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更】

自從和傅朗嚴對過一次戲,冉夏模糊間明白了他所說的“演員不需要最好的方式,劇本才需要”是什麽意思。

在鏡頭外和師玉泉反複磨合過後,兩人的配合也漸入佳境。

就是比較奇怪的事,明明傅朗嚴現場教了師玉泉劇本中的這段感情戲該怎麽演,可教學結束之後,他卻以演員不能單一模仿別人的表演為由,連夜教了師玉泉另一種演法。

另一種演法倒說不上好與不好。

畢竟冉夏和傅朗嚴對戲的時候已經記住了想要演出來的感覺,師玉泉怎麽演的重要性對她來說已經是其次了。

最主要的是,冉夏沒搞明白。

傅朗嚴為什麽要勞心費力重新再教一種演法呢?

說是不能模仿,可兩種都是你教的,模仿哪一種真的有區別嗎??

後來冉夏勉強半蒙半猜出一個原因。

或許是傅朗嚴跟師家祖孫關系好,只是随便找了個理由給師玉泉開小竈吧。

她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過去。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能傅朗嚴教了另一種演法還不放心,冉夏發現最近和師玉泉對戲的時候,他總在在一旁站着。

傅朗嚴總在一旁站着其實不要緊,可每次有他在,冉夏就總感覺好像被一股陰雲籠罩,讓她壓力倍增,連臺詞都對得苦大仇深。

要說究竟為什麽有壓力,那就是緊張。

要說究竟為什麽會緊張,那她也不知道。

而師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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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玉泉比她更慘。

直到換了布景,開始拍下一個戲份,再過去幾天,冉夏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來自傅朗嚴的那股壓力淡化了不少。

之後沒過多久,洪慕詩進組了。

休息的時候,冉夏聽到張進說:“聽說原本洪慕詩的戲份是放在後面拍的,但是她特意要求要提前拍,這才改到現在的。”

冉夏奇怪:“你怎麽知道?”

“你拍戲的時候我也沒閑着,聊天的時候知道的。”張進想了想,又說,“而且我覺得,這個洪慕詩好像對你有敵意,你注意一點。”

冉夏放下手裏的劇本看他一眼:“敵意?”

那應該是洪慕詩還在把她當成情敵吧。

這個人實在好生莫名其妙。

她明明和傅朗嚴天涯海角相隔一方,根本都沒多少交集,洪慕詩到底是為什麽要把她當成假想敵呢。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不過想到傅朗嚴……

冉夏低聲問張進:“那你有沒有打聽到,傅朗嚴到底什麽時候走?”

張進也放低聲音:“他好像不走了。”

冉夏:“……”

進哥,我勸你說話要負責任,不要胡言亂語。

“……你說什麽?”

張進說:“可能是覺得這個項目更值得他親自盯着吧,反正沒聽說他要走的消息。”

冉夏閉了閉眼。

賊老天。

你又玩我。

張進看她臉色詭異,問:“你怎麽了?”

沒怎麽。

只是覺得人生艱難,遲早藥丸。

她嘆了口氣:“算了,順其自然吧。”話落轉而說:“對了,我爺爺那邊有沒有打電話過來?”

“打過,爺爺情況挺好。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情況好的話,那就還是明天不變。”

假是進組之前高望就已經幫她請好的,好不容易才請下的兩天假,她不想再随意更改日期讓師鴻生對她印象不佳。

“剛好師導現在閑着,我再去跟他說一聲吧,免得他忘了。”

張進接過她手裏的水杯:“去吧。”

冉夏再把手裏的劇本放回桌上,轉身走了過去。

師鴻生正在和傅朗嚴交談,見到她過來,笑說:“忙了這麽久,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找我還是找朗嚴?”

“當然是找師導。”

一旁洪慕詩也在。

也不奇怪,她寧願自降身價也要來這部電視劇演個配角,不就是為了見傅朗嚴。

以往傅朗嚴閉關拍電影,一年都見不到幾次人影,現在好不容易願意停下腳步,有了讓人可以接近的契機,洪慕詩自然要利用好這個機會。

聽到冉夏是來找師鴻生,她微微點頭做個表面功夫,然後就對傅朗嚴說:“來之前聽說附近有個餐廳不錯,明天去試試吧?”

傅朗嚴語氣平淡:“你是來這裏拍戲的。”

洪慕詩聳肩:“拍戲就不能順便享受一下嗎。況且公是公,私是私,放心,人在劇組的時候我可是很敬業的。”

“不方便。”

洪慕詩追問:“哪裏不方便?”

“時間。”

師鴻生先聽不下去了。

傅朗嚴拒絕的話說得果斷又不留情面,避免再讓洪慕詩下不來臺,他主動問冉夏:“找我有什麽事,盡管說。”

冉夏被迫聽人牆角也十分尴尬,聞言往師鴻生的方向挪了幾步,才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來說請假的事的。”

師鴻生先是一愣,然後拍了拍額頭:“瞧我,都忘了這茬兒了。之前高望跟我說過,你要請假兩天,說是你爺爺要做手術,是吧?”

“對。”冉夏說,“後天就是手術的日期了,我想提前一天回去,免得出什麽意外。”

師鴻生爽快放人:“行,那就明天走吧。”

他也是爺爺輩的人了,見到別人孝順,自己心裏也暖洋洋的,所以看冉夏就越發順眼。

他忍不住感慨:“要是玉泉這小子能有你一半的好,那我也就知足咯。”

師玉泉:“……”

站着不出聲也會被傷害,避免老爺子又開始細數別人家的孩子,他連忙禍水東引:“對了,傅哥不是正好明天也有事不在,冉夏幹脆直接和傅哥一起走算了。”

這招果然管用。

“啊?”

“什麽?”

冉夏和洪慕詩一同驚訝出聲。

不過洪慕詩的驚訝是痛難信,冉夏的驚訝更多是驚吓。

讓她和傅朗嚴一起走,還是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幹笑一聲:“不用了吧,我今晚就走……”

“那真是巧了,”師玉泉說:“傅哥也是今晚就走。”

冉夏:“……”

狗賊,你就不能住口嗎!

另一旁,洪慕詩卻比冉夏反應更大,她看向傅朗嚴:“朗嚴哥,你要走?怎麽沒提前告訴我?”

傅朗嚴皺了皺眉。

洪慕詩自知失言,繼續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走之前好歹要跟我說一聲吧?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傅朗嚴說原本沒打算理會她,但不知道想到什麽,他解釋道:“是公司的事,問題不大,但需要我回去處理。”

冉夏心裏一動:“那傅老師以後還回劇組嗎?”

傅朗嚴轉眼看她:“你不希望我回來?”

冉夏差點被口水嗆住:“傅老師這是哪裏的話,我就是随口一問……”

傅朗嚴的眼睛怎麽這麽毒,連她在想什麽都能看出來。

實在是這段時間,她已經被傅朗嚴盯怕了。

不過她一方面期待傅朗嚴趕緊走,另一方面又覺得他留下來确實好處多多。

傅朗嚴有真才實學,也幫了她很多。

有他時時刻刻看着,她自我感覺演技各方面也得到了升華。

他留在劇組,其實是利大于弊的。

可能這就是來自一對一輔導的、傳說中的痛并快樂着吧……

這時師玉泉代傅朗嚴回冉夏:“傅哥就缺席三天,三天之後就回來。”

“哦……”

才三天。

刨去她請假的兩天,她在劇組也就一天不用跟傅朗嚴見面。

假期這麽短。

真是白高興一場。

“失望嗎?”

冉夏點了點頭:“失望——”

她及時回神,擡頭就對上傅朗嚴的死亡凝視,頓時滿腦門的冷汗。

她趕緊補救:“——當然是不可能的!”

“是嗎。”

“是,太是了!”求生的本能讓冉夏滿嘴跑火車,“傅老師幫我這麽多,讓我學會了什麽叫做演戲,什麽叫做演員,就沖傅老師這麽辛苦教導我的份上,我也舍不得讓你走,別說三天,一天我都嫌長!”

師玉泉:“……”

過了,戲過了姐妹。

傅朗嚴看起來卻不像是反感的樣子,他甚至抿唇輕笑一聲:“拍馬屁也沒用,我不在的時間,進度照樣有師導把握,你別想偷懶。”

冉夏撓着腦袋看天看地看風景:“我可從來沒偷懶,偷懶的是師玉泉……”

————

看着他們旁若無人地笑談,洪慕詩握起拳頭。

又是這樣。

又是冉夏。

為什麽每次她找機會想和傅朗嚴獨處,都有這個冉夏在壞事!

她忍了又忍,才重新提起一抹微笑,對傅朗嚴說:“你今晚什麽時候走?不如我送你。”

傅朗嚴這才記起洪慕詩還在。

他唇邊昙花現過般的輕淺笑意收斂起,正要拒絕——

“夏夏!”

張進快步跑過來,事發緊急,他來不及跟周圍人打招呼,還隔着一段距離就高喊:“出事了!”

冉夏看到他手裏拿着的手機,立刻聯想到了冉清和,忙一個箭步迎上去,接過手機貼在耳邊:“喂?”

是護工阿姨打來的電話。

聽到聽筒裏傳來回音,她就趕緊說:“夏夏,你快回來看看吧,你爺爺接了你哥哥一個電話,就說心髒不舒服,現在正在救護車上往醫院趕呢。”

冉夏神色焦急:“在救護車上?那爺爺怎麽樣了?”

“現在還不知道,醫生說要盡快手術。”

“好,麻煩阿姨幫爺爺先辦手續,我這就回來!”冉夏趕緊挂了電話,對師鴻生說:“師導,真是對不起,我家裏——”

周圍人已經站起來一圈,剛才也都聽到了她的通話,所以不等她說完,師鴻生就打斷她。

“行了你別說了,趕緊去吧!”

冉夏也來不及多說什麽,轉身就想往外沖。

張進剛想說話,傅朗嚴已經擡手攔住她:“你先去把衣服換下來。”

冉夏這才想起身上還穿着戲服。

穿着這身衣服去醫院未免太紮眼,如果暴露身份,也會影響冉清和靜養。

“好。”

傅朗嚴又道:“你們的車還在酒店,出來之後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就近出發當然更節省時間。

到了這個時候,傅朗嚴能幫忙,冉夏除了感謝不再有別的想法:“謝謝傅老師,我馬上就來。”

她說完就轉過身,一路小跑回到休息室換回常服,然後趕緊去跟傅朗嚴會和。

坐進車裏的時候,冉夏看到張進已經在後車座:“我們出發吧?”

傅朗嚴看着她緊緊攥在一起的手,啓動車子時說:“人已經在救護車上,你不用太擔心,老先生身體狀況一直很好,不會出事的。”

慌亂中,他的沉穩就像一針鎮定劑。

況且他說得也有道理。

冉夏緩了緩運動過後急促的呼吸,點了點頭。

下一刻,車子加速駛離片場。

加更到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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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木星】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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