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情就忽然變得有點奇怪,但是也說不上到底是哪裏不對。

反正林阮阮此刻有一些懵逼。

她看着路之銘臉上的表情由些許壓抑的興奮, 慢慢變為呆滞, 最後變為烏漆抹黑,雙眼隐隐放光,緊握着禮品盒的雙手甚至有微微的顫抖。

這……難道是路先生表達喜悅的方式嗎?

诶?跳繩這個事, 難道不是路先生比較中意的一種運動嗎?

腦海中回想起前幾日路之銘陰測測笑着邀請自己一起跳繩鍛煉身體時的場景, 讓人十分印象深刻, 林阮阮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思來想去, 越想越對。路先生性格和常人本來就有些不太一樣,所以表達感情的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自己還是不要太妄加揣測路先生的心思比較好,要是一不小心猜錯了就會鬧烏龍了。

嗯,沒錯沒錯。

這樣想着,林阮阮不禁慢慢開始放寬了心,只站在原地仍保持着微笑的姿勢望着路之銘,等待着對方的反應。

氣氛陷入一陣靜寂。

過了好一陣, 路之銘終于緩緩擡起頭來, 眸中精光一閃。

“你,是不是, 在挑釁我?”

诶???!

林阮阮一愣,立即反應過來:“怎……怎麽了路先生?你不喜歡這個禮物嗎?”

路之銘用兩只手指将盒子裏粉嘟嘟的電子計時跳繩器拎了起來,在林阮阮面前來回蕩了兩下。

“所以你覺得我,喜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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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意識到路先生語氣好像有些不悅,但是林阮阮一時心中卻有些拿不準, 她支支吾吾地開口,眼神開始四下游蕩:“那……那個,路先生你之前……不是說身體不好,有了這根跳繩器,你就可以好好鍛煉身體啦!你看這上面,還可以記錄你的數量,心率,還有血壓。更厲害的是,還有雙人模式诶!以後你要是想的話,我還可以陪你跳繩,而且咱們還可以PK诶!你看,是不是很厲害?”

路之銘:……

将電子計時跳繩器的功能裏裏外外熱情洋溢地詳細介紹了一通之後,林阮阮十分真誠地将目光投向了路之銘。

她是真的,很認真很用心地在挑選禮物啊!

路先生怎麽這樣,都不領情。

哎,真是讓人有點傷心呢。

看着面前林阮阮正兒八經絮絮叨叨地樣子,路之銘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将電子計時跳繩器重新放回了禮品盒內。

他将禮品盒放在自己的電腦桌上,右手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

“好了,別說了,我收了。”

林阮阮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喜色。

“太好啦~!那麽路先生你現在心情有稍微好那麽一~點點了嗎?”她伸出手指,在路之銘面前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動作,滿臉寫滿了期待。

“又要幹嘛?”大概已經猜到了對方還有後招,路之銘一手揉着太陽穴,一邊不耐煩地望着林阮阮,挑眉道。

“是這樣的,如果路先生你心情有好那麽一點點的話,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周末去公公家聚餐的事情。婆婆都已經提前和我爸媽商量好了,連接送安排,具體時間都定好啦,甚至連我到時候穿什麽都給我安排好啦,就只差來通知路先生你啦。”

路之銘:……

今夜,路之銘忽然感覺有一些頭暈。

……

其實有些事情是不好擺在明面上來說的。

就好比路之銘的家事。

所以不管是結婚前還是結婚後,路之銘都鮮少向林阮阮提起關于自己的出身,以及和路家的關系。在外人看來,他是風光又低調的路三公子,有很多很多錢,有很高很高的職位,但同時也是路昊最不疼愛的那個兒子。

外人只看到他好的那一面,卻極少有人了解他的故事。

他并不在意自己和路昊的關系,但是卻在乎林阮阮那邊在不在意。先前約林阮阮相親的時候和林母略微提起過自己和路昊關系并不好,對方稍作躊躇後還是向他笑道不要緊,只是很明顯還是有些往心裏去的。

不過還好,相親和林阮阮提起的時候,她對于自己的家世倒并不是很感興趣。二人在這些問題的看法上倒是十分合拍。

這是好事,婚後自然也會少了很多煩惱。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母親實在是比他預想中的還要讓人不省心,為了能夠和路昊聚上一聚,就為了吃上一頓飯,居然把林阮阮的父母都給雙雙請了出來,就為了逼自己就範。

先前他已經在電話裏拒絕過她一次,然而對方卻一點都不當真,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腦子真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糊塗。

路之銘拿自己這個大腦簡單的媽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自小被母親一人拉扯長大,看過她受過各種委屈,所以那時候想要幫她達成一個心願,本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是作為人子應做的事。

關于路昊,路之銘一向和他交流甚少,一年之中甚至連面也見不上幾次,他也樂得于如此。工作上的事工作上解決,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鮮少帶入自己的私人情感。

只是這一次,對方來勢洶洶,甚至還将林阮阮也扯了進來,想來并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夠離這些事情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卷入其中。

……

路先生似乎在關于要不要去路家吃飯這件事感到有些焦躁。

林阮阮和他說完之後,便見他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将林阮阮晾在旁邊許久,獨自一人坐在電腦桌前一陣又一陣地敲打了一會兒鼠标,又發了一會兒呆。時間滴答滴答過去了足足一刻鐘,最後路之銘才終于應聲點頭,答應了這件事。

“但是有幾個條件。”路之銘開口。

“一,少和我爸說話,二,少和我爸家裏人說話,三,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路先生看來平時在其他人面前真的是很不愛說話啊!

原本以為自己性格已經比較內向了,沒想到路先生相比之下更甚。

“這……路先生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林阮阮感嘆歸感嘆,不過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先把路先生哄開心了才是。

畢竟只是兩方親家聚在一起吃個飯而已,也并不是什麽大事,想來并沒有什麽大問題。路先生不想說話,行,那就不說話就是。

只要将一切順順利利不出差錯地将事情應付過去就好。

對于林阮阮來說,這件事也不過是婆婆和自己母親要求自己完成的一項任務而已,她本人并沒有太多要求和想法。

本以為路先生會數落自己幾句的,畢竟先前他還提前警告過自己不要答應婆婆的要求。不過現在看來倒還好,或許是自己送的禮物派上了用場,哄得路先生心情開心了些,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

林阮阮不禁有些感嘆,提前買好小禮物哄路先生開心果然是個明智的做法。

她現在已經終于開始漸漸摸清楚和路先生的相處訣竅了呢!

路之銘:= =?

“路先生你說到時候我穿什麽去比較好呀?”想起電話裏婆婆和自己母親千叮萬囑的要求,想着路先生畢竟比自己要更了解路家的作風些,林阮阮便很虛心地開口問道。

“穿什麽?”路之銘忽的眉頭一挑。

他轉過頭,在穿着一身休閑服的林阮阮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秒,似乎有些許疑惑。不過很快他便拿定了主意,幹脆利落地開口:

“就這身吧,挺好看的。”

……

果然化妝打扮這種事還是不要問家裏的男性成員比較好。

林阮阮深以為然。

她在化妝和造型上向來有些苦手,最後還是決定聚會當天提前出門,讓陸露推薦自己一位靠譜些的造型師,帶上自己的首飾家當前往,讓對方來幫自己拾掇拾掇。

打開自己的首飾盒,陸露在一旁一邊哇哇嚎着一邊差點将眼睛瞪出來:

“林阮阮!你還說你家路先生對你态度不好,你看你這些首飾!!你看這個項鏈!”

她顫顫悠悠地從林阮阮的首飾盒裏勾起一條藍寶石項鏈來。眼尖的人并不難看出來,項鏈上面鑲嵌的寶石工藝精湛,寶石通透晶瑩又圓潤,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以後你再來找我吐槽你家路先生我就就把它吞下去!”

“你喜歡我可以借給你戴嘛。都是結婚的時候路先生買的,他送我我就收下了。”

“別別別使不得,我開個玩笑而已。哪有借新娘子新婚禮物來用的道理,阮阮你以後可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你家路先生聽見了怕是會不高興。”陸露倒是不傻,感覺自己玩笑開得有些不合适,立即将話收了回去。

擱別人那裏可能還是客氣話,但是以她對林阮阮的了解,多半還真的當真了。

她這個閨蜜,一向是個單純的直腦子,說什麽便是什麽。

林阮阮略微思索了半晌:

“也是,那好吧。”

整個過程又是試衣服又是化妝,足足花了林阮阮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最後一切辦妥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下午四點。

“哇,阮阮,你今天真的美極了!”看着面前盛裝打扮的林阮阮,陸露不禁露出滿意的表情來。

先前聽說林阮阮需要造型師,她動用人脈好不容易才幫她約上了這位S市知名的造型大佬。本來對方行程表排得滿滿的,自己是約不上的,接過對方一聽客戶是路家的兒媳婦,二話不說便把手頭的工作推了,趕了過來。

果然人和人不能比,林阮阮如今嫁了個好人家,無論做什麽事都順風順水了許多。讓人多少還是有些羨慕的。

陸露不由得有些感嘆。

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林阮阮只好匆匆告別了陸露,二人最後談笑了幾分鐘後,她便開始往家裏趕。

路先生先前已經打了幾個電話問起自己行蹤來,看樣子是等得有些急了。

回到家,玄關處的燈早已提前開着,然而大廳中卻沒有路先生的人影。

林阮阮小心地将綁帶高跟鞋脫下。她今天穿了一件銀白色的齊肩小長裙,裙擺上勾勒着些許蕾絲花紗,讓人動作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在玄關處折騰了好一會兒,她回過頭來,才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幽幽地站着一個人影。

林阮阮差點吓了一跳。

他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站在暗中。目光沉靜地盯着林阮阮裸,露在空氣中的肩膀,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圍,路之銘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林阮阮愣了愣,呆呆地站在原地和路之銘對視了半晌。

氣氛忽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中。

“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沉默過後,路之銘忽然開口。

林阮阮有些懵。

“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似乎并沒有什麽問題。

“不過随便吃個飯而已,用得着嗎。”路之銘的語氣有一些不悅。

他将包包遞到林阮阮手中,示意她不用再進屋內找尋:

“走了,我媽在樓下等。”聲音有一些冷淡。

林阮阮也不知道路先生為何忽然這般不高興,只好懵懵地應了一聲,接過包包,跟在他身後。

這雙高跟鞋穿脫過程比較繁複,平日裏林阮阮穿得極少。她剛一邁步,才猛然想起自己鞋帶還并未系好。一個踉跄便差點栽倒。

忽然間,一雙冰涼的手扶住她的肩膀。

路之銘的手,骨節修長,明明如同鋼琴藝術家的手那般秀美,溫度卻低得吓人。

他将林阮阮扶住,手指不經意間輕輕劃過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林阮阮瞬間竟感到皮膚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顫栗。

前一刻明明還帶着不滿與不悅,然而在對上林阮阮面容的那一刻,一瞬間路之銘的眼神竟有一些閃爍。

目光快速從林阮阮柔軟的身體上移開,路之銘略微轉過頭,輕咳了一聲。

“笨蛋啊你?”

“不……不好意路先生。”林阮阮乖巧地道了個歉。

輕哼了一聲,路之銘終于緩緩放開了扶住林阮阮的手。

指尖還殘留着她皮膚上傳來的溫度,那樣的溫暖而柔軟,讓人一瞬間竟舍不得移開。

……

一路上,路之銘母親有說有笑,與林阮阮的父母談笑風生。唯有坐在後排的林阮阮和路之銘,一路無言,氣氛安靜得不像話。

見後座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安靜,似乎是想要活躍一下二人間的氛圍,路母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

“銘銘啊,之前媽媽給你買的保健品,你按時吃了嗎?”

路之銘擡了擡眼,忽然呆滞了半晌,随後一聲不吭地把目光移向窗外,假裝在看風景,仿佛并不想搭理自己老媽。

一副十足的叛逆少年做派。

林阮阮頓時有些疑惑。

“你要記得吃的呀,我問過醫生了,這個藥要堅持吃才有效果的呀。”路母開始叨念起來。

一旁的林母來了興致,問道:

“什麽藥?”

“這不,銘銘和阮阮剛結婚,為樂讓他們順利一點,我特地去名醫那裏開了一點藥材,讓他好好調理一下身體,這樣生出來的寶寶才健康。銘銘天天把自己關在屋裏,也不常出來走動透透氣,這樣子對自己和寶寶身體不好的。”

“是的呀,年輕人還是要多運動的呀。哎呀,還是親家母想得周到。等回頭我也幫阮阮去買一點。”

路母一邊說着,與林母相互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聽路母和林母談得十分起勁,林阮阮不禁無力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和路先生生寶寶?

實……實在是很難想象的事情啊……

見路之銘不吭聲,路母又對着林阮阮開始叨念起來。什麽要算好排卵期積極備孕呀,什麽下次去香港也給林阮阮帶一套保健品呀。說得林阮阮臉上不由自主地開始浮現一抹紅暈。

見林阮阮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路之銘才終于将目光從窗外轉向車內。

他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開口:

“媽,你真的吵死了。”

“哎呀你看我們銘銘,就是這麽個怪脾氣。以後阮阮你可要多讓着他點,可不要生他氣。”路母倒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說。

“哦……哦好的。”林阮阮只在一旁傻傻地點頭應聲。

聽路母的語氣,感覺路先生似乎從小性子就是這樣呢。

她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路之銘,對方竟恰好也正在望着她。車窗外吹來的風吹得他細碎的黑色短發微微有些淩亂,狹長的雙眼微眯,透着幾分認真和探究,靜靜地望着林阮阮。

過了一陣,他張嘴,小聲地沖林阮阮開口:

“你說的,要讓着我,我可記着了。”

诶?

……

車輛一路駛向S市的郊區地帶。

說是郊區,其實只是地域上籠統的一個稱呼罷了。這塊地區位于市中心最繁華地帶的邊界,平時鮮少有人來往。在這寸土寸金的S市,卻整整方圓幾千裏都是別墅區。零零散散的劃分為好幾塊區域。

最中心那一塊,便是最為昂貴的“富人區”。這塊地與傳統意義上的富人性質并不大相同,動辄好幾億的地皮價格,一般的富有人家并不能承擔這樣的數額。

住在這邊的,多半是家底優渥達官貴族,抑或是知名大企業的老板。為了保證別墅區內的安全,從進入別墅區最外圍開始,便要經過一層一層的仔細審查,以确認進出人員的身份。

林阮阮坐在車內,一路随着車輛行駛深入,眼前不斷變化的景色變得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郁郁蔥蔥的法國梧桐栽滿了道路兩側。道路中央,一泓清澈的噴泉汩汩向外噴湧。一尊優美的歐式女子大理石雕像伫立在噴泉中央,笑容甜美。

長長的車道兩旁,全部擺滿了一盆盆淡紫色的紫羅蘭。目極之處,盡是一片浪漫的花海。

車輛在一座高大宏偉的建築物旁停下,一位管家模樣的人立即迎了上來,似乎已恭候多時。

“二夫人,請。”

有些沒見過這般場面的林父和林母雙雙難掩彼此臉上的驚訝之色,還沒有從一路上見過的景色中回過神來,面容上是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們将林阮阮拉到一旁,又特別認真地向她重新叮囑了一次。

“阮阮,先前給你說的話,你都還記得吧?”

林阮阮點頭。

“一會兒見了路之銘的父親,言行舉止都多注意一些。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你要熱情一點,記得主動開口問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知道嗎。”

盡管覺得有稍許艱難,不過向長輩主動問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林阮阮便也繼續應了下去。

跟在管家身後,走過一陣長長的走廊,最後衆人在一扇鍍金鑲邊的紅檀木門前停下。

“各位請進,路蕫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稍後就到。”

大門緩緩打開。

一陣淡淡的食物香味撲面而來。引入眼簾的是一張長長的大理石餐桌。幾道精致的菜肴擺放在餐桌中央,擺盤花式極為講究。

“我去吩咐後廚上菜。各位請坐。”

管家吩咐了幾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大廳。

林阮阮與衆人紛紛入座。餐桌上,人人面前都擺放着一套精致的餐具,鑲金邊的通透骨瓷,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這次有機會能到路家來做客,也真的是我們和阮阮的榮幸了。”衆人呆坐了一會兒,随即林父呵呵笑了一聲,打破了此刻安靜的氣氛,言語中透着幾分奉承,客氣地向路母開口。

路母笑了笑,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

“只是這路先生,為什麽還沒到……”

“銘銘爸爸一向是個大忙人,工作忙得很。這會兒應該還忙着呢。”路母笑道。

“噢噢噢,也是。哎呀,能讓路蕫抽出時間來陪咱們吃飯,可真是咱們的榮幸啊。”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接着話,只有林阮阮和路之銘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一道道熱騰騰的菜肴開始端了上來,頓時鮮香四溢。路之銘竟直接拿起碗筷,開始默不作聲地吃了起來。

路母頓時停住了談笑,她微微笑着,嗔怪地開口:“銘銘,你都不等你爸爸來,這就自己吃上了?”

“你們也吃。”路之銘向衆人示意,神色倒是十分輕松。

“你這孩子。”路母笑着皺了皺眉,有些抱歉地與林母林父對視了一眼。

林阮阮坐在路之銘身旁,也不敢随意動碗筷,感覺有點小小的緊張。

“給。”路之銘夾了一只顏色鮮豔肉質肥美的大蝦到林阮阮碗裏,示意她開動。

“這……不好吧?”林阮阮小聲回複到。

她擡頭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林父林母二人,他們此刻仍在正襟危坐,相互談笑風生,似乎不等到路之銘父親入席暫且并不準備開動。

“你以為路昊真的是請你們來吃飯的?”路之銘忽然笑了笑,壓低了聲音,以只有林阮阮能夠聽見的音量道。

“那……那不然呢?”對于路之銘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林阮阮略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來,疑惑地低聲問道。

“天真。”路之銘哼了一聲。他又将另一只大蝦夾入林阮阮碗中,略略擡眉:“快吃吧,一會兒飯菜涼了。”

“還是不要了……我等公公來了再說。”林阮阮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搖頭拒絕。

“傻。”路之銘輕哼。

“你說什麽?”林阮阮低聲開口。

“笨。”

“路先生你這樣說我就有點過分了啊。”

“咱們結婚的時候他都沒有來,現在又缺席遲到,你以為他是真的想見你們嗎?”

聽聞路之銘的話,林阮阮忽然愣了愣。

“他是找借口見我。”路之銘眼也不擡,自顧自地開始在桌上夾菜。“你們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要白跑一趟,一會兒我走了你記得多吃一點,填飽肚子。”

“路先生你要去哪兒?”林阮阮忽然有點緊張。

“當然是去見——路蕫。”

路之銘話音剛落,管家便順門而入。他彎下身,在路之銘身旁輕聲開口:

“三公子,路蕫說想找你單獨談一下。”

路之銘放下了碗筷,向林阮阮眨了眨呀。

“多吃點,等我回來。”

眼看着路之銘起身離開,林阮阮忽然有些呆滞。

大腦中許多信息交雜在一起,一瞬間讓人感覺有些混亂,一霎那又融會貫通。

難道路先生先前一直拒絕這場聚餐,竟然……是這個意思嗎?

……

路之銘離席後,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半個鐘頭。

餐桌上的飯菜漸漸變涼,林父和林母的臉上也漸漸開始露出焦急的神色。

“這……路蕫怎麽還沒有來?”

路母略微有些尴尬。

“他一向比較忙些……”

“之銘這是又去了哪裏?”

路母一時也猜不出來緣由,只好尴尬笑了笑,也并未往下接話。

時鐘不知不覺便指向了七點,至始至終路之銘的父親都沒有出現過,衆人的情緒都不由得漸漸變得有些焦躁。

忽然間,紅檀木門吱呀一聲響,随後被緩緩推開。

衆人的目光齊齊往門口處投去。

只見一名身穿酒紅色旗袍的中年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她梳着一頭精致的卷曲盤頭,妝容精致又端莊。盡管面容上留下了些許歲月的痕跡,卻依舊難掩她的美貌。她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眉眼從餐桌上四人身上一一掃過,眉眼之間帶着幾分慵懶之氣,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震懾。

那中年女子将在座幾人一一審視完,微微揚起紅唇,開口,道:

“聽說今天家裏來了幾位客人,路昊工作忙,脫不開身,讓我特地來招待一下各位。”

話畢,她的目光四下游蕩了一圈,最後穩穩地落在路母的身上。

一瞬間林阮阮忽然感覺到路母的情緒竟有幾分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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