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氣憤

盛夏夜,一家人圍坐在堂屋的一張小方地桌上吃飯,農村可沒有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

一家人也就晚上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能交流交流,窦媽媽邊扒着碗裏的飯邊說,“聽說老杜家那個兒子要相家兒了。”

相家是農村這邊對于訂婚的另一種說法,其實就是訂婚的意思,但是形式很簡單,女方到男方這邊看看房子看看人,吃頓飯,男方給一筆錢,女方再回一筆,就算是成了,等着再訂日子就結婚了。

“是嗎?杜明啊?”窦莎莎一聽,忙問道。

她自從知道葉秀玲與杜明相親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杜明這人在他們村風平可不好,就連她這個不怎麽出去的小姑娘都知道的。

“對對,就是他啊,以前就是被他爸慣的太不像樣子了,之前在賭場上一夜輸了三千多,把她媽氣的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趙曉英就托人給杜明說親了。”窦媽媽越說越興奮。

趙曉英是杜明媽媽的名字,兩家以前頗多來往。

“啊!他還賭錢吶!”窦莎莎吃驚的問,杜明年紀其實不大,才只有20歲,大她兩歲,兩人也算認識,因為她爸爸與杜爸爸以前是好朋友,不過後來越來越忙,慢慢的走動也就少了。

“可不是,以前賭的小,也就在村子裏玩玩,後來越賭越大,村裏也擱不下他了,聽說跑到外面去賭才輸那麽多的。”窦媽媽說。

“那人家姑娘還跟他訂親。”窦莎莎不無對葉秀玲的擔心,其實她之前就想先跟葉秀玲說一下杜明的情況,但是之前也只是聽的一些風言風語,她不了解實情,擔心事實并非如此,好姻緣再被她破壞了,這種事也不能亂說,而且杜明這人她小時候也見過,也沒見有這種惡習的,想不到長大的變成了這樣。

“人家女方肯定不知道呗!”窦媽媽接着說,“依我看又是楊樹梅搞的鬼,她為了賺錢,慣會做這些兩頭瞞的事兒。聽說女方是她娘家那村兒的。”

“你別沒事兒傳這些,跟你有什麽關系,趕緊吃飯。”窦爸爸本來沒怎麽參與話題,但是聽窦媽媽越說越不像話,插嘴道。

窦媽媽也就打住不再提這個話題,她是個性情稍軟的人,平時還是挺聽窦爸爸話的。

晚上窦莎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就坐起來看天上亮亮的星。

葉秀玲家就沒有窦莎莎家裏那麽近了,雖然兩個村子相鄰,但是卻是背靠背似的,而且葉秀玲家是在村最裏邊,還好村裏人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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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地勢較低,要進到裏邊需經邊一個高坡,兩邊都是人家,這個時候房子不說多好,但是條件好的也蓋起了紅磚大瓦房,不過臨下坡一處房子卻還是土坯房,院子圍牆也沒有認真壘一個,只是用玉米稭紮的籬笆牆,而且還稀稀疏疏,使人一眼就看的到裏面的情景。

葉秀玲路過那裏,就看到一個老太太坐在院子的小馬紮上曬太陽,院子裏僅有的一點地方種上了青菜,所以老太太只是坐在臺階下一點走路的地方。

她還記得這是劉家的老房子,裏面住着的是劉琪霜爸爸和劉家大伯的寡母,老人現在已經七十多了,自己做不了飯了,平時就兩家輪流給送飯。

葉秀玲看老人面前放着一個凳子,凳子上放着一個碗,老太太不時的從碗裏捏出一塊滴着水的白白的東西放在嘴裏。

葉秀玲走進一看是泡的饅頭,“劉奶奶,您怎麽泡饅頭吃啊?”她吃驚的問。

饅頭是發面的,一泡水很難吃。

劉老太太已經七十多了,但并不像其他老太太發福,身體卻很瘦,眼睛似乎也不好使了,湊近看她,“哦,小玲啊,下班兒啦!”

“是呀!劉奶奶,劉嬸她們沒給您送飯嗎?您怎麽泡饅頭吃,饅頭泡了就不好吃了。”葉秀玲關心的問。

小的時候她記得劉奶奶還是很照顧她的,她以前還來這裏吃過飯的,現在看到老人這個樣了自然心生同情。

“哦,送啦,這饅頭就這前兩天送的呢,我放水缸旁邊了,看看,還沒壞呢!”劉奶奶一笑滿臉的褶子像朵盛的花,“我怕壞喽,就泡泡來吃,要不太硬。”

“前兩天?”葉秀玲再次吃驚,随即便是滿腔的憤怒,“劉奶奶,您別吃了,我給您做點!”

她把劉老太太扶起來,攙着往屋裏走,“您先在炕上歇會兒,我看看給您做點啊!”

她在外屋找了找,發現桶邊上還有一小袋白面和兩顆大白菜,其他就什麽也沒有了,白菜似乎也放了好幾天了,不是很新鮮了。

她先刷了刷鍋,又在鍋裏添了兩舀水,然後從外面院子裏的柴堆上抱了點玉米皮子用來引火,竈堂裏填滿,點火,又手腳麻利的把白菜剝掉外面的葉子,切子點裏面的菜心,剩下的又放了回去,舀了點白面放面一個小盆裏加了少許水,用筷子攪拌,攪成一個個小面疙瘩,這時水燒開了,把面疙瘩倒進鍋裏,又放了白菜葉,不一會一鍋疙瘩湯就出鍋了。

出鍋裏又放了點香油味精來提味,最後又放了少許的鹽。

這裏做飯的東西倒是一應俱全,看來是偶爾也會開火。

做好後,盛了一碗出來。

葉秀玲把湯端進裏屋,劉老太太正仰靠在牆上,對着挂着蛛網的屋頂發呆。

“劉奶奶,來,趕緊趁熱吃。”葉秀玲別的本事沒有,做些家常菜,小吃還是駕輕就熟的,當然這也跟她前世是靠餐飲起家的原因,她可是研究過這些的。

劉老太太慢慢的接過碗,喝一口“嗯!做的還挺好吃,跟你/媽手藝一樣好。”

“您還吃過我媽做的呀!”葉秀玲一聽提到自己的母親,笑了笑說道。

“可不,去年你/媽還給我做了頓飯,就是不記得是啥了,但是特別好吃啊!”劉奶奶一副懷念的樣子。

“是嗎?我都跟我媽學的。”

“不錯不錯,你/媽是個賢惠的,就是命不長啊,”劉奶奶感嘆,“各人有各人的福,我這命長的也不見得有什麽福,人活着啊,就那樣。”

“劉奶奶,您別這麽想,現在國家發展越來越好了,好日子在後面呢。”葉秀玲說。

“那倒是,以前天天連棒子面都吃不上,更不用說現在能吃上大白面了。”劉奶奶又說,“不說我,我老婆子還有啥說頭,你小丫頭年紀輕,以後肯定錯不了,哎呀,想當年你被你/媽抱回來的時候,還那麽一點點,現在一眨麽眼,就長這麽大了。”

葉秀玲剛想說話,屋外就響起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媽!”

出去一看原來是老太太的大兒子,劉建茂一看葉秀玲從裏面走出來,奇怪的問了句,“小玲?在這兒玩呢?”

村子裏誰家白天也不關大門,東家來西家往的,串門子玩的稀松平常,不過葉秀玲以前上學現在上班,所以不像小時候來的多,已經很少來這邊玩的,而且這裏只住一孤老太太。

葉秀玲答應一聲,劉建茂進一看屋子裏鍋做着飯,看上去像是現做的,更是奇怪的看着她,于是,葉秀玲就把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繼沒有添油,也沒有加醋,只是說看老太太餓了在泡饅頭吃,正好經過,就順便做了點湯。

她說的平靜異常,可對方一聽就不幹了,“簡直要翻天吶,這星期不是老二家的送飯嗎?怎麽沒送?”說完就沖了出去,連他老母親在後面喊他也顧不上了。

這劉家老大是個爆脾氣。

劉琪霜她媽是劉家老二劉建成的媳婦,叫齊秀娥,她家裏只有兩個女兒,負擔較小,齊秀娥平時除了侍弄那幾畝地也不幹別的,沒事兒就喜歡玩個麻将,村子就這麽大,經常在誰家玩,一般都知道。

于是劉建茂跑了幾家,就找到了齊秀娥,并且上去直接就把麻将桌掀翻了。

周一一回去,窦莎莎就跟葉秀玲說了杜明的現況,葉秀玲一時沒反應過來,前世似乎沒有這段,“莎莎,你怎麽知道的?”

“杜明是我們村的,我小時候還認識她,不過後來沒怎麽見過了,我之前就聽說過他有賭博的不好習慣,但是也是前幾年聽說的,所以之前一直沒跟你說,就是因為好幾年也沒見他了,怕說不對了對你也不好,可是沒想到我昨天回家,聽我媽一說,她還在賭博,而且還一夜就輸了三千多。”窦莎莎一臉難色,“雖然他家條件不錯,就他一個兒子,家裏賣煤的也挺賺錢的,但是也禁不起這麽輸啊。”

“秀玲?”窦莎莎說完,看葉秀玲只是低頭沉思,并無反應。

“莎莎,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接下來能不能請你幫個忙?”葉秀玲一臉笑意的說。

“什麽?你說!”窦莎莎說道。

葉秀玲湊天她耳邊說,“你下周回家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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