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伊人

? 宋月臨聽說了翠竹廊上那一出後笑得很開心,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們家的姑娘就是有骨氣,氣死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

喜歡你怎麽了?喜歡你就要由着你看輕?百裏青鳳和謝蘊不一樣,他的成長環境讓他骨子裏種下了很深刻的貴族意識。所以他的驕傲和謝蘊的也不一樣,後者是來自于性格,而前者則形成于身份。

宋月臨自打感悟了這一點後,也就不是很上心去撮合他們兩的緣分了。可是謝蘊聽她說了這件事之後,卻頗有深意地淡淡笑了一笑。

“青鳳是百裏家出名的惹不起,”他說,“老爺子最疼愛他,他自己又是青出于藍的家傳醫術繼承人。若換做是別人,恐怕就算是劃破了整張臉也沒用。”

宋月臨覺得他話裏有話,想再八卦地更清楚些,卻被一碗端到面前的補藥給憋了回去。

“真要喝啊?”她看着這褐色的汁水就忍不住一陣犯怵。

謝蘊的眼神示意了兩個字:當然。

“喝了對你身子好。”他溫言誘導。

美人計!好吧,她認了。用壯士斷腕般的決心接過碗仰頭閉着眼睛憋着氣咕咚咕咚開始猛灌。

終于脫離苦海,老胡管家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公主,”他說,“衛峥他……他收拾行李走了,我也沒攔住,您看……”

宋月臨似乎并不意外,她拿起謝蘊備給自己的紅棗茶喝了一大口,順了順氣,才說了一句:“派人看着他。”

老胡管家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宋月臨輕聲嘆了口氣,這才轉頭看着謝蘊,說道:“我忘了跟你說,他拒了京畿司的差事。”

謝蘊擡手幫她抹去了唇角的一點水漬,安撫般微微一笑:“我會讓人去通知張玉一聲。”

宋月臨無奈地點了點頭:“就姑且讓他去闖一闖吧,大不了把他打暈了綁回永章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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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明白她的意思。若衛峥果真投了不該投的門,那時為大局着想,她一定不會再準他留下。

***

然而衛峥離開後的第三天,派去保護他的人卻傳回來消息,他找到了一份去大戶人家做西席的差事。

那戶人家姓柳,也是個書香門第,住在都城南側,是出了名的有修養有胸懷。家主膝下有三個孩子,最受寵愛和最光耀門楣的都是長女柳明賢,因她不僅憑才學考上了浣玉堂女傅,還是當朝唯一一個選拔進入天禦司做女侍郎的,但她三年前已經嫁去了外地。二公子柳明仁如今在禮部當差,而衛峥要教的便是三公子柳明信。

宋月臨得到這個消息後也不得不感嘆一聲真是巧。于是她抱着這種說巧的心态去了天禦司找謝蘊,結果去了發現他正在書房裏和底下人談公事,便很自覺地老老實實轉身去了院子裏等着。

等到謝蘊出來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又跑到水榭上去用餌料逗魚玩兒了。

“你一次喂這麽多,它們很快就懶得跟你玩兒了。”他站在她旁邊,含笑說着,伸手抓了一簇餌料扔在了另一邊。

“流芳!”她興奮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跟你說件事。”于是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了解到的柳家的信息全都給說了,末了還沖他挑了挑眉毛,“你說巧不巧?”

謝蘊似乎也有些意外,頓了一頓,才微一點頭:“嗯。”

“聽說柳明賢以前也是得你悉心教導的,想來你對柳家會更了解些。”宋月臨問他,“那你覺得由着衛峥留在那裏可不可靠?”

謝蘊默然片刻,伸手又抓了一簇餌料往魚群間撒了下去,緩緩道:“柳家是個出了兩代舉人的書香門第。柳明仁雖然資質比較平庸,但好在為人本分踏實。至于三公子柳明信,年紀尚小,聽說較為任性頑劣。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別的什麽。”

“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宋月臨說着,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笑意,“反正衛峥脾氣也不好,就讓他們師生兩去較量較量好了。嗯,幹脆待會回去找老胡來開個莊,壓個輸贏。”

“對了,那柳明賢呢?”宋月臨突然擡眸問道。

謝蘊一怔:“什麽?”

“她不是你弟子麽?你對她有什麽看法?”她有些好奇,“從我聽說的消息裏來總結,她應是個很出色的女子,我還挺欣賞她的。作為老師,你是不是很可惜她因為嫁人就這麽放棄了前途啊?”

謝蘊凝眸看了她一會兒,說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宋月臨覺得他這句話回答地并不全面,剛想再問,卻聽他又道:“你昨天不是說想去吃天香樓的珍珠排骨?待會就去吧。”

饞蟲瞬間蠢蠢欲動。

“流芳你真好!”她跳起來勾住他的脖子高興地抱了上去,“那就順便準我再喝點兒梅花酒吧?”

謝蘊皺眉:“不行,用藥期間戒酒。”

她就在他身上蹭了蹭:“就喝一點點?”因為謝蘊不喝酒,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宋月臨也幾乎是滴酒不沾。但梅花酒卻一直是她的心頭好,珍珠排骨不配點兒這酒來享用就不夠圓滿啊!

謝蘊不為所動地抓住她勾着自己的雙手,垂眸淡聲道:“這裏是天禦司,你老實一點兒。”

宋月臨不依:“怕什麽,誰敢看你和我的熱鬧?”

謝蘊笑笑,一邊拉開她,一邊說道:“人在做,天在看。”說完轉身就走。

她不由氣悶。太不公平了!為什麽每次對他用美人計都沒效果?相反他還沒對自己怎麽呢,不過随便笑一笑,聲音溫柔了些,她就已經招架不住了。

啊啊啊啊!算了,誰讓她偏偏看上了整個大楚定力最強的男人,她認了!

她一向想得開,認了命之後也就不再糾結,連忙蹭蹭蹭地就跟了上去。

“流芳,你等等我——”

***

宋月臨和謝蘊并沒有帶随侍和侍女,兩人就像普通夫妻一樣走在長街上,眼看着天香樓近在眼前了,宋月臨忽然在一個賣胭脂水粉和頭飾的攤販前停了下來。

與其說在看着攤販上賣的東西,倒不如說她在看此刻正站在旁邊的那對布衣夫婦,那個相公這時正在往自己妻子的頭上簪花。

那娘子問:“哪個好看?”

丈夫看了一會兒,傻傻一笑:“都好看,都買了吧。”

娘子便笑:“說什麽傻話,咱們還要留着買雞仔的錢呢。嗯……就買這木簪好了,我不是太喜歡珠花,太鮮豔了。”

丈夫點點頭,很快就掏了幾個銅板出來把錢付了,然後拿起那支雕花木簪很珍重地幫她簪入了發間,末了牽着自己妻子的手走了。

“她是嫌珠花貴。”宋月臨看着他們的背影,目光中不自覺透出些羨慕,輕聲對謝蘊說道,“我看見她多看了那珠花好幾眼,其實她很喜歡。”

謝蘊很随意地應了一聲,然後繞到了相鄰的賣剪紙的攤販前看了幾眼,随後拿起一張荷塘剪紙欣賞起來。

宋月臨無趣地默默嘆了口氣,也沒到他身邊去,自顧自看起自己的來。

“這個多少錢?”她一眼相中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發梳。

“夫人好眼光,”老板娘笑道,“這發梳的用料和做工都是很講究的,你瞧這上面的梅花……”

兩枚碎銀忽然被放在了面前,老板娘一喜,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吞了回去。

“夠了麽?”謝蘊問她。

不等老板娘說話,宋月臨忽然伸手抓回了一枚較小的碎銀:“別犯傻,要不了這麽多的。”她說着,沖他晃了晃指間的銀子,笑意狡黠,“這塊充公了,我拿去買好吃的。”然後收了起來。

謝蘊笑了笑,拿起發梳在她頭上比劃了半晌,然後尋了個自覺不錯的位置梳入了她發間。

“很好看。”他說。

宋月臨的臉上倏地紅了紅,抿了抿唇,一臉嘚瑟的樣子笑道:“我知道。”然後拉起他的手走到隔壁攤位,特別豪爽地丢了五個銅板給老板,“剛才我夫君看的那張荷塘剪紙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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