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自從上次茶餐廳那件事之後，俞家駒就說以後俞書菱每次出門都要找兩個手下來保護她。但俞書菱沒有想到，今天來的人竟然會是顧聰傑同林大弟，畢竟之前他們只是在俞家駒名下的夜店泊車而已，根本算不得俞家駒的心腹。

或許，是因為他們上次救了她和寧景豪，俞書菱如是想着。

“嗨！菱女。”林大弟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大男孩模樣，總是倒扣着一頂棒球帽，他嘻嘻哈哈地對俞書菱說，“又見面了。”

而他身旁的顧聰傑卻顯得有點沉默，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真沒想到，會是你們兩個。”俞書菱說。

“駒哥說要找兩個身手最好的來保護他的寶貝女兒，當然就選中我們咯。”林大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吹噓着自己。

俞書菱笑了笑，說：

“原來如此啊！”

她說：“那我們走吧。”

俞書菱今天約的人是Sandy。

Sandy昨天晚上哭哭啼啼地給她打了一通電話，她在電話裏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是說約俞書菱今天出來見面。

到了約好的咖啡館，俞書菱找了半天，都沒發現Sandy的影子，最後，在她失去耐心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從咖啡館最偏僻的一個角落裏傳出了Sandy壓低了嗓子喚她的聲音：

“Emily，Emily！”

俞書菱轉過頭，見Sandy在那兒沖她招手，她說：

“在這邊！”

天！俞書菱看到她的那一刻就驚呆了，她愣愣地走了過去，才幾天不見，怎麽這個傻女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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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無神、面色蒼白、嘴唇幹裂，原本有點嬰兒肥的小臉，瘦出了一個尖下巴，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Sandy一見到俞書菱，就立刻撲到她身上哇哇大哭起來，顧聰傑很有眼色地拉着還想看熱鬧的林大弟，找了一張離俞書菱她們稍遠的桌子坐下了。

“幹嘛啊？”林大弟不滿地對顧聰傑說。

顧聰傑懶得理他，只是說：“現在不是該聽賽馬了嗎？你還有心情管人家細路女的閑事？”

林大弟“啊”地叫了一聲，他對顧聰傑說：

“還好你提醒我，差點就忘了。”

說完，就不再管顧聰傑跟俞書菱他們，專心聽自己的廣播去了。

另一邊。

“Sandy，”俞書菱有些不知所措地輕拍着Sandy的後背，她說，“你到底怎麽了，先講給我聽好不好？”

Sandy抽噎着說：“Emily，寧少的老爸、寧少的老爸是寧仲骁對吧？你可不可以幫我求寧少讓他老爸幫幫我？”

“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一定會幫你的，”俞書菱說，“但是，你要先講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Sandy在俞書菱的安慰下，終于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開始将事情的始末對着她娓娓道來：

“那個人，是Power的表哥，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前陣子跟Power約會的時候，我們看完電影走出戲院，正好遇上了也來那間戲院看戲的他。”

Sandy雙目無神，似乎深深地陷入了回憶之中，她說：“我那個時候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他不像一般人，所以有點害怕他，打了聲招呼，就一直縮在Power的懷裏沒有再說話。”

“當時，他也只是談談地打趣了我同Power幾句，說Power長大了，也會找小女朋友約會了，”Sandy說，“Power倒是很崇拜自己這個表哥的樣子，很高興地跟他聊了很久，最後還帶着我一起去了一間據說是那個人在負責看場的酒吧。”

Sandy把一縷垂在眼前的碎發撥到了耳朵後面，繼續說：“後來，聽他們聊天我才知道，原來Power的這個表哥是寧少他老爸寧仲骁的得力助手，很得寧仲骁器重。”

聽到這裏，俞書菱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打斷Sandy問道：

“你說的這個人，不會是林國揚吧？”

Sandy點了點頭，道：“原來你都認識他啊？”

俞書菱點頭，林國揚是她契爺的心腹，她自然不可能不認識，不僅認識，還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他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跟Sandy扯上關系。

沉默了片刻，俞書菱才問Sandy：

“然後呢？發生了什麽事？”

Sandy緊了緊握着俞書菱的手，她頓了一下，才說：“那天晚上，大家都飲得很醉，包括Power在內，只有林國揚，可能是因為他的酒量比較好吧，倒只是有點微醺的樣子，還有就是我，我根本就沒有喝酒，只點了一杯果汁。”

她說：“後來，見時間不早了，我就想叫Power送我回去，可是Power那個時候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當時，是林國揚主動提出要送我，他還讓我不用擔心Power，說他的手下自然會照顧他的。”

Sandy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說：“我之後有想過，如果那個時候我拒絕讓他送我，現在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了？”

她嘆息着道：“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賣……”

有一滴滾燙的淚水順着Sandy的臉頰滑落，滴在了俞書菱的手背上，燙得她的心也跟着一顫。

就聽見Sandy繼續說：“這陣子，不是出了個什麽屯門色魔嗎？那個時候我也是有點害怕的，所以雖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應承讓他送我了，其實，同他相處了一會兒之後，我也覺得Power的表哥這個人還不錯，有風度、長得又帥，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人，這也是我願意讓他送我的原因之一。”

她說：“林國揚送我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沉默，我一度還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所以他不是很喜歡我。”

“可是，最後到了我家樓下，我準備下車的時候，林國揚卻忽然叫住了我，還問我是不是很鐘意Power，”Sandy說，“我那個時候也沒有想太多，就回答他說是。”

Sandy有些出神地說：“他那個時候聽完我的話，忽然很奇怪地笑了笑，然後就沒再說什麽，讓我回去了。”

“我還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雖然他是Power的表哥，但我同他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Sandy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水，“可是，從那次之後，我就經常會見到他，有時候是跟Power一起，有時候是我一個人出去吃東西或者買CD，不知道為什麽，都會正好碰上他……”

俞書菱問：“為什麽這些你都沒有同我講過？”

Sandy說：“你那段時間，不是正忙着考文泰嗎？我也一直都沒有想太多，所以才沒同你講。”

俞書菱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想起了前幾天自己差點被一群仆街輪了的事，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所以呢？難道那個家夥後來對你做了什麽？”

Sandy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她說：“本來，他一直都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每次遇到的時候，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人，他還會皺着眉頭說一句‘點又碰上你這個細路女了’，但下一次，我還是會遇見他。”

“直到我們畢業聚餐那次，”此時Sandy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仔細看，還帶着幾分羞澀，她說，“那天我約了Power去唱歌，Power帶我去了一家也是他負責管理的卡拉OK。”

“那天晚上Power有點奇怪，整個晚上都一直緊張兮兮的樣子，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他的那些損友笑他，說我們交往這麽久了，他連親都沒有親過我，所以他那天才一直想找個機會吻我。”說到男友，Sandy的神情有些複雜。

她說：“我一開始不知道Power到底是怎麽了，直到後來，Power見自己扭捏了半天，還是一直都沒有親到我，終于直截了當地一下子把我撲倒在了沙發上，我才知道，他為什麽一個晚上都怪怪的。”

“眼看Power就要低下頭吻住我了，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包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Sandy說，“我同Power都吓了一跳，一起轉過頭，就看見是林國揚從外面走了進來。”

Sandy垂下頭，低低地說：“他一看到我同Power兩個人的樣子，臉色似乎就立刻變得有點沉，但很快，他又像沒事人一樣同Power說起話來，他說自己正好來這邊看看，就聽說我們來了，所以才過來打個招呼。”

“Power看見他也有點不好意思，立刻就放開我坐了起來，後來他們又聊了好久，林國揚還叫了一大幫人進來，一起唱歌，”Sandy說，“之後，我出去上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等在廁所外面，我看到他的時候有點驚訝，但也沒多想，叫了他一聲‘揚哥’，就想回包房了。”

Sandy的臉忽然變得很紅：“可是，當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卻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後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被他拉進了男廁所的一個格子裏。”

她捂着臉：“我那個時候吓了一大跳，我們兩個人離得很近，我都不用擡頭就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他把我壓在牆壁上，忽然就猝不及防地吻住了我。”

“他的舌頭好燙，我被他吻得都快不能呼吸了，”Sandy用蚊子叫一樣的聲音低聲說，“我從來沒有同男生這麽親近過，包括Power在內，那個時候我真的吓壞了，等到他終于放開我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好像也喝醉了，臉燙得不行。”

俞書菱這個時候已經覺得很無語了，本來她一進來，看到Sandy這麽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又一直求自己幫忙，還以為她是發生什麽大事了，等聽到Sandy說起她同林國揚的糾纏，又在腦補難不成她是被林國揚給欺負了。

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嘛！

俞書菱有氣無力地問：

“接下來呢？”

Sandy說：“後來他就拉着我走了，回了他在灣仔的一間房子。”

聽到這裏，俞書菱又緊張起來：“帶你回家？林國揚是不是怎麽你了？”

“沒有，”Sandy說，“他只是說，要我跟Power分手，他說他喜歡我，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不肯應承，所以，這幾天他就一直不讓我回家。”

Sandy兩眼水汪汪地望着俞書菱，說：“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我覺得好對不起Power，而且我這幾天都沒回家，我爸媽他們一定很擔心我，你幫幫我好不好？”

俞書菱扶額，她說：“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又問：“那你今天是怎麽出來的？”

Sandy說：“他今天把鑰匙忘在了家裏，我就趁機跑出來了，你叫寧景豪幫我跟寧仲骁說一聲，讓寧仲骁叫他不要再糾纏我了好不好？”

俞書菱卻出其不意狠狠的一記敲在Sandy的額頭上，粗聲粗氣地道：“傻女，你今天這麽緊張兮兮地約我出來，又擺出這麽大的陣仗，就只是為了告訴我，你遇到了傳說中的真愛，要甩掉Power那個倒黴的家夥了嗎？”

Sandy委屈地捂着被俞書菱敲紅了的額頭，說：“不是啦，人家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來找你商量的。”

“很簡單，”俞書菱說，“現在你先回家去，告訴你爸媽，你這幾天是跟我去中山玩了，因為走得很急，所以沒有親自給他們打電話了，但你有叫我家的菲傭通知他們，只是那個菲傭是新來的，對國語不熟，理解錯了你的意思，才害他們擔心了。”

然後，她又說：“其實也很奇怪，你這麽多天不回家，你爸媽沒理由不去報警的，如果他們報警了的話，應該會有警察來找我問話才對。”

俞書菱想了想，說：“會不會，是林國揚已經編了個什麽瞎話把你爸媽糊弄過去了？”

Sandy想想，也覺得俞書菱的話很有道理，她說：

“有可能。”

“這樣的話，”俞書菱說，“你還是先問清楚林國揚到底是怎麽說的，再跟你爸媽說好了。”

“我現在哪裏還敢去問他，萬一他又不準我回家了這麽辦？”Sandy楚楚可憐地說。

俞書菱見她這個樣子，又覺得牙癢癢的，她又敲了Sandy一下，說：“少來啦，你就告訴他，你也喜歡上他了，你會跟Power分手，他就絕對不會再關着你了。”

“可是……”Sandy還有些猶豫。

俞書菱見狀，又狠狠地揮了揮拳頭，看着死黨這副咬牙切齒的樣子，Sandy最終還是識相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