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 “亦泠,又有了!”
“什麽又有呢?”
“快回辦公室啊!”
在湖邊感受早晨清新空氣的亦泠不得不被同事推拉着回了辦公室,然後在同事的示意下,看向電腦網頁,原來是又有帖子出現了。如果昨天有人看了都市報,就會發現這帖子與報紙的內容完全一致。下面的回帖也幾乎變成了全民竟猜,甚至有人帖出了全院所有Z姓老師的姓名,短短時間回帖量驚人。
看完消息後的亦泠,眉頭越皺越緊,心也越來越沉,這把火顯然越燒越烈了,而且還有人在不斷扇風點火。在短時間內,亦泠根本想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法。想了想,亦泠決定還是先去一趟網絡管理中心。
從網絡管理中心出來,亦泠耳邊還回響着剛才咨詢得到的結果。雖然知道這件事已經在學校引起了巨大的波瀾,然而他們現在對此也無能為力;對方手段太隐秘了他們根本無法查到任何線索。
一路低着頭沉思的亦泠在學校漫無目的地轉悠着,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教師住宅區,碰到了從小區裏走出的蘇教授。
蘇教授也不問亦泠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只是說了句,“既然碰到了,就陪我走走吧。”
亦泠搶着接過老師手中的書本,陪着老師慢慢地走着。
“老師,有一件事,我想告訴您。”亦泠突然開口說道,稍有些不安望着自己的恩師。
蘇教授笑了笑,“剛才見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老師……”平常不茍言笑的蘇教授竟笑了,反讓亦泠有點不知所措。
蘇教授立刻嚴肅面孔,“有話就說,有事就解決,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
這下,輪到亦泠不自覺地笑了,連忙點頭,“老師,最近學校帖子裏所說的那個Z姓老師就是我。”
“就是議論紛紛的那個帖子?”蘇教授臉上的神情越發嚴肅。
“那個帖子所說的,都是事實。我也的确到過發布會,收到過大獎。”亦泠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坦白了,在這位如同親人般的長輩面前,她不需要去刻意隐瞞。
蘇教授似忠告般說道,“雖說謠言止于智者,但也不可小觑輿論的力量。這件事,的确有點過頭了。”
“但是,現在的我毫無辦法。”
“小鐘,輿論向來不分是非黑白,你現在處于被動,不動聲色就好。”有着豐富閱歷的蘇教授向來有一份別人學不來的灑脫與豁然,以及一副面對風浪我自巋然不動的勇氣。說出的話,也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亦泠感受到了這股力量,她想,她可以度過這次危機的。
“老師,是我急躁了。”心中不再介懷的亦泠真心感謝這位一直在自己人生充當引導者的老師,三言兩語,心中已變了另一番天地。
“明白就好。”蘇教授拿過書本,頭也不回地進了圖書館。
亦泠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看着蘇老師慢慢走完一級級階梯,直至最後進了圖書館。亦泠心裏默默祝願,希望您永遠健康精神。
此時,手機在口袋裏不停地振動起來。亦泠一看,原來是筱綠,嘴角微微笑了。
“亦泠,你沒事吧?”
“我很好啊。”
“韓哲楠有沒有告訴你都市報的報道?”
“我剛剛看過。”
“啊?”
“學校帖子将那篇文章全文轉載了。”
“又有人發帖?”筱綠惴惴不安地問道。同時,筱綠又覺得疑惑,聽亦泠的語氣,好像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心情也好像不錯?
“那人大概又耐不住寂寞,希望聽聽網友的聲音。”
聽完這句話,筱綠是真的放心了。亦泠不是在強顏歡笑,也不是在寬慰別人,而似乎真正從內心看淡了這件事。
總有些事,一時之間無法看透,那就走遠一些,等待事情完全揭開的那一天吧。
亦泠不喜歡下午的最後兩節課,特別是第八節課,由于臨近晚飯,學生們注意力不集中,班上總會顯得浮躁。有的會偷偷拿出手機,有的會竊竊私語,有的會收拾東西,等着下課。就好像此時,時間剛過五點,距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可大家的注意力顯然已經轉移到了別處,而且顯得比平時更加熱烈。竊竊私語聲已經超出了平時的分貝。亦泠已經忍無可忍,深深吸口氣,大聲呵斥道:“現在還是上課時間,請自覺保持紀律!”
“老師,論壇上又發帖子了!”某同學大聲嚷道。
“老師,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老師,到底是不是你呀?”
“老師,你覺得其中會有□□嗎?”
……
學生們接二連三的提問,亦泠根本說不上話。她索性就不說話,站在講臺上靜靜地看着,等着學生們平息下來。
喧嚣中,有的學生逐漸注意到亦泠的平靜,不再說話,之後越來越多的學生不再說話,課堂終于平靜下來。這時,亦泠微微一笑,道:“課堂是一個神聖的地方,你們有發言的自由。在這裏,你們可以任意讨論,天文地理,數學理法,經史子集,古今通論;你們可以學習、鑽研,碰撞火花,交流思想。這是一片淨土,是讓你們成長、成熟的地方,請你們尊重它。”
教室內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不過,至于你們剛剛所說的帖子,這個話題我們可以課後再談。”
亦泠話音剛落,鈴聲敲響了。亦泠長舒了一口氣,這節課總算過去了。可到底是什麽帖子,讓大家如此興趣高昂?亦泠匆匆宣布下課,收起東西往外走。
若是往常,辦公室裏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沒人了。可今天,當亦泠回到辦公室時,發現還有兩三個老師圍在電腦前,顯然在讨論那個所謂的帖子。亦泠也不打算湊過去,回到自己坐位,找開電腦。帖子的內容出乎亦泠的預料,帖子內容竟然是關于如何獲得發布會邀請的。帖子最後寫道:試問區區一個學院老師,如何能獲得如此高級別的發布會邀請?亦泠覺得,這個人似乎喜歡玩故弄玄虛的把戲,每每挑起一個話題,在吊足人們的胃口之後,再挑起另外的話題,讓人摸不着頭腦。
亦泠繼續往下看,下面的回帖倒分析得頭頭是道,一般不外乎三種渠道,一是受邀人員的家屬或朋友,再者就是通過公司內部人士獲得,最後還有可能是因為酒店的關系。鑒于當晚媒體邀請有限,而且檢查十分嚴格,混入其中的可能性不大。看到這樣的內容,亦泠無奈地笑了笑,她自己都不知道,韓哲楠是從哪兒弄來的邀請貼,怎麽這些人好像倒比她清楚呢?亦泠再看向下面的帖子,就有些無趣了,大多是求爆料的,看來怎麽樣也抵擋不了大家的八卦心啊。亦泠苦笑,随即關了網頁。這時,其他老師終于發現了亦泠的存在,問道:“亦泠,你在啊?”
“早就回來了,看你們湊在一塊,沒去打擾你們。”
另一位老師讪讪一笑,“亦泠,我們也只是好奇而已。”
“我剛剛也看了啊,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亦泠附和道。随後收拾好桌子,拿起手包向外走去,回頭指着窗外的天空,對屋內的老師道:“不過,現在應該是解決晚餐的時間了,你們看看,多晚了。”
走到校門口,亦泠下意識地四處望了望,沒看見熟悉的車。亦泠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走到校門口,自己會有這種下意識的舉動?難道真的是因為習慣了嗎?亦泠再次苦笑,她今天好想見到他唉。既然他沒來,那麽就去找他吧。
站在韓哲楠公寓門前,亦泠覺得自己開始緊張了,心跳也越來越快。這是第一次,在沒有提前通知韓哲楠的情況下,她獨自來到他的住所。手指顫抖地按響門鈴,祈禱不要等太久。門鈴第二聲響起的時候,門就開了。亦泠心中的緊張突然一下子消失無蹤了。韓哲楠正穿着簡單的家居服站在另一邊,不過,韓哲楠此時的模樣真的與以往太不一樣了。頭發有點亂,人也有點迷糊,臉色潮紅潮紅的,顯然一副睡着被吵醒的樣子。亦泠捂嘴笑道:“你怎麽這副樣子啊?”
韓哲楠手一伸,将亦泠拉進屋裏,“先進屋,別凍着了。”笑着的亦泠被韓哲楠突然的舉動驚得完全說不話來,楞楞地看着他。
韓哲楠先将一個暖手寶遞給亦泠,然後調了調屋內的溫度,覺得一切滿意後,才說道:“怎麽不通知我去接你?”
韓哲楠這一系列小小的舉動,徹底溫暖了亦泠的心。亦泠說話聲音變得好溫柔,“啊……這個…,我突然想過來的。”這時,亦泠也注意到韓哲楠紅得有些不正常,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臉上已是一副焦急的神色,“你發高燒了,怎麽會這樣?”
“亦泠,先別急,我已經吃過藥了。”韓哲楠急忙安撫道。
“你剛剛是不是在睡覺?”
“我剛剛吃過藥,準備睡覺。”
“我來得真不是時候,你快去睡吧。”亦泠不由分說地拉着韓哲楠,推着他去房間休息。看着韓哲楠乖乖在床上趟好,亦泠道:“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煮點粥。”
亦泠在粥裏加了雞蛋和菜葉,開小火讓它慢慢煮,然後返回房間,坐在床邊發呆。,今天過來,亦泠本來想同韓哲楠好好談談最近發生的事,但是現在韓哲楠生病了,可能就不太适合談這個話題了。也許是屋子太溫暖,也許是寒夜太寧靜,發呆的亦泠在床邊慢慢睡着了。
韓哲楠剛一睜眼,就看到了旁邊熟睡的亦泠,安靜的面容,嘴角帶着微笑,應該做着酣睡的好夢。韓哲楠輕輕起身,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悄悄出了房間。廚房裏的粥散發着陣陣粥香,韓哲楠關上火,然後看了看冰箱剩下的東西,準備做點小菜。
亦泠是被餓醒的。當她循着香氣來到廚房時,韓哲楠正将菜和湯端到桌上,看見她過來,立刻說道:“正想去叫你,去洗手準備吃飯吧。”
“韓哲楠,你真好!”靜靜看着這一切的亦泠突然輕聲說。聽到這話的韓哲楠反射性地看向亦泠,那雙微微含淚的眼就這樣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剎時間,他就知道,他再也放不開她了。不管時間如何流逝,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只擁有這純粹的美好。
韓哲楠擁住身邊這個女孩,這個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感動的女孩,眼角還含着淚,嘴裏卻在不停喃喃:“韓哲楠,你怎麽能這麽好!”
良久,亦泠擦幹眼淚,沙啞着聲音說:“韓哲楠,你以後千萬要變!如果變了,我就不要你了,知道嗎?”
“我不會變的。”韓哲楠低沉的嗓音似承諾般宣告。
“我餓了,你放開我吧。”剛剛情緒上波動,再加上沒吃晚飯,這讓本來被餓醒的亦泠更餓了,更何況韓哲楠還生着病,這樣下去可不好。
亦泠急忙盛好飯,遞給韓哲楠,“快點吃,還在生病了。”
“見到你的時候,病就好了。”韓哲楠溫柔一笑。
亦泠手一頓,随後笑道:“你最近變太多了,我還不大适應。”
“其實我沒變,只不過我生活中多了一個人而已。”韓哲楠為她夾上菜,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亦泠對韓哲楠淡淡一笑,不再說話,二人靜靜地吃着飯。
等到一切忙完以後,時間已經十點半了。韓哲楠不放心亦泠一個人回家,亦泠也擔心韓哲楠生病沒人照顧,因此自然地留了下來。一個靜谧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