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既然已經和路先生商定完畢,林阮阮便着手開始預定起回國的機票來。

接下來的幾天, 路之銘雖然仍舊一如既往的忙碌, 但是工作閑暇之餘,對待林阮阮卻是更加千般地疼愛,任何需要勞心的事情都不讓她沾手。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 含在嘴裏怕化了。

一瞬間林阮阮甚至有種回到了少兒時期的感覺。無論什麽事都不需要她親自去做, 只需要張張口, 便有路先生替她完成。

雖然多少會感到有一些好笑和無奈, 不過她也明白,這是路之銘對她另一種變相的補償方式。為了不讓路先生心中留下太多愧疚,她也并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而是溫順地照單全收。

……嗯,有時候,在家裏做做太上皇,感覺好像也不錯嘛。

早晨天剛亮,路先生會早早地起來, 将她的那份早餐準備好, 随後在熹微的晨光中将她溫柔地吻醒,開始一天的甜蜜生活。

路先生辦公時間大多數都在家中, 只有比較特殊的情況才會前往SNC總部。于是在這段忙碌的辦公時間裏,路先生也時常會放下手中的工作,偶爾悄悄走到林阮阮房前靜靜看她一眼。

有時候林阮阮擡頭會正好看見路之銘注視的眼神,溫柔又專注地一瞥。

就像一對幸福的小情侶一般,二人相視一笑, 随後各自忙碌。

林阮阮定的機票時間在兩日後,待在美國的日子已為數不多,二人更加珍惜這最後短暫的相處時光。

路之銘熱情似火的舉動一一落入AL衆人的眼中,在經歷了好幾天的被秀恩愛秀一臉之後,幾個糙大漢終于有些受不了了。

“這他媽……老大這幾天是不是……哪裏有點不對勁?”晚餐時間,Ethan坐在餐桌一角,愣愣地看着路之銘夾了一塊魚肉,細心地将魚刺一根一根挑出來了之後,夾到了林阮阮的碗裏,不由自主地便喃喃開口道。

“豈止是哪裏不對勁,感覺完全像換了個人一樣。你見過老大挑魚刺嗎?媽的好吓人。”一旁的Neil點了點頭,十分贊同他的看法。

“嫂子你……是不是給老大下降頭了?”Ethan口無遮攔,開玩笑似的沖林阮阮開口。

林阮阮動作微微頓了頓,眉眼彎彎地沖衆人笑了笑,抿唇不語。

“阮阮後天準備回國了,這幾天我會多陪陪她。”路之銘倒也不惱,他安靜瞥了餐桌對面鬧騰的Ethan和Neil一眼,語氣十分溫柔鎮定。

Advertisement

被路之銘話語中的內容略微驚了驚,衆人相互對視了幾眼,一時誰也沒有再多說話。

“也好,回到國內,如今你項目在手,那邊自然也會有路氏撐腰,黑白兩道都有後臺,Don的人不會太敢亂來。”Jeremy忽然開口。

“啊?嫂子你要回去啦?”Ethan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個好的選擇。

前陣子遇到那個瘋子的遭遇現如今仍歷歷在目,雖然後來路之銘聯系了警方備案,也聯系了SNC出面聯絡Don,以壓制其的一系列出格舉動。但是美國畢竟不比國內,甚至連槍支攜帶都合法,不可控因素還是太多。相比起來,作為國內一線城市的S市在各方面治安的管控都更加嚴厲,安全問題也更好保障。

相比之下也确實是個更好的選擇。

先前路之銘想要将林阮阮一直帶在身邊是因為舍不得,以及希望能夠更好地保障她的安危。現如今又讓她回到S市,遠離自己,一切都是不得已的事。

……

時間過得很快。

當林阮阮又重新踏上S市的土地的時候,恍惚間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然而這一次回來,只有她孤身一人。

路氏接送的人員早已經在機場出口處等待,舉着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寫着林阮阮的大名。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去,坐進早早等待好的黑色賓利內,向着回家的方向一路前行。

離開前的那幾日,路先生待她極好。回想起來最開始認識路先生的那段日子,一言不合就生氣,對自己大眼瞪小眼,現如今二人的關系實在是已經好了許多許多。

路先生手上的項目實在太過忙碌,自己離開之後,接下來的幾個月估計會忙得腳不沾地。離開前路先生曾找她仔細談過,說是希望林阮阮能在國內安靜地度過這幾個月。Don的事他會好好解決,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段期間還是行蹤穩定,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為好。

她也只好無奈地接受。

離開的時候囑咐了路先生要好好工作,認真完成任務。然而回國之後不久,林阮阮便忽然也萌生了繼續找工作的想法來。

每天待在家裏,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和路先生有關的景物。他的電腦,他的書桌,他收藏的書籍,還有連床單上也滿是他的氣息。很難不觸景生情。

雖然時常會和路先生通視頻電話排解憂愁,不過也只有短短十幾幾十分鐘罷了,每日待在這樣的氛圍裏,多少還是讓林阮阮的心情有一些壓抑。

離別的日子,比她想象中還要不好受啊~

然而掰手指算算,時間不過才過去了那麽一點點,離路先生回國的日子仍舊還遙遙無期。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林阮阮只好在閑暇時間裏加倍努力地練琴。每一天練到深夜才停止。躺在床上的時候,只感覺手臂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酸痛感,全身都疲憊不堪,就像跑了馬拉松。

是夜,獨自躺在綿軟的兩米大床上,林阮阮呆呆地睜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發愣。

心中仿佛有種鈍鈍的感覺,她擡手輕撫着胸口,若有所思。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思念的感覺?

當年在奧地利求學的時候,她曾在自己導師面前演奏過《月光》,那時候,她自認技法娴熟又生動流暢,每一個音調都精确無比,然而在演奏完畢過後,她的導師卻只搖了搖頭。

對方蒼老的面容中隐隐透着慈祥,深邃的雙目隐藏着深不見底的智慧光芒。他只輕輕地沖林阮阮搖了搖頭,說:“親愛的,這不是真正的《月光》。”

那時候的林阮阮年紀尚且年幼,只皺了皺眉頭,并不能理解導師的用意。

後來的那幾年,她也曾先後跟随過好幾位大師進行學習,得到過許多優秀的贊美,很少有人再同她說這樣的話。

然而不知為何,那位導師的話卻依舊十分清晰地映在林阮阮的腦海,令她久久不能釋懷。

他說,以她目前的水準,并不能很好地傳遞這首名曲的情緒。

他還安慰她,親愛的,這并不是你的錯。每一件東西命運總是有它自己的安排,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可是這樣的說法實在太過虛無缥缈,那時的林阮阮并不能夠很好地理解。

林阮阮曾經直截了當問過他:“我該如何補救?”

那導師卻只搖了搖頭:“你彈奏的每一首曲子,都是在表達你自己,表達你的人生。沒有補救這個說法。”

“所以,好好地去感受這個世界吧,這是唯一的路。”

……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林阮阮都經常出入着圖書館,查閱着相關的信息書籍。

不過最後并沒有得到過太明确的回答,再加上身邊人的評價幾乎都是贊賞,這件事最後便不了了之。

然而她心裏依舊有個疙瘩。

或許是在音樂上太過于執着地追求完美,又或者是一種強迫症作祟。明明是在淩晨兩點的時刻,在腦海中閃現出這段塵封在記憶深處許多年的回憶過後,她卻忽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從琴箱中取出小提琴,搭在肩膀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回憶起《月光》的曲譜,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秒,便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将這首久違的曲目重新開始演奏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音調,在空蕩的房間中緩緩響起。如同娓娓道來的輕吟,每一個音調仿佛都隐藏着無盡的言語,低低訴說着演奏者此刻的思念。

過了許久,她才将這首曲子演奏完畢。

夜色之中,林阮阮低垂着頭,輕輕地呼吸着。心中只剩一片澄澈的寧靜,仿佛有什麽東西終于融會貫通一般,心如明鏡。

她也曾質疑過那位導師的話,這些年來無數次地追尋過那個或許并不存在的答案。

然而這一刻,她卻忽然明白了。

林阮阮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是深夜三點,美國那邊正是白天。

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話筒只嘟嘟了兩聲便被很快接起,電話另一頭傳來那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

“怎麽了老婆,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林阮阮沒有說話,她只淺淺地呼吸着,感覺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情緒在瘋狂滋生,快要破繭而出。

終于,她輕聲開口:

“路先生,我好想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