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明顯哭過的痕跡,“除了宋賢,你愛過別人嗎?”

喬予笙仔細端詳着她的臉,朱紅的櫻唇緊閉,任由明媚的陽光附着,在她周遭圈成個暖暖的斑斓。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喬予笙,你根本不愛談枭。”柳素說話篤定,仿佛一眼便能将她看穿,“既然你不愛他,又為什麽非要和他結這個婚?僅僅是因為他的錢嗎?”

“你究竟想說什麽?”

“離開他。”柳素的嗓音略帶着懇求,“你開個價。”

喬予笙覺得好笑,難道在有錢人眼裏,任何事都能用財來解決麽?

“柳小姐,麻煩你往後要找我談判的時候,請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樓層高處,談枭單手插兜,如隼般敏銳的眼峰睇向窗外,男人一身純黑色手工西裝,包裹有致,褲管修飾出的玉腿,長而筆挺,近乎完美的身材,傾倒衆生。只是,那張絕俊的臉,深邃,幽暗,仿如危險的撒旦,難以捉摸。

他看見柳素拽住喬予笙的胳膊,同她一陣拉扯,“算我求求你了。”

“柳小姐,你同宋二少已經訂婚,現在又跑來糾纏我丈夫,你覺得合适嗎?”

“我把宋賢還給你,我知道你還愛着他,我們交換,成麽?”

柳素此話一出,喬予笙只覺不可思議,就像她方才說的,既然不愛,當初又何必訂婚?柳素雙手抓緊,喬予笙穿得厚,倒感覺不出多疼,不過難以掙脫倒是真的。

爾後,一輛車行駛過來。

喬予笙起先沒在意,在這棟大廈工作的人員那麽多,她只當是內部人士,直到宋賢從駕駛室下來。

這張臉,喬予笙已經忘了究竟有多久沒看見。

宋賢大步走近,“還不放手?”

柳素淚如雨下,搖了搖頭,“宋賢,你是不是心疼了?”

“你還嫌鬧得不夠麽?”

柳素冷笑,眸光閃爍間,眼淚砸下來不聽使喚,“不管是我愛的人,還是我未來的丈夫,你們一個個,被這女人迷昏了頭似的,憑什麽?我要家世有家世,要學歷有學歷,宋賢,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就像瞎了眼,到現在還處處維護她,我呢?在你眼裏,我又算什麽?”

聽到這兒,副駕駛的車門推開,傅雪踩着雙平底長靴,走了下來。

柳素見狀,臉色微變,呆楞半饷才喊出口,“媽,你怎麽來了?”

傅雪眉間陰沉,喬予笙瞅見她沖自己過來,正想別開視線,傅雪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揚起,在沒有任何預兆下,喬予笙硬生生吃了個耳光。

啪——

“媽,你做什麽?”宋賢趕忙護在喬予笙跟前。

“兒子,你怎麽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宋賢凝眉,“媽!”

喬予笙偏着頭,左臉火辣辣的,像被燒紅的鐵鉗燙過,傅雪聲音傳來,冰冷的如同她此刻的表情,“看看你,讓素素受了多少委屈?”

柳素一見有人撐腰,忙縮到傅雪身後,哭哭啼啼的盡顯可憐,“媽……”

傅雪更加維護,“放着這麽好的媳婦不要,偏要選個寒酸的,你是要氣死我!”

“媽,都是我一廂情願,同予笙沒任何關系,你有什麽事沖着我來。”

“你——”傅雪怒火攻心,一手指過去,“你若再這麽蠢,你爺爺的遺囑,遲早落到這女人手裏。”

宋家是個深潭,喬予笙早就知道,她只慶幸當初沒能同宋賢走到一起。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更多時候,它屬于兩家人,想要組建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還需要一個好相處的父母。宋賢是個好男人,喬予笙并不否認,可他卻不能給她一個好婆婆,這種生活,就算開花也結不了果。

宋爺爺的遺囑,喬予笙從未觊觎過,要不是她把趙律師給的文件和錄音筆弄丢了,事情不至于變得如此複雜。

傅雪兩道修剪整齊的眉頭向中合攏,對于這個喬予笙,她是多看一眼都覺得胸悶,再加上宋賢又把她護得緊,傅雪的态度就更不用說了,她拉起柳素,一刻都呆不下去,“走,回去。”

兩人一道邁向轎車,宋賢回過頭,深深凝視喬予笙兩眼。

誰都知道,彼時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打從一開始,她所付出的感情就比不上宋賢,因為投入的深度不同,所以,當緣份走到盡頭的時候,只有她能夠做到全身而退。

又或者,她的心,真是石頭做的,太過于無情。

宋賢本來有好多話想說,可那些東西聚集到嘴邊,又變成了最無奈的嘆息,“予笙,我祝福你。”

喬予笙抿直嘴角,“謝謝。”

他們之間,也只剩這些客氣的語言。

“你一定要幸福。”

喬予笙拼命點頭,“我會的。”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宋賢笑了笑,随即轉過身去。

喬予笙望着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個寥落的身影,很有可能,會令她記一輩子。不管,是用着什麽樣的身份出現。

宋賢驅着車,很快消失在路口。

喬予笙跨開步子,進入了跟前這棟高聳入雲的國際貿易大廈。

一路乘電梯直上80樓。

這裏她來過幾次,自是輕車熟路。眼下,新聞裏,網絡上,她是談太太的事人盡皆知,雲江市的人,不認識她的幾乎少見。

“總裁夫人。”

路過的人員沖她點下頭,喬予笙莞爾回應,“你好。”

“總裁夫人。”

“你好。”

這層樓是談枭私人辦公的地方,沒有一定實力的人不會上來,喬予笙所見的,都是幾個較有身份的領導人。

他的辦公室,大門微掩,并未真正關上。

喬予笙推門而入。

談枭朝窗而立,左手優雅的支入褲兜,聽見身後一陣窸窣的腳步聲,男人眼角餘光輕折回,露出半張臉精致的輪廓。

喬予笙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等久了吧?”

談枭修長的身姿徹底轉向她,“不是讓司機送你來麽,怎麽自己開車?”

“我不想那麽麻煩。”她走過去,牽住男人一只手,“拍婚紗照嘛,本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談枭一雙茶色眸子,直直打在女人臉上,她左頰的紅印,雖不深,卻也清晰可見,傅雪這一巴掌,并不輕。

他潭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狷,“方才,你怎麽不扇回去?”男人擡起拇指,疼惜的撫摸上去。

喬予笙表情微訝,“你都瞧見了?”

“你說呢?”

“那你為什麽不下來?”她心想,依着談枭的脾氣,該是第一時間出現的,然後為她撐起一把保護傘。

“笙笙,你也要學會獨立,某些事,要嘗試自己去解決。”男人捧住她臉蛋兩邊,一個熱吻附着,缱绻暧昧,“以後,倘若誰再敢欺負你,你要記住,一旦對你造成傷害,不管那個人是誰,你還手時,絕對不能留情,既然她舍得傷你,不在乎你的感受,那麽,你也不用太過仁慈,懂麽?”

喬予笙直勾勾瞅着他,“包括,你嗎?”

☆、098拍婚紗照

辦公室內,靜谧如斯。

一陣難忍的沉寂過後,喬予笙聽見男人極富磁性的嗓音,“對,也包括我。”

她看到他諱莫如深的雙眼,談枭眸底色澤太黯,喬予笙想探究出什麽,卻一無所獲。

可這一句簡單的回答,竟讓她有些莫名害怕。

喬予笙抓住男人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總覺得,只要把他握在手中,就會安心了。

談枭回握過去,另一手環住喬予笙肩膀,“走吧,約的時間快到了。”

“好。”她嘴角溢出笑容,緊跟談枭的步伐,由他摟着走向電梯。

喬予笙穿着平底鞋,身材窈窕,同男人并肩時,才及到他下巴位置,乍眼看去,郎才女貌,屬于一種很完美的搭配。她紮了頭馬尾,發髻全部梳起來,露出飽滿的額頭,一雙眼睛形如黑曜石般明亮,被專屬電梯內的反光鏡折射出來,更顯楚楚動人。

談枭握住她,十指交扣,如此親昵的動作,引來大堂不少人注目,在這種公衆場合,喬予笙不太适應,她手肘朝後縮,想要掙脫束縛,誰料,男人的玉手收得更緊。

“別動。”

“都在看呢。”

“有狗仔。”談枭牢牢牽住她的手,“我們現在,可是要秀給全國人民看的。”

喬予笙往旁偷瞄眼,也沒見着他口中所說的記者,倒是他,動作變得越來越暧昧。

喬予笙受不住,臉都紅了,卻又害怕記者無處不在,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坐上車,四面窗戶緊閉,喬予笙才覺松了口氣,“是不是真的有狗仔啊?”

談枭發動引擎,削薄的唇瓣勾勒出一抹魅力十足的弧度,他一手再度伸過來,将她的小手拽入掌心,“我想同自個兒老婆親熱,還要看有沒有記者麽?”

眼見布加迪駛出停車場,明媚的陽光照耀而出,将整體炫銀的車身淬染得色彩缤紛,喬予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來到婚紗店,門口早就有兩名化妝師候着,喬予笙一條腿剛踩到地上,便見有人沖她行禮,“談太太。”

談枭随即下了車。

那些人二話不說,領着喬予笙進了化妝間。

兩個多小時後,喬予笙拖着疲憊的身軀,自鏡子前站起來。

之前,她經常見着有同學在網上曬婚紗照,一張張照片洋溢幸福,看上去溫馨浪漫,有時候,連她都會羨慕不已,也曾幻想過同宋賢的這種場面。

可真正到了自個兒頭上,她唯一的體會只有一個字,累。

鏡中的她,完全就是另一個模樣,單是假睫毛就貼了三層,眼皮都快壓彎了。

拍個照都這麽麻煩。

“談太太,談先生在二樓等您,這邊請。”

店員抱起喬予笙拖長的裙尾,帶着她朝樓上走,喬予笙握住扶梯,一排排各種款式的婚紗映入眼簾,看得人眼花缭亂。

旁邊,還有幾對新人在試禮服。

一面碩大的落地鏡前,喬予笙瞧見了男人的影子。

一身純黑色韓式西裝,剪裁适中,穿在談枭身上,線條流暢,腰部處做了些簡單的處理,由一根愛馬仕經典款皮帶裝飾,修長筆挺的下半身被修飾出來,更顯腿型。

喬予笙看得有些木納,談枭的這種優雅,能讓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這下,仿佛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襯物。

隔壁正在試婚紗的新娘和幾個伴娘,紛紛投來花癡的目光。

“你們看啊,好帥。”

“是談老大。”有女人矜持不住捂嘴尖叫,“本人比電視上還要酷。”

喬予笙見狀,信步走向男人,沒辦法,誰讓她老公長得太招搖。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不期然相撞。

談枭回過頭,“好了?”

喬予笙頂着張濃妝豔抹的臉,為了令他看個仔細,她故意把鼻尖湊近,“你還認識我嗎?”

喬予笙五官精致,極容易上妝,這會兒彩妝化出來,褪去原先的清純氣息,眉眼間圍繞着更深的妖冶和魅惑,典型就是一個妖精。

臉,依舊是這張臉,唯一不同的就是味道變了。

談枭勾了下唇角,“怎麽,你不喜歡麽?”

她忽閃忽閃假睫毛,“你不覺得哪裏怪怪的嗎?”這麽濃的妝,她從未嘗試過,不太适應。

談枭單手插兜,溫潤的表情顯得很紳士,特別是那一對茶色眼峰,笑起來時,內勾外翹,将眼尾處拉扯得極為細長,迷惑力十足。

男人仔細端詳着跟前這張臉,爾後,露出滿意的神色,“好看。”

“真的?”喬予笙總算找回點自信。

“你就算變成老妖婆也好看。”

“……”

終于,她還是聽見了自己夢碎的聲音。

這算什麽回答!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跟随攝影師去了攝影棚。

由于考慮到喬予笙懷有身孕,談枭取消了戶外拍攝,連她臉上用的化妝品,也是綠色無添加物的純天然,只有這樣,談枭才會放心。

婚紗照總共拍了九組,看到電腦中一張張幸福的笑臉,喬予笙仍不敢相信,她要和談枭結婚了。

這次,不光是只擁有一張結婚證。

“你們真配啊。”攝影師忍不住感嘆,“這種照片根本不需要P的。”

喬予笙坐在旁邊,看着攝影師一張張做出篩選,她一臉為難,“好像哪張都挺好的,我選不出來。”

她說得是實話,感覺每一張都拍得很漂亮,俊男靓女,着實讓人看花眼。

談枭站在她身後,左手輕放在喬予笙肩膀上,“既然你都喜歡,就全部洗出來吧。”

喬予笙睜了下眸子,“這麽多?”她方才不過随口一說。

“全留,不選了。”談枭摸出張卡,遞給店員結賬。

“好,談先生,到時候畫框和相冊做出來,會及時通知您的。”

談枭點下頭,算作回應。

喬予笙自座位上傾起,她沒有卸妝,發髻仍好看的盤在高處,談枭走過去,将她的一只手牢牢掌握,“走吧。”

喬予玉手插入他五指間,同他交扣,模樣乖順。

其實,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之間一舉一動的親密動作,竟會做的如此自然。

還記得初見時,她的彷惶不安,她的痛徹心扉,甚至恨不得在談枭胸膛劃一道口子,她想親眼看見那種鮮血長流的畫面,她巴不得他不得好死。

走出婚紗店,陽光普照,像是有意要将這座城市染上色彩,喬予笙閉起雙眼,做了個很深的呼吸。

她的婚禮,全世界都知道。

現在的她,仿佛站在雲端高處,那個位置,是談枭親手捧上去的。

“啊——”

一抹異動,突然間,打破片刻寧靜。

喬予笙睜開眼,扭頭望去。

不遠處,紅綠燈路口,吳嬌趴在斑馬線上,雙手拼命拖住一個男人的右腿,不讓他有離開的機會,“林文,我們這個家不能散。”

“你瞅瞅你都幹了些什麽事兒。”孫林文彎下腰,想要甩開她,“現在好了,我的醜聞經你那張嘴,誰都知道了。”

吳嬌說什麽也不放,“我找李曉榕有什麽不對?她有臉搶我老公,我還不能說了?”

這裏是鬧事,人煙稠密,不一會兒,他們周圍便聚滿了人,有的,還拿出手機拍照。

孫林文挂不住面子,怒火攻心,“松手!”

“你別離開我,錢沒了,我們還可以從頭再來。”

“你這個瘋女人,還嫌我的臉沒被你丢夠?”

孫林文一腳踹出去,吳嬌下巴吃痛,眼淚奪眶而出,“林文,你不能這麽對我。”

一旁的衆人指指點點,孫林文惱羞成怒,空餘的那條腿擡起,直踹吳嬌腦門兒上,“啊——”

多年夫妻,吳嬌做夢都沒想到,一旦翻臉,他下起手來,竟也絲毫不留情面。

眼見孫林文狼狽的身影匆匆消失,吳嬌四肢無力的躺在地上,泣不成聲。

喬予笙見狀,忙走過去,“你怎麽樣?”

吳嬌擦拭眼角,模糊的視線恢複清晰,這才看清她的臉,“你……”

人群中,有人認出她來,喬予笙扶起吳嬌,不想引來騷動,只得拉着她躲開,“走。”

坐進談枭車內,吳嬌拘謹,臉部表情始終不能自在。

喬予笙遞給她一盒紙巾,“你還好嗎?”

吳嬌抽出一張吸了下鼻子,“謝謝。”

談枭單手操作方向盤,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吳嬌餘光瞄眼,看見男人白皙修長的玉手,在方向盤上有意無意敲打着,明明很輕的動作,一下一下,卻又像是一只鑼鼓在猛捶她的胸口,吳嬌屏住呼吸,不敢在他面前發出過多的聲音。

透過內視鏡,喬予笙瞧出了她眸底的驚惶,想必,早些時候,談枭給她吃的苦頭不少。

“吳嬌,這種男人,你怎麽還不死心?”

吳嬌眼周一圈紅得吓人,凝視喬予笙臉上精致的妝容,她一抹情緒湧入頭頂,倍覺難受,“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家裏沒什麽親人,跟着林文那幾年,我以他為重心,一直都是家庭主婦,除了李曉榕,我幾乎不和外人接觸,久而久之,林文已經成了我唯一的靠山,我真的不能沒有他,我活不了。”

吳嬌越說越傷心,喬予笙坐在前排,心情無比沉重,“那種男人,真的不适合你。”

“我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是脫離他,我真的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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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上班可以偷偷碼字,如果老板在的話就不行,所以更新字數和時間上都不夠穩定,我欲哭無淚…

☆、099潑她

她與社會脫軌太久,要想重新适應全新的生活,需要時間。

南城都彙外,談枭停下車。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吳嬌習慣了這種循規蹈矩,喬予笙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畢竟,她不是救世主,別人的私事,無權幹涉。

吳嬌推開車門,“今天謝謝你們送我回來。”

喬予笙回以一笑,吳嬌身影走下,将門關上,陽光清冽的午後,喬予笙順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望去,一擡眼,便能看見南城都彙整片高聳入雲的樓盤,一切仿佛還在昨天,經歷了這麽多,她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喬予笙怔怔出神,清澈的杏眸內,很快映入一抹白色奔馳。

眼見伸縮門打開,魏痕輕踩油門将車駛了出來。

談枭的跑車向來招搖,布加迪威龍,全市僅此一輛,即使不看車牌,魏痕也知道車裏面的人是誰。

喬予笙抿緊唇,于她來說,對魏老師是心存虧欠的,他幫過她,給姥姥安排住宿,做了很多無怨無悔的事,而她,卻不能真正報答他什麽,這份人情,喬予笙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欠一輩子。

奔馳車行駛緩慢,同布加迪威龍縱身擦過,喬予笙扭過頭,黑色車窗描繪出彼此之間五官的輪廓,僅隔一秒鐘,魏痕的俊臉在她潭底消失不見。

兩輛車,各自去往截然相反的地方。

喬予笙斂下眼,表情複雜。

魏老師想要的,她給不了。

唯有一句,對不起。

談枭沒有說話,絕俊的臉上,隐在短發下的兩道劍眉微微一擰。

車室內,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像是有人刻意将氧抽走,喬予笙呼吸困難,餘光掃到內視鏡,才發現,談枭那張臉,要多臭有多臭。

“你不高興了?”喬予笙問道。

談枭的嘴唇,薄如刀削,這會兒淺抿成條直線,繃勒得出彩的五官尤為犀利。

喬予笙挪眼過去,“怎麽了?”

“他有那麽好看?”

喬予笙聞到股酸味,忙說,“沒有你帥。”

男人冷冷勾下唇,喬予笙見他嘴角掀起的弧度分外陰鸷,她伸出雙手,圈抱着他的胳膊,“我的老公,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美女見了必回頭,帥哥見了必跳樓,天下無敵,誰都比不過的好嗎?”

談枭唇瓣深彎,修長的玉手緊握方向盤兩邊,鋒利的眉宇間不由呈現出一抹得意。

喬予笙見狀,心想着,真好哄啊。

跑車進入主幹道,男人稍微加了油門,車子一路開回七號院。

蘇堇已經在門口等着,她看了新聞報道,形單影只的站在臺階高處,臉上挂着并不明豔的笑容。談枭瞥她眼,指尖點了根煙,眸底盡是凜冽之色。

“予笙,你好漂亮啊。”

蘇堇沿石階下來,靠近喬予笙時,一把将她玉手握住,“都快不像你了。”

“你的卸妝液還有嗎?”

蘇堇點頭,“有啊。”

“拿給我用用。”喬予笙是真不适應這種打扮,總覺得假睫毛卡着眼睛不舒服,還沒到大廳,她便迫不及待将它取下來。

“你等等。”蘇堇趕緊爬上樓。

喬予笙換好拖鞋,疲憊的走至沙發坐下。

談枭抽完根煙才進門,他丢開外套,襯衫袖子随意挽于肘部,男人提起長腿,坐到喬予笙旁邊。

他腦袋湊過去,靠着她的肩膀。

兩抹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喬予笙全然不顧形象,一只腿擡起搭到男人大腿處,她是真累,才想這樣放松自己。

慕容钰和王秀蘭去了花園散步,不在屋內。

蘇堇順着弧形的樓梯信步往下,映入眼簾的畫面,猶如根尖銳的刺,狠狠戳着她的瞳仁,蘇堇頓住雙腳,五指緊緊抓住扶梯,力道大的,能見手背猙獰的青筋。

她知道,予笙不愛這個男人。

因為不愛,才給了她一絲絲希望,蘇堇甚至為自己找着理由,是予笙的不愛,她才會把一顆心投放在談枭身上,否則,她是不會存那些心思的。

就好比,予笙和宋賢之間的愛情,他們兩情相悅,她再怎麽都是不可能跨越那條道德底線。

七號院的大門敞開,一道暗影随同陽光從外頭揮灑而入,徐真真手裏拎着不少嬰兒用品,她張了張口,正要喊着,卻見蘇堇杵在樓梯中央,同她目光撞上。

徐真真牽起的嘴角漸漸放下,看過去的眼神再無當初的友好。

蘇堇同樣沒給好臉色,“真真,你來了?”

喬予笙阖上的眼眸睜開,偏過頭就瞧見徐真真的身影,她站起來,“真真。”

徐真真換上笑容,“班長,我給寶寶買了些衣服。”

喬予笙迎上前,“怎麽買這麽多啊?”

“我覺得哪件都好看,就都買了。”徐真真垂下視線,盯着喬予笙未顯形的肚子,蘇堇很快來到她跟前,“給我吧。”

蘇堇兩手握住塑料袋,徐真真一瞬不瞬盯着她,手中力道加重,不給蘇堇搶去的機會。

蘇堇往身前輕扯,徐真真就是不松。

談枭枕在沙發內,狹長的眼角掃過來,目光冰冷。

蘇堇背對男人,勾起好看的眉眼,“真真,你怎麽了?”

喬予笙視線落向兩人之間,徐真真表情收放自如,玉手放開,“這麽多東西,還要你一個人拿,小堇,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蘇堇雙手拎着塑料袋,旋身走向樓梯口,礙于喬予笙在場,徐真真未表現得多明顯,只有眼神中處處透露着提防。

談枭翹起條腿,肘關節壓着扶手,折回的食指輕輕摩擦下唇,微眯的左眼,如豺狼一般,兇戾而高深莫測。

喬予笙拿着卸妝液去了浴室,徐真真捧着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張望四周。

七號院和五號院,不管是外觀還是內部結構,在設計上完全不同,裝修風格也按照男主人各自的喜好,宋堯喜歡白色,屋裏的家具多以那個顏色為主,而談枭,似乎酷愛黑色,最暗的濃度,與白色截然不同,充滿詭異,污穢,兇殘,像魔鬼一樣,使人惶恐。

咖啡氤氲的熱氣,彌漫着她的臉蛋。

蘇堇把袋子放進嬰兒房,旋即走入卧室。

徐真真瞪視她,蘇堇沖她笑起來,徐真真別開眼,不予理睬。

浴室內傳來水聲,喬予笙兩手伸向水龍頭,蘇堇徑自坐到徐真真側旁,她刻意壓低嗓音,只夠她一人聽見,“不好好在五號院當你的宋太太,來這裏做什麽呢?”

徐真真一把視線斜向她,“你真讓人惡心。”

“你當初發燒住院,是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醫院陪着你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徐真真并不動容,十指收緊咖啡杯,拿不出什麽好臉色,“蘇堇,班長是怎麽對你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別把我說的這麽不堪。”蘇堇笑下,“我并沒有對予笙做什麽。”

“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摸過良心麽?”

蘇堇攫住徐真真的胳膊,她力道下的重,徐真真只覺一股酸脹感傳來,她想甩開,蘇堇鳳目逼近,不給她任何掙紮的機會,“真真,我的事,勸你少插手。”

“你真是瘋了。”

徐真真扼制着喉底的聲嘶力竭,把這些話壓到牙縫中,爆發不出來,以至她表情變得扭曲。

她做夢都沒料到,一個人的性子,竟能轉變得這麽快。還是說,蘇堇本就是這種人,只是心裏那根弦一直沒被觸及。很多時候,好人和壞人,僅是一念之間。

卧室水聲消失,蘇堇耳膜內聽見喬予笙走出來的腳步,她潭底劃過絲狠毒,鉗住徐真真那只手一揚,咖啡抛灑而出,徐真真來不及反應,滾燙的深棕色直撲向她的大腿。

“啊——”

撕裂的疼痛感,仿佛鐵屑透過皮膚,徐真真一躍而起,咖啡杯跟着墜落到地毯上。

喬予笙聞言,匆忙出現,“真真?”

徐真真扇着大腿,眼淚控制不住,逼至眼角。

蘇堇忙拿起桌上的抽紙,不顧地毯上的髒污,跪下去就幫她擦拭,“你沒事吧?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徐真真第一反應就是推開她,蘇堇倒地,雙手撐在咖啡中,沾滿掌心。

喬予笙焦急不安,“怎麽了?”

徐真真手背捂住鼻子,眼淚嗖嗖往下掉,大腿處火燒似的,疼的鑽骨。可面對喬予笙,她卻有苦說不出,她知道,比起她這種傷害,蘇堇真面目的打擊,才更致命。

“我沒事。”徐真真摟住她,越發覺得委屈。

蘇堇拿着杯子從地上爬起,她這會兒滿身咖啡味,狼狽不堪。

喬予笙拍着徐真真背部,目光投向蘇堇,“你怎麽樣?”

“沒什麽。”蘇堇笑的勉強,“估計真真被燙得不輕,才會失去理智推我,我不怪她,先檢查下她有沒有受傷。”

“不用了。”

徐真真一瘸一拐,挪開腳步同蘇堇保持最遠的距離,“我沒多大問題。”

“還是看看吧。”喬予笙忐忑不定,“那杯咖啡我現泡的,是開水。”

“沒關系,在五號院我也經常這麽不小心。”

“真真……”

“班長。”徐真真避開她的目光,“我想先回去了。”

喬予笙拗不過,徐真真固執起來,連她也沒轍。

送走徐真真,蘇堇回到卧室,将地毯重新換了張新的,喬予笙站在門邊,瞅着她忙碌的身影,默不作聲。

“予笙,你想什麽呢?”蘇堇見她若有所思,問道。

喬予笙直勾勾望着她,她向來有話直說,從不藏着掖着,“小堇,你和真真,是不是吵架了?”

蘇堇一怔,面容露出吃驚,“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覺得?”

“我感覺你們今天都不對勁。”

“哪有。”蘇堇噗嗤笑出聲,“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吧,我整天跟你一起,哪來時間同她吵架啊?”

她說得有道理,喬予笙想想也是。

興許,真是她想太多了。

五號院這邊,徐真真大腿內側疼得厲害,她只穿了條黑色打底褲,方才咖啡潑下來,熱水迅速滲入,那種滋味猶如在肌膚上點了把火。徐真真扶着樓梯,舉步維艱,流蘇鞋每擡起一步,傷口處的肉就像被人撕過。

宋堯欣長的身影剛從外面回來,一眼就瞅見她別扭的動作。

男人大步上到她這層石階,“耍猴呢?”

徐真真眼睛哭得通紅,不想宋堯發現,她把臉別在另一邊。

男人鷹眸下滑,掃見她褲裆打濕的痕跡,宋堯察覺出異常,問她,“怎麽了?”

徐真真吸了吸鼻子,強忍情緒,“沒事。”

“女人說沒事就是有很多事。”

宋堯抓過她胳膊往回扳,徐真真被那道力牽引,別過臉。

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宋堯拇指在她左臉擦了下,指腹上很快沾了抹濕潤,男人黑眸淌過涼薄的狠戾,“受欺負了?”

人性如此,一旦有了靠山,在最脆弱的時候,就恨不得把所有傷疤揭露出來,求得一絲絲溫暖,徐真真也不例外。

她哽咽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蘇堇拿熱咖啡潑我,嗚嗚嗚……”

宋堯濃眉一蹙,“媽的,潑回去沒?”

“我沒敢,嗚嗚嗚。”

“出息。”

宋堯拽過她,健碩腰身彎下,一把将徐真真橫抱在懷裏,“先看看傷口。”

回到卧室,徐真真躺在床上,宋堯拿來藥箱,“脫褲子。”

徐真真乖乖照做。

打底褲小心翼翼褪下,大腿上的皮膚暴露出來,幸好她的褲子加厚,阻隔了不少熱度,若不然,肌膚都該潰爛了,即便這樣,徐真真依然傷的不輕,宋堯一見那些燙紅的地方,俊臉黑得似能擰出水來,“這狗日的,老子遲早弄死她!”

☆、100其實你挺漂亮的

徐真真淚眼婆娑,“蘇堇變成這樣,班長一定會有危險的。”

“先顧好你自己吧。”

宋堯用碘伏幫她消了毒,徐真真哇哇大叫,“疼疼疼!”

男人按住她快要跳起來的膝蓋,“別動。”

“鑽肉。”

“給我忍着,不然抽你。”

宋堯一把手掌揚高,徐真真看見他寬厚掌心上清晰的紋路,宋堯雖從未對她動過手,但他兇起來,鳳目逼仄狠戾,怪吓人的。

徐真真輕擡的屁股又落下去,鼻頭通紅,那畏畏縮縮的眼神兒,跟個沒人要的流浪狗似的,分外可憐。

宋堯收回手,自藥箱內拿出蘆荟消炎霜,徐真真見狀,蜷縮了下,“輕點兒。”

“這個不疼。”

他用棉簽蘸了些,伸向她大腿根部,徐真真這會兒只穿了條卡通內褲,宋堯瞥眼上頭正對他的一只HelloKitty,他表情擺出嫌棄,“你都多大了?”

徐真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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