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

? 當筱綠出現在韓哲楠面前的時候,安正宇已經趕過來了。他默默地看着對峙的兩個人。一強一弱,對比很明顯。

韓哲楠身上的冰冷氣息消減了不少,整個人似乎有些…沮喪和憔悴。而筱綠卻神色嚴峻,橫眉冷對,雙手抱胸,狠狠地盯着韓哲楠。

筱綠出現了,亦泠沒出現。安正宇就明白,筱綠一定是為亦泠出氣來了,心中估計憋着一團火。

安正宇下意識地遠離他們兩人。只要筱綠氣出了,一切就會好了。

韓哲楠,一定要忍着!

韓哲楠不理會安正宇,直接問,“亦泠呢?”

筱綠睥睨地看着他,“你還想見她?你憑什麽認為她會見你?從今天起,亦泠再也不想到見你了。”

“事情的真相也許并不是那樣。”韓哲楠的聲音不再冷靜,這句話更像是歇斯底裏吼出來的。

“你覺得真相重要嗎?只要你父親跟這件事有一絲的牽連,你們就注定不可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筱綠知道,韓哲楠只是一個被無辜牽累的人,可她卻管不住自己不向他發火。而且,其他的,真的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父親的死,是亦泠心裏的梗,跨不過去也忽視不了。筱綠對安正宇使了個眼色,語氣平靜不少,“你們走吧,即墨應該快回來了,不要讓他看見你們。”

韓哲楠是被安正宇硬拉扯着走的。

離開之前,安正宇對韓哲楠說了這樣一句話,“既然真相可能并不是如此,那我們就去找出來,不然可真上韓心舞的當了。”

聽了這句話後,韓哲楠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正月初二,安正宇去了國外。

正月初三,韓哲楠收到了越洋包裹,來自林靜寧的。

包裹裏面的東西應該是屬于林靜嘉,也就是韓哲楠母親的一些舊物。最多的就是照片,而照片的主角都是林靜嘉,也有一些兩人的合照,對比拍攝的時間、地點,好像都是某次旅行所拍的,他們去了很多的國家,還有一張在□□的合照。這些照片都是韓哲楠以前從未見過的,就連照片上的人,他也覺得很陌生。那樣幸福溫和的表情,怎麽可能出現在那個他稱之為父親的身上?韓哲楠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正在發愣的時候,林靜寧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收到包裹了嗎?這是姐姐死後,大哥從她的保險箱裏拿出來的,我一直保存着。”林靜寧的聲音裏有回憶,有惋惜,也有遺憾。

“寧姨,這照片上的人顯得不真實。”

依稀聽到另一頭的林靜寧嘆了口氣,“照片是回憶,你沒有那段回憶,當然會覺得不真實。”

“寧姨,我決定去找回那段回憶。”

不僅為我,也為了亦泠。

“韓心舞的話不必當真,我們都查不到的事,她怎麽可能知道?”林靜寧真心不希望韓哲楠去面對那個人,揭開那段回憶後,受傷的人會更多。雖然這僅僅只是自己內心的一種直覺。

“寧姨,我不希望一直受它的困擾。而且……我更願意看到爸爸,是照片上那個樣子。”韓哲楠的情緒終于還是失控了,聲音哽咽,語氣裏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軟弱。在世上最疼愛他的人面前,他好想将心底所有的話都說出來。

即使相隔千裏萬裏,林靜寧還是感受到了韓哲楠的傷心,與那一絲小小的希冀。他似乎看到,小小的韓哲楠,一個人待在偌大的房子裏,每天渴望見到父親,但是始終看不到父親的人影。一會兒站在窗戶下偷偷望着遠方,一會兒蒙着被子躲在裏面哭,一會兒望着屋裏的人偶出神,因為人偶都有伴侶,而不是一個人……漸漸地,他長大了,懂事了,也知道爸爸終不會來看他,所以,也就不再張望,不再流淚,不再出神……最後,藏在了心底最深處,不去觸碰,不去想念。可人心卻是最難掌控的,往往越反抗就會越希望,原來只不過被人為地隐藏起來了。

也是在同一天,秦可風主動找上了韓心舞,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所以,秦可風見到韓心舞的第一刻,就直接甩出了問題,“韓心舞,你是不是還知道一些事?”

聽到秦可風主動上門的消息,韓心舞還是很高興的;可當她聽到秦可風的問題後,心情就大打折扣了,平淡地問道:“你指的是什麽事?”

秦可風真的很讨厭這個女人,也不耐煩跟她敷衍,“當然是秘密的事。比方說,你怎麽知道我要找的人是馥華?”

“這個嗎?”韓心舞故意支支吾吾地,慢慢圍着他繞了幾圈,似在思索,似在打量,最後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你拿什麽來交換?”距離很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秦可風立刻走開,韓心舞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仿佛等着他的回答。

“韓哲楠已經開始調查二十年前的事情。”

韓心舞頗為驚奇,語調都提高了,“哦,你居然肯拿這個消息來交換?”秦可風仍是毫無表情的樣子,似乎那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話,韓心舞從中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答案。”秦可風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

“答案嘛,其實很簡單因為我也是從那個孤兒院出來的。知道你在調查它,想和兒時可能的夥伴套近乎,讓你對我改觀啊。”

韓心舞呵呵的笑聲傳進秦可風耳裏,秦可風頓時覺得自己本不該來這一躺。這話別人說出來,秦可風可能還會去查實;但從韓心舞口裏說出來,秦可風覺得連證實的必要都沒有。果然,今天不該來。

韓心舞一點也沒有被人置疑說謊的自覺,一副信誓旦旦、理所當然的樣子,“怎麽,你不相信我嗎?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我真的是從那家孤兒院裏面出來的。”

秦可風轉身就走。

這似乎是他們每次見面都會發生的事。

“現在說真話都沒人相信了嗎?”韓心舞不由喃喃自語,似乎有些惆悵,但下一秒,臉上立刻浮現出那标準的笑容。顯然,這種事,她怎麽會放在心上呢?

即墨約了中年人在上次見面的酒吧見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哪怕只要有一點的線索都可以。

中年人問:“你想知道線索?”

“對,就是您上次提到的線索。”

即墨的迫切與萎靡,中年人都看在眼裏,他在思考要不要告訴他?那件看起來毫無關聯、只是因為時間相隔很近,而讓人産生懷疑的事。

中年人的食指不停地敲擊着桌面,一下一下地,并不十分有規律,偶爾快一點,偶爾慢一點,就好像心中有兩種勢力在争鬥,誰都想要從中年人意識裏逃出來。即墨沒有看中年人,他低着頭喝着酒,聽着中年人敲擊桌面的輕微吃虧。

終于,響聲停止,即墨擡起頭,中年人似如釋重負,“其實,我一直想着,還是不要告訴你,因為最後可能二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說到這兒,中年人停下來,看着即墨。即墨明白,他是讓自己作選擇,要不要繼續聽下去。即墨點點頭。

中年人繼續說道:“其實,就在父親去世的那一年那一個月,僅僅相差不到五天左右,還有一戶滅門産案。據查,死者沒有固定的工作,獨自帶着兒女生活,也不同周圍人交往,相當奇怪的一家人。自從案發後,他的兒子和女兒就全部失蹤了,沒有任何線索,至今也沒有破案。直到前不久,我碰到一個從國外回來的朋友,他是一個私家偵探,我才知道,那人也是一個私家偵探。我那個朋友是躲避某些勢力才逃到國外去的,所以我懷疑,當年的他是不是因為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會被滅口。而且,我查到,死者在死前一個月,曾來過本市。我就申請調職過來了。”

“那個私家偵探叫什麽名字?”

“楊天。”

“那個時候的私家偵探應該不多吧?

“不多,大多出于興趣,既不完備,也不完善,所以查起來很棘手。那個時候偵探小說和電影剛剛傳入中國,人們把它一種新鮮事物,接受度不高,從事的人也少。”

“您怎麽看待這件事?”

中年人沉吟着,慢慢說道:“我有一種猜想,當時你父親處于四面困境的時候,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所以拜托私家偵探去查,結果還真查出了問題,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導致你父親和那人同時被殺了。”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即墨卻猛然想到另一個問題,“您沒把這件事告訴我姐姐嗎?”

“我沒有告訴你姐姐,不過你姐姐主動來找我了。”

即墨不可置信,“什麽?”

“就是昨天,我接到亦泠的電話,約我見面。”

“所以說,姐姐也知道了嗎?”

即墨的擔憂,中年人看在眼裏,語重心長地說道,“亦泠很聰明,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外表看似柔弱,沒有棱角,與人為善;內裏卻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堅韌與聰慧,不争不奪,不言不語,并不是怯弱。這種生存哲學很多人一輩子可能都領會不了。”

中年人的最後一席話一直回響在即墨腦海裏,但即墨卻是另一種想法,姐姐固然優秀,然而作為男人,怎麽能事事讓姐姐沖到前面?這無非是已經長大的弟弟渴望守護姐姐的心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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