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 一夜輾轉難眠,次日起身時面色憔悴不已。
楚越早已去宮中當差了。
傅月華吃過早飯,恹恹的靠在榻上,就這麽靠了一上午,什麽都不想去想,也什麽都不想去做。
屋內伺候的丫鬟都不敢去勸,最後還是妙心看不過去了,上前勸道:“夫人,老是這麽靠着也不好,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散心?”傅月華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窗,“這将軍府那一處我沒有走過三遍以上?出去走走,跟待在屋內有什麽區別?”
“夫人,出去走走也對腹中胎兒有好處。”
聽妙心提起腹中孩子,傅月華将手輕輕的覆在腹間,面上緩和了幾分,沉默半響,終是點了點頭。
妙心松了口氣,找出件厚一點的披風給傅月華披上,扶着她走出房門。
将軍府不大,唯一能散心的地方,也就是小花園了。
妙心扶着傅月華慢慢朝花園走去,剛踏入花園,卻看見迎面而來的許之柔,身後跟着青檸與碧水。
此時的許之柔再不是那個謹言慎行的許姨娘了,腹中有了孩子,便就有了底氣,見了傅月華這個主母再不向之前那般尊敬。
許之柔慢悠悠的走到傅月華身前,一點點的低下身子,便不動了,等着傅月華扶她起來。
傅月華紋絲不動,看着她只覺好笑,難道真的以為有了孩子就有跟她打擂臺的資本?殊不知在傅月華眼裏,這個孩子只要她不想要,分分鐘就可以直接拖下去灌堕胎藥,而許之柔,就只有承受的份兒,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這是丞相之女的底氣。
是以,傅月華就這麽看着她維持着半蹲的姿勢。一刻,兩刻,許之柔身子開始微微顫抖,妙心剛想去扶起許之柔,傅月華一擡手,妙心便收回了已經邁開的腳步。
許之柔是個有身子的人,昨日又剛剛動過胎氣,身子本就虛弱怎禁得住這般折騰,此時心中已經萬分後悔,但事兒又是自己挑起來的,不得不咬緊牙關撐下去。
又是一刻鐘過去了,眼看着許之柔搖搖欲墜,傅月華才給妙心使了個眼色,妙心忙上前去扶起許之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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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柔被扶起來時站都站不穩了,只得倚在青檸身上,面前站住了。
傅月華嘲諷的笑着,“你以為,有了孩子就能與我抗衡了嗎?”
許之柔緊咬着嘴唇,只覺難堪不已。
傅月華向前踏了一步,微微湊近了許之柔的耳邊,輕聲道:“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楚越便能親自去勸你喝了堕胎藥,讓你所以為的依仗,化為烏有。”
許之柔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驚恐的看着傅月華,簡直不敢相信剛剛自己所聽到的,楚越那麽喜歡這個孩子,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傅月華依舊笑着,笑的如此憐憫,“你要試試嗎。”
許之柔也不是被吓大的,緩過神來以後,居然也笑了起來,“若真是如此,只怕你知道的時候就容不下這個孩子了,何必等到現在。”
說完看着傅月華還是在笑,甚至臉上嘲諷之意更濃,許之柔恨的簡直想不得撕碎了傅月華在她面前永遠高高在上的這張臉!
許之柔的笑容漸漸變得陰冷,盯着傅月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道楚越去接我的時候,說了什麽嗎?他說在他心中,只有我一個妻,你只不過是皇上賜婚不得不接受的一個女人,沒有半分感情。昨晚他也說了,就算你也有了孩子,在他心中最看重的還是我肚子裏的這個,你有的只不過是一個嫡妻的身份而已,若不是你是傅清的女兒楚越他根本不會看你一眼,你有什麽好得意的?若你說的是真的你便去讓楚越灌我堕胎藥啊,逞口舌之利,你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
傅月華手中的錦帕被捏的不成樣子,盡量保持着面上的平靜,許之柔步步緊逼,“丞相之女又如何?還不是得放下身段去讨好男人,可就算你放下的身段去讨好楚越,楚越的心依舊在我這裏,半分都不曾動搖,這一點你比我還清楚不是嗎?縱使你擁有一切,你也永遠得不到楚越的心!”
看着傅月華的臉色随着她的話漸漸發白,許之柔終于撕碎了傅月華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具,她從來就沒有覺得那一刻比現在還讓她快意,臉上盡是快意的笑容。
只聽“啪”的一聲,快意的笑容凝固在許之柔的臉上,傅月華的手緩緩收回,“現在你還覺得,我只會逞口舌之利嗎?”
許之柔被打的半天緩不過神來,擡起頭怔怔的瞧着傅月華,她怎麽也想不到傅月華居然會出手打人!
傅月華冷冷的笑着,“怎麽?想還手嗎?”揚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下去,落在同一個地方。
許之柔被扇的左臉高高腫起,通紅一片,上面還依稀有個巴掌印,腦子一片空白,耳邊響起傅月華冷冷的帶着嘲意的聲音,“一個嫡妻的身份就足以壓的你死死的,打你都不能還手,你還要什麽資格跟我論其他?你以為楚越是你的依仗可現在楚越人呢?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個沉得住氣的聰明人,乖巧了三個月我都不打算對你動手了,可沒想到不過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居然讓你如此的有底氣跟我對着來,你別忘了你只是個妾!就算我現在把你打死在這裏你又能如何?”
許之柔呆呆的立在原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身旁的青檸與碧水也吓住了。
傅月華撇了她一眼,繞過她徑直往前。
許之柔知道傅月華眼底的東西叫蔑視。
許久,許之柔才慢慢的擡起頭來,眼中的恨意讓身旁的青檸與碧水不禁打了個哆嗦。
碧水吓的完全不敢出聲,低着頭盡量的減少着自己的存在感。扶着許之柔的青檸,輕聲開口道:“小姐……”
話還沒說完,許之柔突然臉色煞白,并用手捂住腹部,幾乎都要倒下了,碧水再也裝不得死人,忙扶起許之柔的另一只手,對着青檸喊道:“還愣着幹什麽,沒看見姨娘動了胎氣嗎!快去請大夫!我扶姨娘回房!”
青檸此時已是六神無主,慌忙的就去了。
碧水剛扶着許之柔走了兩步,許之柔已經痛的走不動路了,碧水沒了法子,道:“要不我扶姨娘去池塘邊的亭子內坐會兒吧,大夫一會兒就來了。”
許之柔點點頭,痛的說不出話來。
這将軍府的花園雖小但五髒俱全,花圃,小橋,流水,池塘應有盡有。池塘旁有個小小的亭子,供人夏日乘涼賞花用。
碧水扶着許之柔慢慢往池塘邊挪了過去,奇怪的是到涼亭旁時,碧水并沒有扶許之柔進去而是繼續往池塘邊而去,許之柔此時痛極哪裏注意到這些,直到看見水面才察覺不對,剛想往後退卻被人狠狠一推落入水中。
池水不深淹不死人,雖反應過來往岸邊撲騰,雙手攀住了岸上修剪整齊的雜草,可此時已至秋季,池水冰涼,再加上許之柔腹痛至極,一番撲騰已然失了力氣,再也爬不上去。只憑着最後一點力氣死死的抓住了岸上的草,不讓自己滑落水中,可大半個身子仍是泡在了水裏,不一會兒就見了紅,不過片刻渲染了一片。
許之柔看着碧水快步離開的背影,恨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平日裏待她不薄為何要如此害她!
平日裏來來去去的丫鬟下人并不少,可今日竟然沒有半個人經過花園,許之柔緊緊抿着嘴省了呼喊的力氣。
不過一刻鐘許之柔就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池面上浮起的血色越來越多,許之柔緊緊的閉上眼不去看,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但她要保住自己的命!
就在許之柔終于撐不住的時候,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許之柔勉強睜開眼望去,看見了一臉焦急的青檸,身後跟着昨日的大夫和一群丫鬟,心下一松,手也松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整個人滑入水中。
青檸看見許之柔整個人幾乎都泡在水中,命都吓掉了半條,又加快了腳步。趕到時還是沒有抓住許之柔,眼睜睜看着許之柔滑入水中,急的忘了自己不識水性,就要跳下池塘。
幸好跟着來的丫鬟中有幾個識水性的,也知青檸不識水性,忙伸手攔住了她,跳進池塘将許之柔撈了起來。
此時跑的氣喘籲籲的大夫也到了,顧不得避嫌将手往許之柔腕上一搭,松了口氣。道:“還不快将人擡進院子将濕衣裳換了!”
幾個力氣大些的丫鬟依言上來擡起許之柔,快步往偏院而去。
青檸急的快哭了,跟在大夫身後問道:“我家姨娘有沒有事?”
大夫嘆了口氣,“還好是不是冬日落的水,大人還好,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