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思各異

有些人的聲音撩人沉醉不自知,比如許笙之于安郝,有些人自身本來就帶着讓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做什麽都撩人,比如安郝之于許笙。

更何況這個動作既矜持又誘惑,帶有強烈反差的致命性邀請感。

許笙看着他格外馴服的樣子垂着雪白纖麗的頸項,一時沖動就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懷裏,然後一只手攬住他的腰。

安郝茫然地看向她。

于是許笙在安郝眼裏看到了自己帶着幾分莫名想法的臉。

該死。

許笙将舌尖抵在上颚上把無數咒罵滾來滾去,她在自己即将要伸手去擡起他的下巴親上去前,才瞬間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于是在觸到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場意外是怎麽回事的眼神後,她立刻回神迅速和他分開。

她又如此沖動。明明說好要克制住。

她把手松開坐回床邊,在心裏咒罵了自己很多次後才在開口前僵硬地找了個理由:“剛剛我拉你的時候不小心沒控制好力度,抱歉,是我失态了。”

安郝從茫然中回神,輕輕笑笑,他雖然完全不知道許笙懷着的是什麽樣的心情,卻不疑有他,只在直覺上就覺得這理由完全沒問題。

畢竟他現在對自己有幾斤幾兩清楚得很。他覺得自己現在這種狀況真的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說是算得上,讓人不忍直視:瘦得都沒形兒,晚上也沒化妝,瞧着和以前的人所謂吸大煙成瘾落得個病歪歪皮包骨頭的痨病鬼估摸着也沒什麽區別。

高階大人要是對他有意思?……那八成是非正常女人。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人能下得去手……他心裏想了想,然後在心裏補充着,那得絕對是真愛,還能吃得下重口味那種。

“沒關系。”他開始斟酌着詞句,正想着怎麽給高階大人一個臺階下,卻沒想到她卻搶先給自己鋪好了臺階。許笙把握住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按到左手手腕的金色圓環上摩擦。遲疑了一下才開口。

“我剛剛一時失态主要是因為看到了這個圓環……我看着眼熟,這個似乎不是一般的東西。”

圓環……安郝怔住,慢慢将視線移過去。那當然不是一般的東西,曾經是許笙送給他用來躲避系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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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經不能算送了,是她不要了。丢掉了。

連同他也不要了。

安郝僵在那裏,感覺心髒都抽搐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這個轉折點會是這樣的。

這個臺階一點都不好。

安郝呼吸一促,只是垂着頭在那裏發怔。他一點都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一點點都不想。

他不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只是難受到不想說話。喉嚨發澀,像是一開口就要有刀尖在嗓子上滑動過去,說一個字就要在裏面劃一道口子,滴下些血來。心髒到聲帶都緊繃着,很疼。

是他當年太過分,沒有足夠用心去注意她的需要,所以她失去耐性了,他沒理由怪她,并且讓她為了自己留下來。這一切或許都是都是命中注定。

是他活該。

“這個圓環……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簡直不知道是多麽艱難,每一個發出的音節都像是有千斤重,歷經千辛萬苦廢了好大的勁才一個個從舌尖上被頂出來。

他猶豫着撒了謊,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觸到金色圓環的那一刻又仿佛想到什麽事情般迅速移開。

他知道那不是朋友,是他的愛人。曾經的。

可是他沒臉說。

無邊的沉默就這樣蔓延開。

許笙看着他那樣神情恍惚着的樣子,除了克制住自己去抱住他說對不起以外什麽都做不到。

她讓他不開心了。

而且,他應該是恨她的。

那些造成不堪的源頭,他自然不願意提起,更不願意說:那是我曾經的女朋友送給我的。連曾經都不願意去說。

她曾經那麽不成熟,那麽沖動任性,不配出現在他面前。

可她總想抱一絲期待。期待他沒那麽恨她,期待她能彌補回來。

“是很好的朋友嗎。我看這個東西,明明都壞了你還帶着……”

她還是想給自己點幻想,要麽就直接用這種方式使自己死了心。大不了以後就以高階大人的身份護着他。反正……他表示以後會喜歡上她的……

安郝沒有說話,伸手把手環摘下來按在胸口處抵在下巴上。

為什麽留着……或許是因為曾經還想着,在被那個女人折磨的四年裏,她會有一天突然出現把自己帶走吧。後來帶着帶着就習慣了。即使知道那都是幻想。因為她早就放棄了,要是回來早就回來了。

“留着是因為,一直有件事情想問她……”

他的聲音灰撲撲輕飄飄的,沒有一點生氣,像斷斷續續的灰塵吊子。

他想問她的其實不止一件事。他想問她為什麽當初把自己抛下,為什麽單方面就撕毀了協議,為什麽那麽不信任他。他想問的太多了。

其實要說他完全不恨她也是不可能的。他是有些怨恨她的。可是他知道不怪她,他理性上明白系統分配到誰,是命。而且她已經幫自己那麽多年,算是他撿了便宜的。更別提她曾經幫他撐腰,給他資源,等她走了以後他幾乎看盡娛樂圈的黑暗後,才知道自己被保護得多好,并且被寵得多麽無法無天。

估摸着,她現在應該過得很好,有了天真爛漫、會懂她、對她體貼、說話會臉紅,做得一手好菜的居家小少年。

他擡起頭來笑笑,然後搖搖頭:“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随後又低下頭,然後開始恍恍惚惚地發怔。

那個少年應該是什麽樣呢……會在她過生日時害羞着祝她生日快樂,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窩在她懷裏想盡辦法逗她開心,比他長得好看,比他會哄人開心,不像他這麽工作狂,在她不開心的時候沒時間理她,在她過生日的時候只能送到禮物,也學不會向人低頭只會和她吵得天翻地覆。

她現在,一定過得很好。而且很快樂。

安郝不知道其實她現在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快樂,和他一樣難受到窒息。

許笙想問他到底想問什麽,可是她害怕。

她不敢告訴他她是誰。

她害怕他問她,當年那麽任性地就直接不辭而別讓他變成這樣,她怎麽還有臉回來。而且她憑什麽什麽都不考慮就強行娶他,像是肯定他愛她一樣。

她什麽都不敢問。

她憑什麽一時沖動就讓他再嫁給她,還讓他以為是她救了他,對她充滿感激。

而且,現在她還在騙他。就像以前即使他說了千萬遍“我想看看你長什麽樣子”而她拒絕,而且她還從未告訴他,其實他聽到的她的聲音都是經過處理的。

明明他以前光彩奪目,永遠從容自信,而她被人欺騙後就這麽輕率地離開他甚至導致被他折磨成這幅樣子。她憑什麽還想要一個原諒。憑什麽還想要重新開始。

奢求他不恨她?有什麽理由奢求。她就是該為自己的沖動不考慮好一切就草率行動付出這種代價。

她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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