差，等下周回去，請你吃飯。】

嗯，在美國出差？那麽現在那邊是...淩晨...五點多？

念玖怔了下，随即回道：【那我不是把你吵醒了？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出國了。】

果然一點都不關心他...出差的那天他特意發了一條只對她可見的朋友圈，還配上了機場照片和往返日程表...

真是太讓人傷心了！可更傷心的還在後面，因為念玖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的邀請：【不用麻煩了。不打擾你了，繼續睡吧，┏(＾0＾)┛】

陸劭珩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她拒絕了。

他盤腿坐在床上，盯着她的微信頭像，郁悶地嘆了口氣，好半晌才回了一句：【睡不着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個咬着被子淚眼汪汪的表情。

而這邊念玖已經丢下手機下樓吃晚飯了。

其實她并不單單對陸劭珩一個人這樣，自從和父母定了三年之約後，除非是堂姐許彤或是閨蜜朱朱，其他人的邀約她全都拒絕了。

至于回微信慢、經常不接電話也不是因為生陸劭珩的氣或者故意疏遠他，而是因為“職業病”——工作兩年，經常接到甲方爸爸和上司的奪命連環call，以至于看到手機就會産生生理性的抵觸，如今辭掉工作，一個人呆在家裏，能不用手機就盡量不用，再加上有時候畫到興頭上，一畫就是大半天，連手機放在哪裏都忘了，怎麽可能及時回消息？

而她雖然聊得少，微信好友卻不少，光高中、大學的同學就一大堆，其中不乏愛秀的、做微商的，發起朋友圈來簡直就是在刷屏，她又很久才刷新一次，随意滑上幾下瞄上兩眼就過去了，哪裏會注意到陸劭珩發的那點東西？

而現在，念玖吃過晚飯又洗了碗，出門倒了垃圾順便散了會兒步，等看到陸劭珩的消息已經兩個小時之後了。

她看着那個咬被子的可憐表情，不由地笑了下，心想原來霸道總裁也會賣萌啊。她邊往畫室走邊給他回消息：【不好意思啊，剛剛吃晚飯去了，沒看到你的消息，害你沒睡好覺，實在對不起，鞠躬.jpg】

這個時候，陸劭珩已經在酒店餐廳吃早餐了，聽到微信提示音，立刻放下手中的三明治，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随後迅速點開了手機。

按照以往的慣例，收到這樣的消息，他一般都會回一句“沒關系”，不出意外，他們的對話便到此結束了。可這次，他卻回了這麽一條：【想好怎麽補償我了嗎？】

兩個小時的無眠，也并非一無所獲。在等待念玖回信的時間裏，他上了酒店頂樓的健身中心，一邊在跑步機上跑步，一邊透過落地窗，從67層的高度俯瞰這座籠罩在晨曦中的陌生城市，而城市的盡頭，橙紅色的朝陽正一點一點地升起，到最後，完全掙脫地平線的束縛，躍上了天空。

剎那間，光芒萬丈。

那一刻，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愛情，其實沒什麽程式可言，畏首畏尾，只會讓距離越拉越遠。

所以，從今天開始，他要放開手腳勇敢去追！就算失敗了...

不，怎麽可能失敗？在他陸劭珩的字典裏，就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而收到消息的念玖停在畫室門口，微微歪着腦袋，認真思考起補償方式來——emm...作為一個只會畫畫的人，除了送他一張畫，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呢？

她低着頭，微微翹着唇角，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着，可一條微信還沒編輯完，就收到了新的消息：【給你提供三個選項 A.今晚給我唱搖籃曲  B.等我回國請我吃飯  C.一起把上次抱氣球贏來的水上樂園門票用掉】

念玖：“......”

她抿了下唇，将剛剛寫到一半的信息全部删掉，重新編輯了一條發過去：【等你回來，給你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