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果不是陸繁在場,簡遇洲真想暴躁抓狂地吼小張:滾啊——!!

然而最後他還是只能硬生生忍下這口氣,鐵青着臉,抓起洗潔精的瓶子就往外走,一把塞到小張的懷裏,“拿去。”

小張大抵猜到自己壞了簡遇洲好事了,嘿嘿一笑,趁簡遇洲還沒發作前溜走了,留簡遇洲一個人在原地生悶氣。

等小張把火鍋用的食材全都洗好裝盤,陸繁也搞定了那幾道菜,一起端上了桌。熱氣從沸騰的底湯裏袅袅而上,陸繁扇了扇那白氣嗅聞,轉而進廚房切了些大蔥嫩姜和菌菇,一齊放進去滾。

小張把幾樣時蔬都放了進去,眼珠子直盯着火鍋,一副口水都要流下來的饞樣。簡遇洲似乎很嫌棄他,站了起來,坐到了陸繁的旁邊。

“想喝飲料嗎?”

簡遇洲問,“有什麽?”

“有什麽喝什麽嗎?”

簡遇洲點頭,乖巧寶寶樣。

陸繁于是從櫃子裏拿出一罐蛇草水,“家裏只有這種飲料,我平時都喝水的。”

簡遇洲面部僵硬,“……要不還是你喝吧。”

“我不喜歡這味道,你不是愛喝嗎?別客氣啦。”

小張忍笑,為了避免再被簡遇洲遷怒,他只能努力降低存在感,在菜還沒熟前低頭玩手機。

這時,陳霄突然打了電話過來,小張瞥了眼正在就蛇草水歸屬問題進行嚴肅讨論的兩人,馬上就捧着手機離開随時都有可能殃及池魚的戰場,“喂,陳哥啊。”

“小張,你跟老簡去哪兒了,人呢?”

小張走到陽臺上,“哦,我跟簡哥在外面吃火鍋呢,很快就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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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兒吃?居然不叫上我,吃獨食啊你們。”

“就外面一小店,快吃完了,陳哥你別過來了哈。”

陳霄捕捉到了什麽,“你給我說實話,上哪去了?該不會上陸繁家吃火鍋去了吧。”

小張:“……”

“我靠真的啊?你把手機給老簡,這湊表臉的,傻逼戀愛腦指的就是他吧?八卦緋聞才壓下來沒幾天就上人姑娘家裏去,生怕狗仔拍不到是吧?”

陳霄怒火滔天,小張只好伏低做小唯唯諾諾道,“簡哥想吃陸繁做的,所以我就……”

“火鍋還分誰做的啊?你當我腦殘啊?”

小張只好不說話了。

“不說了,我現在就過來。”啪地挂斷。

小張無奈地嘆口氣,每次都要被當做洩憤的對象,他這擋箭牌可真好使。

回到桌前,被拉開拉環的蛇草水已經成功到了簡遇洲的手裏,他清楚的看到簡遇洲捧着罐子的手在輕微地顫抖。

腦補了簡遇洲腦內大戲的小張忍不住想笑,簡遇洲一眼掃過來,他只能悻悻地低下頭,涮牛肉吃。

香菇、玉米、鴨血、紅薯、蝦丸等一一放下火鍋翻煮,白稠濃香的火鍋湯汁誘人不已。陸繁拿了三個小碟子,開了一瓶剁椒醬,用醋、香菇醬和蒜泥搭配成蘸醬,光是聞一下就讓人胃口大開,小張也拌了一樣的醬,只有簡遇洲因為胃不好吃不了辣,只能幹瞪眼看着兩人一口一個爽快。

而且小張和陸繁是面對面坐的,他坐在陸繁邊上,對面卻只是張空桌子,于是全程都只是聽着兩人興致勃勃地聊各種火鍋吃法。他的臉越來越黑,看小張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順窗戶丢出去,偏偏這個沒眼力見兒的還越說越來勁,眉飛色舞的,把簡遇洲氣的牙癢癢。

沒過多久,門鈴響了,簡遇洲在桌子下踢了小張一腳,眉一擡,指使他,“開門去。”

小張認命地站起來去開門。

陸繁從鍋裏夾了塊黑魚片,“小張人挺好的,你總是對他這麽兇,不怕他辭職不幹呀?”話音一落,她就覺得不妥,雖說他們現在私底下也稱得上是朋友了,但是也沒到什麽都能過問的地步。

簡遇洲卻很自然地接下話來,“人還不錯,就是有時候比較欠收拾,不兇不行。”

陸繁一怔,随即笑道,“也許不是他欠收拾。”

“那是什麽。”

是你太難伺候了死直男。

她沒說,笑意卻從眼底蔓延開來。

這話要說不說的,憋得簡遇洲十分難受,他總覺得陸繁特別向着小張,聯想到小張這幾日每天要來陸繁家兩趟,對她家好像熟悉地不行的樣子,心裏頓時警醒起來,“小張對他女朋友也特別欠,做他女朋友太倒黴了。”

陸繁眉毛一挑,“他有女朋友了?”她一直以為像小張這樣工作比較特殊的,應該沒多少時間陪女友才對。

簡遇洲正色道,“對,而且感情很好,非常好。”

“哦是嗎,那還挺好的。可是你剛剛不是說做他女友倒黴?”

“……”簡遇洲馬上恢複正常表情,“我有說嗎?”

陸繁不知為何有點想笑,忍住,“可能是我聽錯了。”

簡遇洲看陸繁表情淡淡,沒有異樣,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才微微放下。

轉念一想,什麽時候小張這家夥都要成他隐形情敵了……真要人命。

談話間,陳霄就跟在小張後面進來了,還在脫鞋的時候就嚷嚷開了,“陸繁打擾了啊,我來抓這兩人回去……你們真的在吃火鍋啊?”

小張朝他招招手,“對啊,陳哥一塊兒來吃吧。”

陳霄在美食面前,立馬把自己到這兒的目的給忘到了腦後,“好啊。”

陸繁要起來給他拿碗筷,簡遇洲已經踢了小張一腳,“去拿碗筷。”

小張:“……”

陳霄落座,看着鍋裏的美食,摩拳擦掌,“大熱天開着空調吃火鍋也是種享受啊,我來的可真及時,來來來,老簡,幫我夾幾塊玉米。”他把碗筷遞給簡遇洲,自己則是低頭搗鼓蘸醬。

簡遇洲默默地白眼一翻,懶得動。陸繁就接過碗筷,“我來吧。”

簡遇洲突然來勁兒了,“我夾,你坐着。”說完就從火鍋裏找出了幾塊玉米,放進碗裏,然後推到陳霄眼皮子底下,“吃。”

陳霄忙着吃,懶得跟他計較,小張也眼觀鼻鼻觀心,當做啥都沒看到。

陳霄來了之後,餐桌上聊天的人就成了他、小張和陸繁了,簡遇洲又光榮地成為被無視和冷漠的對象。他臉拉得老長,像是得不到父母關注的小孩一樣,拿筷子戳着碗裏的土豆,暗暗地生悶氣。

突然,陸繁舀了一鐵勺豬肚,盛進他的碗裏,“多吃點這個吧,吃完晚飯胃不會疼。”

簡遇洲盯着碗裏的鮮香可口的豬肚,半晌後,才勉強克制住暗暗得意的笑容,嗯了一聲。

對面兩人面面相觑,随後同時朝天翻了個白眼,表示看不起簡宇直這腦殘白癡戀愛腦的表現。

中途,小張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後表情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看着陸繁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意味不明。陸繁察覺了,于是問他,“怎麽了?”

小張低咳一聲,“那什麽,陸繁,你是一個人住的嗎?”

“對啊。”

小張看了看簡遇洲,猶豫着道,“那洗手間裏的剃須刀……是男朋友的嗎?”

這話一出口,飯桌上除了陸繁,全都懵住了。

陳霄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們都還沒了解過陸繁有沒有男朋友呢!要完要完,這都同居了,那還有老簡啥事兒啊?他瞥眼簡遇洲,果然,神情沉得吓人,嘴角也抿得死緊,作為他多年的經紀人兼死黨,陳霄很明白,簡遇洲只有極度暴躁和失落的時候才會露出這副表情。

陳霄忍不住心疼死直男了,好不容易春心暗動,對方卻已經名花有主,這可咋整?

陸繁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三個人都表情如此微妙,“剃須刀?我弟的啊,他周末會回家。”

弟?

從剛剛被未知的惶亂籠罩到突然撥開雲霧,簡遇洲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過了數秒才想起,陸繁的确有個弟弟,第一次在輸液室遇見的時候,她不就是陪着她弟的嗎?

三人又同時松了口氣,“原來是弟弟啊,我還以為是男朋友呢。”

陸繁有些莫名其妙,陳霄立刻把話題引開,她才沒有發問。

吃完火鍋,陳霄和小張負責收拾殘局,陸繁倒了杯蜂蜜牛奶,在家裏轉了一圈沒找到簡遇洲,去了陽臺才看見他在靠着欄杆看外面夜景。

“今天吃完晚飯胃有不舒服嗎?”陸繁也扶上欄杆,微扭頭看着他。

簡遇洲搖搖頭,“沒有。”

陸繁把杯子遞給他,“那就好,看來蛇草水還是管用的。”

簡遇洲沒說話,默默地喝了口牛奶。

初夏時節,夜風涼爽宜人,從高層往下看,燈火輝煌的城市被籠罩在無邊的暗色天穹之下,光暈渲染成一片,彙成洪流,流向看不見的遠方。

氣氛适宜地安靜沉默,卻不尴尬,兩人之間保持着恰好到處的距離,似乎各懷所思,又好像心無旁骛地看着夜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遇洲像是終于下了決心一般,叫了她,“陸繁。”

那聲音消散在夜風中,有種恍然如夢的缱绻低柔,陸繁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畢竟這個形容是有點可笑的。

沉默寡言、待人疏遠,永遠板着臉,不解風情一派沉肅的簡遇洲——什麽時候曾這樣低着聲音輕柔地說過話了?

“嗯?”她轉過了頭,天際上僅有的疏星好像都落進了她明亮透徹的眼底。

簡遇洲恍惚間聽到自己的聲音。

“你對我,是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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