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 亦泠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度過了忙碌的一天,她雖然并不在意事情被揭開,也不在意大家看她的目光,然而總被人盯着的滋味也不太好。是以,這天下班時間剛到,亦泠就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拎包走了。
亦泠讓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一邊拿出手機給筱綠打電話,“筱綠,你下班了嗎?我已經到了。”對面的聲音很嘈雜,顯然筱綠現在還沒下班。
“哦,你已經到了啊?那去我家吧,我現在還不能下班。”
“那好,你去忙吧。”
亦泠挂斷電話,百無聊賴地沿着湖邊向筱綠家走去。
大約一小時後,在亦泠快要昏昏欲睡時,終于傳來了開門聲。剛一進門,筱綠抱歉道:“亦泠,今天臨時有點事,讓你久等了。”
亦泠關掉電視,“大小姐,如果你再不回來,我估計就得睡着了。”
“為表誠意,我讓人送好吃的作為補償,怎麽樣?”
“這還差不多,也不枉我等這麽久。”
“那行,我讓人送過來。”
筱綠打完電話,換掉工作服,又給自己和亦泠煮了兩杯咖啡,對亦泠說道:“亦泠,今晚別回去了,我們倆好久沒一起睡了。”
咖啡的暖意還留在舌尖,亦泠細細品味着,直到筱綠看過來,才說道:“不行,我昨天就沒回去,今天必須得回去了。”
嗯?
筱綠突然靠近亦泠,別有深意地問:“昨晚沒回家?去哪兒呢?”
亦泠稍稍移開點距離,“別瞎想,昨晚韓哲楠感冒了,我不放心,照顧他而已。”
“他會生病?難似置信。”筱綠實在不敢相信,韓哲楠也會生病?他那樣的人,不應該是病毒絕緣體嗎?
筱綠話裏的不可置信,亦泠當然聽出來了,然而誰叫韓哲楠平時太高冷了呢,以至于生個病還讓人懷疑,亦泠不由失笑。筱綠也跟着笑了起來,這段時間一直籠罩在彼此頭上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輕松的氛圍彌漫在室內。也許實在太難得,亦泠和筱綠很有默契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察覺到天色已晚,亦泠不得不準備回家,這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示意筱綠靠近,小聲對她說:“今天,那個帖子終于揭開了所謂的謎底。”
“那大家有什麽反應?”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筱綠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反而有點擔心輿論的導向,小心翼翼地看向亦泠。
亦泠明白筱綠的意思,這件事畢竟沸沸揚揚地吵了一段時間,怎麽突然偃旗息鼓了呢?再看看筱綠一臉緊張和試探,遂有心作弄她一下,只是望着她笑而不語。
筱綠不解其意,亦泠不但不回答,反而一臉微笑,這是什麽意思?難道……
“亦泠,今天有人難為你呢?”筱綠顯然想岔了。
亦泠仍然笑而不語。
筱綠頓時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而此時,亦泠終于笑出了聲,“上述你所想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今天很平靜,很美好。這是送你的彩蛋,驚喜嗎?我走了。”
終于,學校放假了,新年也到了。
然而身邊的人卻一個個相繼離開了。
筱綠回了老家。
韓哲楠去了國外。
雖說只是短暫的離開,亦泠仍免不了心中不快。她想,她或許也應該和即墨回老家去看看。那個爸媽所在的地方。
因此,在臘月二十四那天,趁着南方的小年,亦泠回了一趟學校,去拜別蘇老師。誰料剛進校門,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她,原來是舒揚。
“學長今天怎麽會來學校?”亦泠笑盈盈地問道。
面前如花的笑顏讓舒揚有片刻的失神。盡管一段時間沒見,她似乎過得很好,渾身上下也散發着不一樣的光彩。想到那天晚上見到的那個的男人,不由在心裏自嘲,也是,那樣的男人,怎麽會讓自己的女人不開心呢?雖然僅僅只有一瞥,他也知道,那是個配得上亦泠的男人。更何況,自己不是早就決定,只要能夠守護她就夠了嗎?想到這兒,舒揚淡淡笑道:“我來看看蘇老師,今年多虧有他。”
亦泠并沒有問舒揚剛剛為何沉默,轉而扯開話題,“真巧,我也有這個打算,之後可能要回北方了。”
“回北方?”舒揚低聲呢喃。
“是啊,回去看看爸爸媽媽。學長呢?”
舒揚敏感地捕捉到提起“爸爸媽媽”時,亦泠聲音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同一時間,舒揚覺得,自己的心有那麽一絲絲的刺痛。
亦泠看着明顯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學長,輕輕叫道:“舒學長?”
舒揚回神,“哦,我可能會留下來值班吧,我父母還不知道在哪兒旅游呢。”
“要不這樣吧,”亦泠在心中盤算着,“學長,今天正好是小年,咱們一起吃個飯?”
聽到這個請求,舒揚有點意外,心中卻不得不嘆服對面這個女孩敏感細膩的心思,她應該察覺到了吧?
“那就這樣約定,學長?”
舒揚默然,接着點點頭。她的請求,他怎麽舍得拒絕呢?
這一刻,二人都沒有想到,今晚的約定,注定實現不了。
傍晚,亦泠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時,亦泠剛剛從超市回來,韓心舞在門口截住了亦泠。
對于這位韓小姐,亦泠雖然只見過那麽一次,然而印象卻十分深刻,甚至潛意識裏,她總覺得這位韓小姐來者不善。此刻,在自己家門前見到她,亦泠也不知該如何面對。
韓心舞看着漸漸向自己走近的女人,衣着素雅,步履從容,神情淺淡,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濃墨的色彩,然而,由內而外,卻偏偏散發出一種奪目的光彩,讓人移不開眼。
“韓小姐。”亦泠終于在韓心舞面前停下,看向面前的女人,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意味。
“請原諒我的冒昧打擾。”
亦泠并未開口,韓心舞繼續說道:“我今天來這兒,只有一個目的,邀請你來參加我的除夕晚宴。”
亦泠挑眉,語氣仍是不緊不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只見過一面。韓小姐,這樣的邀請,我不能接受。”
意料之中的回答。韓心舞笑了笑,“我們的确只見過一面,可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相信我,如果你來,會有些有趣的發現。”尾音上揚,後半部分顯然是話語的重點。
韓心舞拿出一張請柬,微微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低聲說道:“鐘小姐的父親是叫鐘一文吧,二十年前去世?”稍稍停頓了會,看着亦泠突變的臉色,繼續說道:“如果你去了,說不定會重新認識某個人,也說不定會聽到有關你爸爸的消息。”
亦泠臉色一變,再看向韓心舞時,眼睛裏已帶了平時并不常見的狠厲。韓心舞深信棒打七寸,既然已經戳中重點,就收斂那剩下三寸吧。于是,韓心舞稍稍收斂自己的笑容。
“怎麽,韓小姐這麽喜歡挖人隐私嗎?”亦泠聲音也不複以往的柔和,“既然這樣,請柬我收下,你可以離開了。”
自從韓心舞離開後,亦泠就一直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鈴聲在屋中響起,亦泠回過神,原來是舒揚。
舒揚略帶抱歉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亦泠,我可能要失約了。今天晚上,沒有時間一起吃飯了。”
亦泠深吸一口氣,“沒關系,學長。你忙吧。”
恰巧這時同事開始催促舒揚,舒揚只說了兩個字“那好”,就匆匆挂了電話。
挂斷電話,亦泠也回過神來,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了。于是又拿起手機打給即墨。
“姐,什麽事?”
“明天我們回趟老家吧。”
此時的即墨正在一家酒吧裏,聞言,起身走向一旁,“姐,不是說好過幾天再回去的嗎?”
“我就想明天回去,你今天早點回來。”說完,亦泠挂斷了電話。
看着挂斷的電話,即墨怔住了,可現在也沒有時間多想。即墨走回吧臺,對身邊人說:“是我姐,催我回家。”
對面是一位中年人,大約四十歲左右,一張突出的國字臉,眼神清明,給人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可見,剛剛,即墨正和這個人在交談。
“聽說你母親已經去世了?” 中年人開口問道。
“嗯,現在我就只有姐姐一個親人了。”
中年人嘆氣,難怪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與同齡人相比,卻穩重內斂不少。中年人繼續問:“姐姐在幹什麽工作?”
“在學校裏當講師。”
“工作不錯。”
談話有片刻的冷場,即墨接過話頭,問:“您說有新的線索?”
中年人擡起頭來,眉頭緊緊皺起。烈酒入喉,辛辣的感覺攪動着全身,刺激着感官,等到那感覺慢慢退卻,中年人才開口道:“也不知道算不算線索,等證實後,再告訴你吧。”
即墨心中有淡淡的失望,中年人一觑,顯然明白了即墨心中所想,淡淡道:“只要有線索,就有希望。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即墨拿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