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傅珹拉着離開了傅朗嚴的卧室,冉夏和他一起去了樓下。

她第三次下樓,傅老爺子又笑問:“朗嚴睡了?”

傅珹代冉夏回答:“我讓慕詩姐姐陪哥哥吃飯,姐姐陪我。”

傅老爺子:“……”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緊接着問:“朗嚴答應了?”

傅珹歪了歪腦袋:“反正他沒有不答應,我和姐姐去玩啦!”

冉夏只來得及對冉清和打個招呼,就陪他一起去了一個專屬于他的玩具房,裏面各類玩具應有盡有,像是所有孩子夢想裏的小城堡。

傅珹關上門,偷偷對冉夏說:“姐姐放心,哥哥雖然很兇很吓人,但是有我保護你!”

冉夏失笑。

類似的話他剛才也說過一遍,雖然不明所以,不過孩子這樣天真的話還是讓她感到受用。

“那姐姐以後就靠小珹保護啦。”

傅珹立刻點點頭:“好!”

之後興高采烈介紹起了一屋子的寶貝。

冉夏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句孩子的戲言,沒有太放在心上。

之後她再和傅珹一起回到客廳的時候,傅朗嚴也已經從樓上下來,同時也注意到洪慕詩沒有跟在他身後,而是在樓下客廳,正和孟亦雲坐在一起。

不是說洪慕詩要喂傅朗嚴吃飯嗎?

洪慕詩明戀得這麽明顯,怎麽看起來臉色還有些難看?

不過冉夏也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她牽着傅珹的小手繼續往前,打算和對他們招手的傅老爺子會和。

但走到一半的時候,傅珹忽然掙開她的手繞到了她的另一側,然後緊緊抓住她的手,試圖用小小的身軀擋住傅朗嚴的視線。

當着傅朗嚴的面,他不敢太張揚,就小小聲說:“姐姐別怕,有我在,哥哥不敢對你怎麽樣……”

正在下樓的傅朗嚴清晰聽到了這句話,薄唇抿直一瞬:“小珹。”

傅珹趕緊捂住一邊耳朵:“聽不見聽不見!”另一手拉住冉夏趕緊走向客廳,“姐姐快跑!”

冉夏含笑任由他拽着,小跑幾步走到沙發前。

傅老爺子對他們之間的“小秘密”一無所知,還說:“小珹這麽喜歡夏夏。”這次他沒再和冉夏說話,而是轉向了冉清和,意有所指道,“看來,夏夏是真的和傅家有緣分吶。”

冉清和只是笑了笑,沒有應下這句話,轉而說:“小珹外向,是個好孩子。”

坐在兩人對面的傅懷卻也說:“冉叔,您這是還不了小珹,他性格內向,難得才會這麽明顯表達他喜歡誰。當年就算是和朗嚴,第一次見面都沒有這麽親呢。”

孟亦雲又補充:“更何況這還不是第一次見面,聽說兩個人之前就見過,夏夏還救過小珹一次,事後小珹一直念念不忘着,您瞧,就是這麽巧,我們剛從我媽那裏回來,就遇到了夏夏。爸說的對,夏夏就是和傅家有緣分的。”

他們一家人齊上陣,冉清和也扛不住了,忙轉移話題:“下棋下棋,老傅,你該不是看這局要輸了,故意說這些話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吧。”

傅老爺子“呸”了一句:“對付你,我還用得上這種招數?”

洪慕詩坐在孟亦雲身旁,聽着衆人笑着閑談,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分明她才是和傅家真正有深交的人,分明她才是孟亦雲最屬意的人,在傅家,分明她才是最特殊的那個。

可冉夏一來,就輕易搶走了這些原本屬于她的特殊。

即便現在還是坐在孟亦雲身邊,即便她和孟亦雲之間的距離這麽接近,可冉夏出現的下一秒,孟亦雲的全部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冉夏的身上。

為什麽她苦苦經營了這麽多年才能在傅家立足,到了冉夏這裏,只需要用一個小時、不,甚至連十分鐘都不到的時間就能做到?

這些,可都是傅朗嚴的家人啊。

為什麽?

憑什麽!

只不過幾天而已,她現在待在傅家,就好像一個誤入別人領地的陌生人。

所有人都看好冉夏,偏偏把她一個人忘在這裏。

就算是坐在最明顯的位置,卻都比不上一個起床後連頭發都不打理,連妝都不化的黃毛丫頭……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洪慕詩臉上的得體笑容慢慢變得勉強。

她看着傅朗嚴也走到冉夏身旁。

之前不久她還親眼對上的那雙寒星似的眸子,竟然變得柔和;之前還不留絲毫情面的語氣,竟然也褪去了以往的冷漠。

“小珹很調皮,麻煩你了。”

洪慕詩猛地站起身來。

所有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吸引了視線。

孟亦雲坐在她身邊,也最驚訝:“慕詩?”

洪慕詩的指尖已經扣進掌心。

她盡量讓自己的态度看起來自然:“不好意思,伯母,我突然想到家裏還有一件事要處理,可能要回去一趟。”

“是急事?”孟亦雲表示理解,“那就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洪慕詩又對其餘幾人一一打過招呼。

轉向冉夏的時候,她的笑容更标準一些。

哪怕再憤怒,她也絕不想在眼前這個女人落入下風。

冉夏沒有看出這其中的深意,只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自從知道洪慕詩對她充滿敵意,她就沒再打算和洪慕詩走近。

娛樂圈這麽大,以後還是各走各的路吧。

“洪老師慢走。”

洪慕詩強裝輕松,轉身離開了。

因為家裏還有客人,并不方便送她離開,衆人也就起身目送她走向門口。

洪慕詩剛剛跨出門檻,就已經聽到孟亦雲的聲音。

“來,夏夏,到伯母這邊坐。”

之後是手掌拍到柔軟沙發的悶響。

洪慕詩的臉色倏然難看起來。

這時傭人已經把門關上,也把房門以外的聲音徹底隔絕。

那邊的響動沒有引起客廳裏任何人的注意。

洪慕詩的離開也沒讓房間裏的好氣氛産生任何變化。

冉夏正牽着傅珹走到孟亦雲身旁。

只是還沒落座,傅懷就從長沙發轉移陣地,坐在了自家夫人身旁:“這裏只能坐得下一個人,亦雲你讓小珹坐在哪兒?夏夏還是去那邊坐吧,位置還寬敞。”然後咳了一聲,“朗嚴也坐,你病還沒好,老這麽站着怎麽行。”

冉夏不疑有他,又帶着傅珹多走兩步。

傅朗嚴也走到沙發前。

結果他剛坐下,傅珹彈簧似的從沙發上蹦起來,然後擠進了兩人之間。

他偷偷對冉夏說:“姐姐,別怕哦。”

傅朗嚴:“……”

傅懷也有些沒搞明白:“小珹,你這是幹什麽呢?”

“沒幹什麽,我想和姐姐坐在一起。”

然後又偷偷對冉夏說:“我來保護姐姐。”

除了傅朗嚴,連冉夏都其實并不特別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傅珹正是貪玩的年紀,可能在自創什麽自我娛樂的新玩法也說不定。

畢竟小孩子的想法都是天馬行空的,她這樣沒有想象力的成年人會跟不上他的思維,也很正常。

想到這,冉夏摸了摸傅珹的腦袋:“小珹真棒。”

得到誇贊,傅珹眼睛更亮,一股油然升起的使命感壓在他小小的肩頭。

“我會繼續這麽棒的!”

緊接看了一眼傅朗嚴。

他這防賊的表情擺在臉上,傅朗嚴深吸口氣,不打算跟他計較什麽。

“你——”

“姐姐,你會玩這個嗎!”

傅珹響亮的童聲直接壓過傅朗嚴的聲音,他掏出口袋裏從玩具房拿出來的東西,毫不吝啬地跟冉夏分享,“不會的話我教你。”

冉夏的注意力輕易被他吸引:“好啊。”

傅朗嚴錯覺還沒徹底痊愈的病情正在複發。

否則怎麽會有腦部充血的不适感開始蔓延。

但這只是個開始。

從聊天,到散步——

只要有冉夏的地方,必有傅珹。

只要有傅珹的地方,就絕不會有獨處的機會。

就連吃飯的時候,傅珹都會吃力地搬着自己的椅子走到冉夏和傅朗嚴之間,力圖保證自己的守護事業不會出現任何瑕疵。

除傅朗嚴外,所有人都覺得傅珹是太喜歡冉夏才會有這些舉動,都笑着打趣。

只有傅朗嚴。

他只感覺腦部充血的症狀越發嚴重了。

飯後沒過太久,長輩們都去樓上房間午休。

冉夏沒有午休的習慣,就待在客廳裏看歷屆春晚的重播。

傅珹特意跑去給她端了一盤水果,送完又噔噔噔跑了一趟,給她拿來了一杯熱的飲料。

冉夏感動壞了,對走近的傅朗嚴感慨一句:“我從來沒見過像小珹這麽乖的孩子。”

傅朗嚴只沉默以對。

傅珹則害羞地笑了笑。

然後又擠到兩人之間坐下。

可他剛坐沒一會兒,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冉夏餘光看到,讓他躺下來枕在她的膝上,然後拿起一旁的毛毯搭在他身上:“來,睡吧。”

傅朗嚴說:“小珹,去樓上睡,不要打擾姐姐。”

“不要……”

冉夏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就讓他在這裏睡吧。”

她開口,傅朗嚴沒再說什麽。

他轉而看向電視上的語言類節目:“你喜歡這——”

“哥哥,你說話我都睡不着了。”

傅朗嚴:“……既然嫌吵就回房間。”

傅珹縮了縮腦袋,只當沒聽見。

但之後傅朗嚴也沒再開口,不過他吃的藥可能有些催眠的成分,只陪冉夏坐了半小時久有些困乏,不得已也回了樓上休息。

在藥物作用下,他這一覺睡到天邊雲霞已經染成金紅色才終于醒過來。

再下樓的時候,傅朗嚴看到冉夏正站在窗邊看外面的花園。

傅珹沒在。

從傭人手裏接過一杯熱飲,傅朗嚴面朝冉夏的方向,緩步走了過去。

然而,正當他即将走到冉夏身旁的時候,有道身影一陣風似的刮了過來。

聽到動靜,冉夏回過臉。

看到傅朗嚴,她有些驚訝:“傅老師,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就在剛才。”

聞言,冉夏撓了撓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往回走時說:“這裏景色真好,我都看得入迷了。”

中間隔着一個小鬼頭,傅朗嚴幾次想把手裏的杯子遞給冉夏,都被迫中斷,不由微蹙起眉,把杯子放到手邊的桌上:“小珹。”

瓷底磕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傅珹看着他的表情,眼睛緩緩睜大,嘴唇緩緩下撇。

傅朗嚴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哇!!”

傅珹哭得整棟樓都聽得見。

不一會兒,傅家全員到齊。

和冉清和一起匆匆趕過來的傅老爺子趕緊問:“小珹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碰到哪兒了?”

傅珹一邊抽噎一邊控訴:“哥哥欺負人!”

他的哭聲嘹亮,颠倒是非的功夫也十分不俗,“我都說了,朗嚴哥哥那麽可怕,我都說了嘛!!”

衆人看向傅朗嚴的眼神頓時加上不滿。

堂堂成年人,怎麽能把孩子吓哭呢?

傅朗嚴:“……”

小鬼還在嚎。

他百辭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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