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辦法

? 吳山月堅定的語氣和神情,還是打動了容老爺子。

他看着她不由地點點頭,喟嘆道:“吳氏不愧是百年大族,子孫都是有魄力之人,唉……”他低頭,手掌撫着容馥的頭發,“哪像我家的小孫女,已到聘嫁年紀,還一副小孩模樣。”語氣中卻盡是慈愛。

容馥也不反駁,只是乖巧地窩在他身旁,享受這份寵愛。

“吳姑娘,還是請你說說芍鄉異變的因由吧。老叟估摸着自己這條老命中了那煞術,離黃泉路也不遠了,你大可根據我的症狀來判斷。”容老爺子從醫數年,看慣了生死,他早已将這些置之度外。

可是容馥卻很在意,她激動地站起來,“爺爺您怎可這麽想,小月她本事大,您一定會好過來的。”說完,她緊張地看向吳山月,希望她能出言安慰一二。

吳山月見他爺倆這樣,輕松一笑開解道:“那三個天師習的只是淺薄的巫術,并非方術範疇。他們布的這個煞術必須要中煞人的八字和膚發,老先生您那段時日閉門不出,也未有與那三人接觸,我想您應該沒有中煞。”

她一說出,容馥松了口氣卻也有些疑惑,她方才給爺爺把脈,并沒有什麽異常,那為何爺爺眼眶烏青、手腳無力?

對于容馥的疑惑,吳山月抿抿嘴,看向容老爺子道:“老先生從醫數年,我想您看透了這些障眼法後,沒人能比您更清楚自己的症狀了吧。”

吳山月道完,容老爺子果然作恍然大悟狀。他埋頭探向自己的脈搏,片刻後,莫名輕笑起來……

老爺子手指杵在扶手上,自嘲道:“虧我還曾位及正五品院士,竟連被自己蒙蔽了都不知曉。糊塗啊、糊塗!”

容老爺子雖然沒有輕言相信那三個天師所說,但他畢竟為人醫者,雖然當年他趕去給貴妃治病時,已經為時已晚,但終究心懷愧意。

所以當知曉鄉民們極有可能是因他們遭受牽連時,更加難辭其咎。于是每日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造成氣血不足。

而且每每都以‘我已經中了巫術’來暗示自己命不久矣,就算沒病也自然成了心病。

容馥聽了自己祖父并沒有中煞,很是高興。

她湊到容老跟前,催促道:“爺爺,您看我就說小月本事大吧,您快去召集了鄉民,讓小月快點解煞,這樣芍鄉也能早日恢複以往。”

然而茲事體大,端坐在椅上的胥有慕開口阻止道,“不能這麽快就召集了鄉民來,首先以現在的狀況,鄉民們很容易猜疑,而且容老爺子也不方便出面,再者…”胥有慕看向吳山月,“雖然吳姑娘很有把握解煞,但我想開壇做法還是要準備一二的吧。而且她的身份又是吳氏人,鄉民們便更不會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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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局簡單易解,但卻需要在正午時分,陽光最盛的高臺上升壇做法,而且最重要還需收集到中煞的鄉民的八字和毛發。這一系列都需要得到芍鄉鄉民的信任與支持……

然而這種情形下,已經被那三個冒名之徒蒙騙的鄉民,還能再次信任同樣頂着吳氏族人名號的吳山月嗎?

“要不…我們也采用那三個冒名之徒的方法?”吳山月沉思半響,忽然提議道。

她想到方才容老爺子的口述,那三個男子便是因為幫助了一個中煞的老人,從而獲取了鄉民的信任的,或許他們也可以借用這個方法。

胥有慕颔首同意,“這個辦法是不錯,但芍鄉的鄉民因為上一次的經歷,會吃一塹長一智。我們需想到一個更高深一點的辦法,才能讓他們放下心防。”

至于什麽辦法,這還得好好思慮一番…

……

胥有慕幾人這一路被人追殺還能健在,也依仗着他與對方鬥智鬥勇,這會兒要他想出一個良策來,也不過是靈光一現之間。

果然,不消片刻,他已計上心來。

胥有慕向容老問道:“容老先生,您記得那三個冒名之徒有詐騙鄉民的金錢嗎?”

容老皺眉搖頭:“那段時間我閉門不出,連那三人的模樣都不知,更不要說他們的動向了。”

胥有慕了然,剛準備要放棄這個策略,一直恭候的門外的老管家卻及時開了口。

“胥公子問的是那三人有沒有騙取鄉民的財物嗎?那段時間老奴正好遣散最後一波家仆。路經聖壇,便見到孫家的老太太把自己的鳳镯取下來塞給那三人中的一個。那人收了下去,當時老奴就想這三個天師定不是什麽好人。”

老管家所言可是幫了大忙,胥有慕更加胸有成竹道:“如此,便更方便行事了,”他朝向老管家,恭敬道,“煩請老管家将哪些鄉民都給了些什麽財物,一一列出來吧。”

老管家雖然不知其目的,但還是馬上應承下來。

這會兒胥有慕又将宗智招過來,吩咐道:“你去将老管家列出的財物一一買回來,然後再置辦三套衣裳……”

他低聲道完,弄得其他幾人一頭霧水。

胥有慕知曉大家的疑惑,随即也細心地解釋起來。

“我想,如若要沿用先前三人的方法,贏得鄉民恐怕有點困難。雖然吳姑娘是真的吳氏傳人,但她畢竟是個年紀尚小的女子,首先在形象上就不太符合這個身份,不能令人信服。”胥有慕說到這,頓了頓。

吳山月平時行事其實并無小女兒的扭捏,反而灑脫、大方,而且不會覺得粗魯。

但她自己也知曉世人都有以貌取人、先入為主的慣性,對此,她唯有無奈一笑。

“所以…”胥有慕又接着說道,“我們需得在氣勢上壓倒先前那三人,世人對天師的印象多為神秘、神通廣大。所以我叫宗智去置辦三套衣裳,待吳姑娘作法時,我與宗智就扮為她的護法,也能壯氣勢。”

“而吳姑娘…”胥有慕這時看向吳山月,自信的眸光燦耀若曜石,“你只需扮作高深,然該顯示本領的時候便高調一些。”

對于他所說的‘高調’,吳山月心領神會,她點點頭道:“便是花哨一些罷。”

“對,”胥有慕眉眼含笑,他走南闖北多年,最是能摸清楚世人的特性了,“只要真本領在,其他的準備都不難。我想過了,這一開始就需找一左右都有鄰舍的大戶人家,吳姑娘幫助了他,左右的鄰居便會知曉,慢慢也就傳開了。”

其他幾人皆颔首,對他的主意全全贊同。

胥有慕更加氣定神閑,“那好,待到明日一切準備就緒,我們便開始吧。”

……

第二日。

預備實行計劃的幾人暗地裏來到街市口的鄉長家後門……

吳山月着一身素白的紗袍,頭戴杏紅色的帷帽,她實在憋不住,掀開了厚厚的紗巾想要透口氣。

同時,一臉疑慮地看向胥有慕,“公子,真要這麽……隆重?!”她帷帽下的右臉上被特意畫了一輪彎月,黑黢黢的油彩幾乎占滿整個臉頰…加上她茫然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

然而胥有慕不會笑,宗智也不敢笑。就怕吳山月會突然反悔不幹了,畢竟人人都有愛美之心,更何況一個小姑娘呢。

不過,他們兩人也好不到哪去,為了跟吳山月的穿着相得益彰,他們套的是厚重的墨色棉袍,全身上下裹得嚴實,就剩眉眼還露在外頭了。

現在雖是春打頭,但正午的燦陽下,也是有些悶熱的…

胥有慕摘下蒙面,這種情況下,他不好多做耽擱,遂看向宗智問道,“小馥那邊都準備好了罷。”

宗智點頭應是:“她已經用應聲符通知我了。”

容馥因是容家人,鄉裏有大部分鄉民都認得她,所以不便出面,只有做背後接應。

胥有慕道一聲好,接着又轉向吳山月詢問道:“法器都備好了吧?還有…我的吊墜帶在身上沒?”

吳山月攏在袍子裏的手探向懷中的玉如意吊墜,觸碰到玉墜的溫熱感,吳山月安心地回以他肯定。

在胥有慕的計劃裏,吳山月顯露本事後,要向鄉長證明身份,但吳氏除了一身本領,還并不曾有過什麽驗身之物,而且她四處闖蕩、身無長物。所以也拿不出什麽特別之物來。

然形勢緊迫,胥有慕無奈只得咬咬牙貢獻出自己的玉墜給她一用,那墜子一看就非凡品,拿出來也好唬人些……

吳山月拿着墜子,想着先前在小築時的情況下,胥公子都不願拿出墜子。

她不由地想贊其——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真乃偉人也。

胥有慕不知道吳山月內心所想,他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又淡淡地遞給吳山月一個,你一定要保護好玉墜的眼神。

與他相處時日越久,便越有了默契,吳山月回以一個堅定的眼神:相信我。

一旁的宗智因要關注着鄉長家的情況,沒有看見他倆之間的你來我往。直至鄉長宅中主屋裏升起一縷微不可查的袅袅青煙,他喜道:“小馥已經把靈火符放進鄉長家中了!”

兩人擡頭望宅中望去,果見宅院中若隐若現飄忽不定的青綠色靈火。

不一會兒,宅中的主人便發現了異樣,驚叫起來。

“是時候了,走吧。”胥有慕尾音未止,他們三人便齊使輕功,登上院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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