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亦泠踏着輕松的腳步走出校園。剛剛轉過一個路口，卻見那人斜斜地倚在車上，慵懶自得的模樣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亦泠不禁一笑，那人朝她看過來。于是，亦泠只好走過去，說：“韓哲楠，你怎麽在這兒？”

“等你。”話語簡單，淡而無波。

亦泠心一緊，然後才道：“哦，找我有事嗎？”韓哲楠定定地望着她，說：“陪我去一個地方吧。”亦泠點點頭。

韓哲楠帶着亦泠來到城市的最高處。韓哲楠開口了：“聽我講個故事吧。”

亦泠期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有個小男孩，家裏雖然很富有，但是從小，陪着他長大的是一座大房子和一大群仆人。他的父母基本上很少露面。甚至有一次，當那個自诩為他的父親的男人走進家門時，他一下子楞住了，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是誰。直到管家爺爺走到他身邊，說：‘這是你爸爸。’小男孩才省悟過來。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父親。那個男人在家裏呆了不到幾個小時，臨走前，只是望了那個小男孩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接着，又是很長時間的不回家。如此循環反複，小男孩也越來越孤僻，感情也越來越淡漠。小男孩的爺爺看不下去了，不顧自己的身體，堅持把小男孩帶他美國自己一個人撫養。小男孩似乎稍微變正常了點。然而，爺爺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沒有能力繼續照顧小男孩，卻仍然堅持把小男孩帶在身邊。但是，這個小男孩的父親這時又出現了。”

“接下來呢？”亦泠有不好的預感。

“強制性将小男孩帶回了國，把他扔回了那座大房子和那一大群仆人。從此，小男孩又過上了以前那種生活。因此，他又變得深沉、冰冷，不願接近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接近。這個時候，他的生活中又出現了一絲陽光。他碰到了一個幾乎和他同病相憐的男孩，然而他卻以樂觀的态度在對待生活。他不僅願意接近小男孩，而且總是不停地逗小男孩。盡管那個小男孩一次都沒有笑過，然而他卻依然如此。漸漸地，小男孩願意打開自己的心扉，和那個男孩成了朋友。他終于有了有生以來第一個朋友。他們慢慢長大了，上了大學。這個時候，小男孩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韓哲楠突然望着亦泠的眼眸。

停了半晌，繼續說：“那是個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女孩，漂亮而堅韌，總是帶着微微的笑容，淡淡的，很溫暖。而且她還有一個很溫暖的家庭，一個溫柔的母親，一個懂事的弟弟。她也有很要好的朋友，形影不離。她好像就是一個閃閃的發光體，不僅吸引着其它人，也吸引着我，讓我不知不覺沉淪其中。”韓哲楠的聲音放柔了許多，不再那麽冰冷，“或許她不知道，我總是在她出現的每一個地方，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細數着她的一颦一笑。可惜這樣的日子也不長久……”

“不久後，傳來他爺爺病重的消息，可能最多只能撐兩年了。那是曾經唯一把他放在心底的人，他當然不願老人遺憾。于是，他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為了陪伴爺爺，他不得已去了那邊上學。爺爺去世了，他十分傷心，也十分憤恨。那個人，爺爺的兒子，居然連面都沒有露過！”韓哲楠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幾度。從他的話語中，他聽到了深深地恨意。

“等到一切都處理好後，他再次回到國內。在校園裏，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女孩的身影。聽人說，她去留學了。不得已，他也只好再次離開。他要強大，他要奮起，他想要打敗那個人。同時，他也希望等他下次見到小女孩時，能夠給她自己的所有，能夠為她做一切。”韓哲楠講完了，亦泠的眼眶內早已含了淚光。

亦泠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現在的情況，說：“我要好好想想，我先走了。”然後跑着離開了。

韓哲楠有點挫敗。

回到家裏，亦泠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原來，原來，他竟然這樣過了二十多年。心疼加上無助，她無法面對他。可是，他原來也是喜歡着自己的。這次回國，他充滿了希望，我該如何回應？

這時，手機響了，亦泠打開短信：亦泠，我只是想把這些話找人說說。亦泠楞楞地看着短信，不知道該怎樣答複，于是，只回複了短短的一個字“嗯。”

在愛情面前，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只能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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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亦泠坐在自家的院子裏看書。

突然，筱綠推開院門，調侃道：“亦泠，真會享受！我整天忙得要命，你卻這麽悠閑……”亦泠也不理會，知道筱綠只是想傾訴一下，自己靜靜聽就好了。筱綠在亦泠身旁坐下，說：“亦泠，看什麽呢，這麽吸引人？

亦泠放下書，遲疑了一下，說：“筱綠，有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筱綠看着亦泠，期待着她往下說。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韓哲楠找到我，跟我說了這樣一個故事……你說，我該怎麽辦呢？”筱綠一臉驚訝，似乎還沉浸在亦泠的話裏。

過了好久，筱綠才問了這樣一句：“那是韓哲楠嗎？”亦泠點點頭。筱綠擺擺手，說：“亦泠，你讓我先消化一下。我要想一想。”

“那麽你的感覺呢，亦泠？”筱綠突然冒出這樣一句，然後望着亦泠的眼睛。

亦泠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回避去想，回避确定。然而，當那抹身影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自己的心跳好像已說明了一切。

沉默似乎就是默認。于是，筱綠霎時明白了，說：“亦泠，跟着自己的心走吧，一切都會好的。”

筱綠走了，但是卻沒有帶走煩憂。

百無聊賴之中，亦泠随意走在街道上。驀然間，舒揚的身影映入眼簾。

轉過身，舒揚也看到了亦泠。

“亦泠，你怎麽會在這兒呢？”舒揚似有疑惑。

“哦，我随便走走，然後就看見你了。”

舒揚心裏一亮，輕松地說：“這樣，不如一起吧。”亦泠點點頭。

“學長，原來你已經是著名的節目制作人！”亦泠突然大聲地驚呼。

舒揚只是微微一笑，苦澀地說：“是啊，但是我也失去了好多東西啊！”

人生必有所得必有所失，但人們卻不得不在這大海中沉浮。

亦泠覺得心情一下子變好了很多，所有的煩惱似乎也暫時煙消雲散了。

“聽說你現在又回到學校呢？”

“是啊，我只想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平凡的生活。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我還是覺得學校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我也喜歡呆在學校。”

舒揚只是笑了一下，溫潤如玉。兩個人靜靜地走着，悠閑而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