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宋晚換好晚禮服,準備出門的時候,才想起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磨磨蹭蹭的看向了趙暄。

趙暄十分默契的攬住了她的肩膀,不怎麽在意的說:“不妨事。說罷,什麽事?”

宋晚瞪了他一眼,于是說:“……我不知道徐子骥家在哪兒。”

趙暄:“……”那副表情一看就是在偷笑。

宋晚一剁足,痛恨的說道:“徐子骥那人,以前不是住這兒就是住那兒。他壓根不回自己家,唉真是的。都怪他。”

趙暄笑說:“嗯,都怪他。”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是在幸災樂禍。

宋晚覺得趙暄變壞了。自從和他确立了關系,一日日走近,趙暄在她面前已經完全放得開了。宋晚覺得趙暄遠沒有初次見面那麽沉默,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嘆息,于是哀哀戚戚的問:“那怎麽辦啊?”

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宋晚想了想也就接通了。沒想到對方居然自稱是徐子骥家的司機,特地來接他們的。

宋晚頓時就高興了,她挂了電話說:“司機來了,麻煩解決了。走。”

趙暄寵溺了看了她一眼,攬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宋晚很早以前就知道徐子骥家裏有錢有勢。就在剛才來的路上,她還稍微幻想了一下徐子骥的大家族裏不知住的是什麽樣的房子。

然後等司機停車時,她才詫異的發現原來徐子骥家裏的房子跟她家裏的其實差不多?

前面是一個偌大的花園,此刻花園子正被裝飾的精致典雅。擺了一些沙發和茶幾,有幾個休憩的人。一眼看過去,宋晚一個都不認識。

而徐子骥,此刻正站在別墅大門口迎客,笑的格外溫文爾雅。

溫文爾雅=假。

也就是說,宋晚覺得徐子骥笑的很假。就好像是古代青樓迎客的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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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和趙暄豈不都是逛青樓的人?宋晚被自己的這個想法惡寒了一下,連忙甩甩頭,讓腦袋空白了一會。

趙暄如今也算是了解宋晚的了,看到她臉色變幻莫測,就知道她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他搖頭失笑,扶着宋晚走向正門。

徐子骥撇開他人,朝着宋晚和趙暄這邊走了過來。只是下一刻,他站着不動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宋晚和趙暄挽着的雙臂。

其實也不是多麽的奇怪,能出現在這個宴會中的人,基本都有男伴或者女伴,而這一對對,基本都是挽着雙臂的。但是徐子骥看着宋晚和趙暄這一對,說不出來的,就是覺得特別的刺眼。

轉眼,他就想明白為什麽刺眼了。

趙暄這種人,在他的認知裏冷默的不近人情,仿佛遺世而獨立。而宋晚,雖然看着好像挺容易親近,但實際上也是沒有什麽朋友,她從來就活的很孤獨。

這樣兩個獨立的個體,還是兩個渾身是刺的獨立的個體。突然手挽手正常了,可不就是讓他覺得刺眼的很了麽?

徐子骥撇撇嘴,走到宋晚的另一邊,挽着她的另一條胳膊笑眯眯的說:“阿晚,歡迎你能來。”說完後他擡頭,也朝趙暄點了一點頭。

進了別墅之後,宋晚才發現,徐子骥家不愧是有錢有勢的。和她家那種小別墅是沒得比的。

他家住的是別墅群,除了最前面的那一棟,後面還有好幾棟。只是不進來的話,怕是一般不大好發現。

在他家的客廳裏,宋晚發現了徐子骥的爺爺,是個精神奕奕的老人,滿面紅光。一點也沒有徐子骥憂心的一丁點病弱。

宋晚挽着趙暄送上了賀禮和賀詞之後,就随便找了個角落窩了進去。

徐子骥朝她打了個眼色,說是昀天集團的那個李大膽還沒來。

李大膽是昀天集團的老板,也是宋晚和趙暄來到這個宴會的主要目的。他本人當然不叫李大膽,據說姓李,本名一個“謙”字。聽着很文質彬彬,實際上這人做事膽大心細。年輕的時候,道上的人給他送了個诨號叫“李大膽”。

徐子骥在宋晚面前這麽一說後,幾人都默契的稱呼這個人為李大膽了。

宴會廳中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音樂徐徐流瀉而出,有不少賓客都挽着男伴或者女伴的身體滑入舞池,氛圍逐漸高漲。

宋晚坐在角落的陰影裏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熱果汁,突然覺得這廳裏的溫度是在太熱,她把果汁放下,拿手扇了扇風,對身邊的趙暄說:“出去走走?”

趙暄坐到現在也覺得熱的很,聞言很自然的答應了。

徐子骥還是在別墅門口迎客,宋晚也就順路來到門口看了一下。這一看,正好看到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者走了進來,老者身材壯碩,一雙眼睛精光內斂。他的身後跟了兩名黑色制服的人,看着倒像是保镖之類的人。

而徐子骥面對這位老者,笑容和舉動則十分的不協調。裝的有點過了。

宋晚略一想,就明白了。這老者恐怕就是李大膽。

身旁的趙暄也明悟了過來,于是幹脆站在那裏,打量着這個人。

趙暄越看,眉頭輕微的皺了起來。

“怎麽了?”宋晚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看到有異,連忙問了出來。

趙暄搖搖頭,輕聲附在宋晚耳邊說:“他有點熟悉,我以前應該認識。但是現在……”

他不說宋晚也知道,他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宋晚連忙安撫說:“想不起來就算了,你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用不着勉強自己。”

趙暄點點頭,不再說話。

就這麽一會的功夫,李大膽已經在徐子骥的引領下,去了宴會廳。徐子骥還仿佛不知道夠亂似的,在路過宋晚和趙暄身邊時,拼命的朝兩人擠眉弄眼,就差沒說:“看,這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李大膽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他擡頭,很平淡的看了一眼宋晚和趙暄,甚至還算得上是和藹的朝他們點了一下頭,這才向裏面走去。

宋晚慘不忍睹的捂眼,就差沒對徐子骥說:你的風度簡直被人家秒成了渣……

雙方都知道,在這個宴會是起沖突是不對的。

這裏畢竟是徐家的地盤,徐子骥再怎麽樣,也不會在自己爺爺的生日宴會上鬧事。宋晚再怎麽地,也會給徐子骥這個面子。今天說白了,只是大家認識一下,混個臉熟罷了。

至于日後是打是殺,都臉熟了,就好辦了不是麽?

于是宋晚繼續往園子裏走去,她想去吹吹風讓腦子冷靜一下,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走。趙暄跟在了她的後面。

只是宋晚沒有想到,她只是想出來吹個風而已,怎麽還是不得安寧?

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子約莫二十出頭,長得原本也算是嬌俏可愛的。只是這個女孩子此時正圓睜着一雙怒目,瞪着宋晚。她的眼神微微斜睨,帶了點鄙夷,高傲的問:“你就是宋晚?”

宋晚被問的一愣,她過了一遍腦子,想不起來這個女孩子到底是誰。怎麽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

被人這個表情問,是個人心情都好不到哪兒去。宋晚點了下頭,有點不耐的反問:“我認識你?”

女孩子輕哼一聲,那個樣子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而她看向宋晚,就好比看向一只低等的蚯蚓,優越感滿滿的說:“我姓王,我叫王心妍。我是徐子骥的未婚妻。我來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再纏着徐哥哥了。他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宋晚愣住。

片刻後,她沒忍住肩膀抖動,非常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

宋晚扶着趙暄的肩膀,笑的沒完。趙暄的表情也是一片驚詫。宋晚和徐子骥?這個女孩子真的是想多了吧!

女孩子頓時惱羞成怒,只是周圍人來人往,她也不好意思太大聲,于是壓低了聲音怒道:“宋晚,你什麽意思?”

宋晚終于停止了笑,瞥了一眼那個女孩子羞惱的臉,想着我要不要告訴她呢?這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徐子骥的女朋友,她能數出一打出來,唯獨不可能有她。雖然,她經常也會被徐子骥這家夥拿來當擋箭牌,比如他要和某個麻煩的女朋友分手時會拉着她去。她也就這麽點功用而已。

宋晚哀嘆,這女孩子明明長得也算是不錯了,能來參加這個宴會,家世應該也是不錯的。怎麽偏偏眼光這麽不好,看上了徐子骥?

看到女孩子的臉色迅速轉青,如果她再不說點什麽,女孩子很有可能做出點什麽出格的事兒來。宋晚連忙站正說:“你誤會了,我可不是徐子骥的女朋友。”

沒等女孩子反駁,宋晚挽上趙暄的手臂說,一臉得意的說:“這才是我男朋友。看到沒,比徐子骥帥多了。我才不會那麽沒眼光。”說完正好看到徐子骥走了過來,很不屑的撇撇嘴。

旁邊的幾個人:“……”

女孩子看到徐子骥也過來了,連忙走到徐子骥的身邊,一臉期盼的看着他。

而此時的徐子骥,卻覺得腦子轟隆隆的響。

宋晚在說什麽?她說趙暄是她男朋友?這怎麽可能?然後下一刻,徐子骥腦子中仿佛閃過了什麽。他恍然想到,也許這才是正常的不是嗎?他早該猜到的,不管他願意承認,還是不願意承認。

徐子骥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看了趙暄一眼,目光直勾勾的轉到他的臉上,微微一笑甚是有禮貌的說:“李老找你,說有些事情。他在那邊。”

他目光一轉,轉到了宴會廳後面的一個角落裏。

宋晚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個角落不知什麽時候被隔開了。李大膽坐在最裏面的沙發上,他的身前五步之外的地方,站着他的兩名保镖。

整個宴會廳都很熱鬧。唯有那一個角落裏,安靜的過分。

趙暄略一沉吟,點點頭就欲走過去。

宋晚想都不用想,當然是跟着趙暄一起過去。

只是她剛準備動,就被徐子骥叫住了。徐子骥給她使眼色說:“李老說只要趙暄獨自過去。阿晚,我找你還有點別的事情。”

宋晚和趙暄對視一眼,趙暄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于是宋晚點點頭,放開了挽着他的手臂。

徐子骥看着他們倆的互動,心中再次嘆了口氣。

“徐哥哥……”

身邊一直沒有走的那個女孩子看到趙暄離開了,此地就剩下宋晚和徐子骥了。她當然不想徐子骥和宋晚單獨在一起,于是開口喚道。那小眼神,分明在說:跟我走吧徐哥哥,我們一起離開這地方。

宋晚看了暗暗想笑。

徐子骥把臉一板,嚴肅的說:“心妍,你先去廳裏。我這裏有事情要辦。”

王心妍臉色一白,看上去差點要哭了。

徐子骥根本不理她,反而把目光轉向了宋晚,嘴裏不留情道:“還不走?”

王心妍把腳一跺,提着裙擺走開了。

宋晚輕笑,看着那女孩子不甘離去的背影,一臉燦爛的說:“唉,你的桃花還是這麽旺盛。這些人怎麽這麽沒有眼光呢?”

徐子骥抿着唇,忽然也笑了起來,不理宋晚的話,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阿晚,你一晚上沒吃東西,餓不餓?我請吃點東西?”

宋晚點點頭,跟着徐子骥走到一個偏僻的沙發角落裏。

徐子骥端來了一些糕點和水果。宋晚想起自己确實是餓了,就專心致志的吃了起來。

吃完後,她一抹嘴,看到徐子骥就坐在身旁,沒好氣的問:“你沒什麽事吧?”

徐子骥笑的一臉欠揍,徐徐說:“阿晚,你就沒什麽要交代的?”

“唔?”宋晚裝糊塗,反問:“有嗎?我怎麽不知道?”

徐子骥還是笑的很燦爛,他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比如說,你……和趙暄是怎麽回事?你就不坦白點?”

“哎呀。”宋晚一拍腦門,這才恍然大悟說:“你問的這個啊。這個……我和趙暄在一起了,你不是都知道了麽?”她攤攤手,顯得自己很無辜。

徐子骥覺得自己的眉心在跳。

他伸出兩根手指揉了揉,這才嘆氣說:“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

宋晚洩氣:“不知道。”

“那你還和他在一起?”徐子骥看她的樣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宋晚很詫異:“這有什麽關系嗎?”

徐子骥:“……”這難道沒有關系嗎?!

溝通了片刻後,徐子骥覺得他跟宋晚壓根沒有辦法溝通。他們的思維不在一條線上。這還是他面對宋晚,第一次覺得這麽無力。其實他也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宋晚壓根不想跟他談這個。而他自己,也有點太鑽牛角尖了。

其實徐子骥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麽這會兒他會這麽生氣。

要說他對宋晚有什麽想法,這根本不可能。要有什麽想法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現在?那為什麽他會這麽生氣呢?

徐子骥仔細剝析,發現問題還是出在宋晚身上。

宋晚這個人,太奇特了。她幾乎沒有朋友。不對,在認識他之前,她是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的。她沒有朋友,父母又過逝的早。所以這麽些年,徐子骥自以為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事實上也真的是這樣。

徐子骥是宋晚唯一的朋友,他的年齡比宋晚大,所以下意識的也護着她。他是朋友,是兄長。關鍵是,他是她身邊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兄長。

徐子骥自以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是最了解宋晚的人,也是和宋晚關系最親密的人。可以有一天,居然有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小子居然和宋晚更親密。這讓他怎麽受得了?

這麽一想,徐子骥頓時又詫異了。他這到底算是什麽感情?還是純粹只是占有欲?

徐子骥在這邊糾結了,那表情變幻莫測,看的宋晚心驚膽顫。她默默的想,徐子骥不是在打什麽歪主意吧?那她得讓趙暄小心着點……

片刻後,宋晚的手機突然“叮”的一聲。她拿起手機一看,頓時一驚。

“我有點事要辦,不必等我。先回去睡吧,我晚點回來。”

短信是趙暄發過來的。宋晚連忙站起來,朝着李大膽那個角落看過去,這才發現那個角落什麽都沒有。李大膽和趙暄,以及那兩個保镖,不知什麽時候早就走了。

宋晚莫名的着急起來。她心跳的厲害,總覺得今晚會發生點什麽,肯定跟趙暄有關。但是具體是什麽,她又茫然無知了。

慌亂中,她一把拽住徐子骥,問:“他們去哪兒了?”

話題轉的太快,徐子骥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問:“誰?”

“他們!”宋晚一直之前李大膽在的那個角落。

徐子骥往那邊一看,也是一驚,反問:“他們去哪兒了?”

宋晚:“……”

她一把甩開徐子骥的手,在宴會廳裏找了起來。從廳裏找到園子裏,再找到二樓,等再回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徐子骥很遺憾的告訴她:“他們應該是提前離開了。李大膽的車已經走掉了。”

再追肯定是追不上的。而趙暄的電話一直是關機。宋晚除了在這裏等或者回家,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她平複了下喘氣,默默的找了個沙發窩了進去。一直等到晚宴結束,趙暄還是沒有回來。

宋晚又自己看了遍那條短信,決定自己先回去。

依然是那個司機送她回去的。回到別墅後,宋晚突然覺得偌大的別墅特別的空曠。明明以前她也是一個人住的,可是以前從來不覺得孤獨。直到趙暄住進來了,現在他又不在了,她才覺得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地方心裏居然這麽空落落的。

宋晚把別墅所有的燈都打開了,然後去樓上洗了個澡。再然後她就窩在床上玩着手機。

一直到很晚,趙暄都沒有回來。而宋晚自己,也終于撐不住睡了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房間裏有第二個人的呼吸。或許是她太累了,也或者是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她對趙暄已經下意識的這麽信任了,一直到他來到了她的身體一尺之內,她才有所發現。

宋晚睜開眼睛,就看到趙暄正在給她蓋上薄被。初冬的時候,深夜裏溫度已經很低了。趙暄一邊幫她蓋被子一邊低語:“怎麽都不知道蓋被子,着涼了怎麽辦?”

他的聲音有點嘶啞,眉梢可見一點倦色。

宋晚制止了他的動作,問:“你餓了嗎?我讓阿殘給你做了飯,就在外面。”

趙暄幫她把被子蓋好,輕笑說:“睡吧。我一會進來。”

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宋晚躺在床上,一晚上都慌亂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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