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策看着俞飛揚脖子上的草莓，一臉不可置信。這樣的情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他來說，就像太陽今天從西邊升起一樣。雖然俞飛揚從未表明他不沾女色，但是這樣正大光明帶着草莓來上班還一副好心情的樣子真是稀奇。從草莓的顏色來看，是比較新鮮的，應該是昨夜種的；從草莓大小來看，種草莓的應該是女人，印記不大，力度也不大。
有兩種可能，一是陸小嘉，二是李欣琦。
從俞飛揚愉快的心情來看，第一種可能性較大。
“俞主管，從進門開始你就在□□的笑，有什麽開心的事分享嗎？”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問道。
“今晚請你和小美到我家吃飯。”大概是心情好，聽什麽都順耳，
“因為這個嗎？”張策指着自己的脖子，暗示俞飛揚的草莓。
“可以這麽說。”俞飛揚大方的承認道。
“露着草莓一點都不害臊，還很開心啊你，”張策取笑道，“誰種的？”
“我愛的女人。”他臉上帶着自豪的神情說道，“你們今天可以晚點來。大概七點到就可以了。”
這時前臺接待小姐敲着門。
“請進。”俞飛揚發話道。
“俞主管，這是你的花，對方指明說要送到你手裏。”
他疑惑的揚起劍眉，沉聲問道，“誰送來的？”
前臺看了看花中間的卡片，說道，“李欣琦李總，她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吃飯了，改日。”
俞飛揚笑着說道，“麻煩你把卡片丢了，花送給你，鮮花配美女。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李總的話不要到處傳。”
“嗯，知道了。”年輕的接待沉醉在那一句“鮮花配美女”，臉紅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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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策再也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李總…李總真是個人才，改-日，哈哈哈哈哈….”
“是啊，改日啊，怎麽了？”俞飛揚沒有半點不悅，拿出文件準備工作。和他無關的就是有言外之意他也不會理會半分。
最難叫醒的是裝睡的人，同理，最難指點明白的是裝不懂的人。張策搖搖頭，準備和老婆分享最新笑料。
“俞太太，起來了嗎？”俞飛揚乘着午間休息給家裏的人打着電話。
“沒。”電話中的人像是仍在夢中。
“我以後再也不累着你，快起來吃飯了。”俞飛揚輕聲哄着。
“俞飛揚！”電話裏傳來一聲怒吼，“前天晚上你也這麽說，結果呢？”
“小嘉，你太美了，一時忍不住就多玩了一會。”
“哼，一會兒？周末兩天你都不願意下床，現在我腿都走不動了！都怪你，今天我回學校。”
“別這樣，我錯了，”俞飛揚誠意的道着歉，“不要走，不要走。”
“啧啧，”神出鬼沒的張策站在俞飛揚的門口，“俞主管今天是忘記吃藥還是我聽錯了？這搔情的撒嬌。”他倚在門上，不可置信地搖着頭，一臉壞笑的看着那個打着電話的男人。
一個文件向他飛過來，伴随着一聲怒吼，“滾！”。俞飛揚怒了，看着門口那在這緊要關頭還敢來搗亂又嬉皮笑臉的宵小男人。
“得，我自動滾。”好漢不吃眼前虧，千萬別自己往槍口上撞。
“小嘉，那不是跟你說的，我發誓。”俞飛揚又是輕聲細語地哄着，就怕老婆跑了。
“哼。”
“乖乖，什麽都等我下班回來再說，桌上的飯記得自己放在微波爐裏熱着吃，熱兩三分鐘就可以。晚上張策他們來家裏吃飯。”
下班後俞飛揚馬不停蹄的往家趕，現在他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這個溫馨的小屋過。“小嘉我回來了。”俞飛揚打開門，大聲的說道。
沒有回應。他們每天都在俞飛揚的大床上纏綿，想必一定在卧室了。看到躺在床上的陸小嘉，他走過去趴倒在她身上。
“俞飛揚，你還寫日記呢。剛找到的。”陸小嘉揚起手中的本子，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開心地說道。
“嗯，”他像個無尾熊一樣纏着陸小嘉。“記起來就寫。”
“三年前的都有，”陸小嘉驚嘆道，“你聽聽自己寫的什麽。”她合上本子，像抽簽那樣随意選定靠前的一頁，開始讀出來。
“十月十八日天氣晴
我很想和陸小嘉睡覺，飛過大平洋去睡她。她總是出現在我夢裏，還跳脫衣舞。其實她偷藏的□□，是我沒收了…”
“俞飛揚！”又是一聲河東獅吼。原來他早就想對自己這麽圖謀不軌了，但更重要的是她喜歡的書，雖然說是□□，竟然是被他收走了，可氣。
“別生氣，氣壞了我最心疼。”
“騙人。”
“真的，我先去做飯。”現在逃離現場才是最佳選擇。
坐在床上的陸小嘉拿着日記本細細看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深。以前的未解之謎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她托他送給班長的信竟是他私藏了，就夾在本子中，還寡廉鮮恥地在旁邊寫“俞太太的情書”；高中最愛讀的小說，像什麽情迷之夜、烈焰紅唇不知何故都消失了，原來是他拿去在讀書會上和別人交換了，難怪自己房間總是出現莫名其妙的書，比如“怎麽判斷你是否喜歡他”、“如何做一個稱職女友”等等。當年她還為丢失了那些苦苦珍藏的絕版小說哭了一個下午，不僅是得到它們不容易，藏在家裏更不容易，就怕被父母翻到，天知道她有多提心吊膽，可是，竟然是被交換了？她的心滴着血。
這些是他出發去美國寫下的回憶，現在看到，陸小嘉仍感覺一切都歷歷在目。說他壞呢，确實是有些，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她在心裏暗暗問自己。翻着翻着，一張畫躍入眼簾：用鉛筆畫的素描：逗弄小貓的女孩，齊肩短發，眼睛微笑地眯起，貓咪在她腳邊磨蹭，可愛極了。陸小嘉看了半晌，在畫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個微笑的字：嘉。這是他畫的嗎？她繼續往下翻，忽然間整個人都定住了，一絲冷笑浮上她變得紅彤彤的臉蛋，這個膽大包天的混蛋竟然畫了她的裸體像。畫面中她光着上半身，眼睛目視前方，左手放在下巴下，一副思考的神情。她深呼吸壓住了湧上心頭的怒意，繼續看下一頁，這次不是只有她沒穿衣服，畫中的男人也沒穿衣服，兩人正歡愛着，姿勢就是俞飛揚最喜歡的後入式。仔細看，兩人手上都帶着結婚戒指，各自寫着“嘉”和“揚”。
陸小嘉心裏納悶了，照這劇情下去，難保不是俞飛揚畫的春宮圖。好奇心驅使她的手翻到下一頁：陽光下俞飛揚抱起了她，他們笑着，笑容從畫面傳到了她的臉上，這次他們是正常的生活狀态，所幸沒有什麽讓她抓狂的東西，要不然她可能有立刻掀了屋頂的沖動。
陸小嘉看到畫中她的腹部有些凸起，右下角隽秀小字題着：我們三。
她的手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想起了這些天他們沒日沒夜的糾纏。現在懷孕她多少有點不甘願，就是現實再怎麽不如意，她的心中依舊藏着未展的偉大宏圖，至少她要先工作，為事業努力，為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奔跑，去追逐。
這個日記本是她在鎖着的抽屜找到的，自從兩人關系突飛猛進之後，他就把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自己，這個屋子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秘密了。就算是這樣，她仍感覺自己和俞飛揚之間有一道鴻溝，并且她自覺沒能力越過的鴻溝。他說他愛她，她也愛她，可縱使舉案齊眉，終究意難平。也是她去尋找自己生活軌跡的時候了。
“飛揚，我要去工作，”陸小嘉站在正忙碌的俞飛揚身後說道，她想了很久做了決定，而後打算開始行動。
“嗯，去吧。”俞飛揚給煮的湯加了些鹽，認真的準備着晚餐。愛她不意味着每天自以為是的把對方關家裏養護着，就算是金絲雀，因為愛它憐它而選擇把它養在籠子裏，它的鳴叫卻可能是在呼喚自由。
“還有兩個月就要畢業了，我覺得自己要學着獨立生活。”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不繼續住在這裏了，她要去過自己的單身生活。任何一種生活狀态都是一種嘗試，豐富多彩讓生命更加充實。
俞飛揚繼續準備着晚餐，回應道，“只要是你喜歡的，除了你喜歡上別的男人，其他的我都支持。”她答應過不會說走就走，她也想要她的一些自由，這些他全都可以給。又道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陸小嘉喜笑顏開，撲在俞飛揚身上，悶悶地問道，“我有那麽多情嗎？”聽到他的應允她很開心，至少他對她的包容，信任是真實的，并不是說說而已。
俞飛揚輕吻了她的臉頰，說道，“不，我知道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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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是色香味俱全呢。”伊然美一臉贊賞的說道，“看着就餓了。小嘉辛苦你啦。”
陸小嘉不好意思地笑着說道，“其實這些…都是他做的。”自從住進來後，她沒摸過鍋碗瓢盆，甚至沒怎麽在廚房呆過。這是多少女人的夢想，一向知足的她也對俞飛揚充滿了感激，對他這些日子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護而感動。曾經她也經歷過刻骨銘心的寂寞和孤單，深深明白就算有親朋好友，人生卻總有一些只能一個人獨行的路。然而這些天他的陪伴讓她感到舒心、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萦繞着她，讓她暫時不用對執意要追求的渺茫的未來而擔憂。
張策兩條眉筆高高擡起，“不會吧，那小子還會這。不信，打死我都不信。”和他一起讀書那麽多年，情同手足，卻向來沒看到他做過菜。兩人合租公寓的時候都是他讓小美到家裏做飯才好不容易逃開吃膩了的外賣。
“說起來我也不太相信，我們家從來都是我做飯，張策從來都不幫我，想想就來氣。”伊然美漂亮的小臉蛋皺起。
“老婆，我做的飯你也吃不下。”張策說道，為了體諒老婆大人的辛苦，他有幾次都早早回家煮飯做菜，讓心愛的女人歇息，只是每次所有的心血都被狠心的老婆倒掉了。也不是故意把燒的肉弄得烏漆抹黑，也不是故意做出夾生的飯，只是他的才能不在庖廚中，而在賺錢養家上，股票，投資對他來說，都不在話下。
“對了張大哥，你上次看到我說早就聽到過我名字，怎麽回事？”陸小嘉問道，這個疑問在她心中盤旋好久了，她想可能是俞飛揚跟他說的吧，但如果真是俞飛揚提起的，他又會說起自己的什麽呢？
張策溫和一笑，偷瞄了正在酒櫃上選酒的俞飛揚一眼，說道，“那小子大學畢業的時候喝得大醉，嘴裏一直喊着小嘉，陸小嘉。他雖然在大學談過三次戀愛，可從來沒長過一個月…”
“其中有一個是我們法語系的系花呢，分手後那女生求着複合，被他冷冷的拒絕了。”伊然美悄聲說道。
“怎麽了？”俞飛揚走過來，見他們都看着自己，疑惑不解。
“你竟然會做飯。”張策說道。
“你竟然會做飯。”伊然美說道。
“你竟然拒絕系花。”陸小嘉說道。
俞飛揚淡淡一笑，“那又怎樣。”
陸小嘉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手裏端着溫熱的花茶。張策夫婦剛才回家去了，從他們那裏她得知了很多俞飛揚的往事。他的大學歲月，是她沒見識到的輝煌。從小，他就很聰明，三歲識字，四歲啓蒙讀書，向來是俞家的驕傲。張策說俞飛揚也瘋過玩過，他們遠赴天山，去見識塞外風光。張策離開之前給了她一張照片。照片中俞飛揚站在草原上，陽光給綠色的草地塗上了一層美輪美奂的金黃色，背後是白蒼蒼的雪山，遠處還有幾匹馬悠閑地吃着草。他就那樣站着，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打心底為他這樣一個男人感到自豪。
明天就要分開了，陸小嘉想着，開始自己的事業之旅。會不會和俞飛揚就此天各一方呢？有人說未來是因為有很多的未知而有趣，可是太多的未知通向的路各有不同。就像昨天親密的愛人，明天卻成為了各自憎恨的敵人。若是沉醉在懷戀的昨天，一切空還是空；若是沉淪在美好的明天，一切空還是空。所以就是今天，就是現在，就是此時此刻，她要抱緊她的愛人，享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愛戀。
陸小嘉爬到旁邊坐着的俞飛揚身上，雙手環繞着他，不發一言。不要讓時間流轉的太快，一分鐘有六十秒，每一秒都是他們的全部。她閉着眼睛，感受着他的體溫，他的呼吸，還有他在她身上到處點火的大手。
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于我和你
你是愛我的，你愛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深深去愛你。
（王菲矜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