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其實只是打個比方啊, 兄弟!
連清摸着玉墜上的絲縧:“表哥, 不用這麽認真。”
他就是這麽認真。
戚星樞沒有縮回手:“拿來。”
如此堅持, 連清心想, 她就不信了, 戚星樞還能真的戴上這玉墜,給他就給他!
連清低頭把玉墜解下來,放在戚星樞的手上,準備看好戲。
玉墜呈圓形, 薄薄的, 玉質是比不上他送的厚重, 好在顏色清透, 猶如湖水, 戚星樞手指輕撫了下,一點不猶豫的就挂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連清:……
戚星樞的嘴角翹起來:“你看, 哪裏不好?”
不講究就算了, 還笑,笑得這麽迷人, 連清感覺他是不是又病發了, 他可是皇帝,他不是變好了嗎,這麽戴壓裙的玉墜像話嗎?莫名的, 她有點看不下去,走上去将那玉墜的紅繩打結弄短。
這樣看起來比較像玉佩。
小姑娘低着頭,手指在他腰間摸索, 讓戚星樞的身體陡然一僵。
他戴玉墜,那是因為是連清的,不覺得有什麽,也沒人敢質疑他天子的舉動,但連清的反應卻讓他意外。
不,連清每次做事總會讓他意外,只是這次,他感覺他的臉頰竟然有點發熱,似乎是紅了,耳邊聽到連清說,“皇上,贈人之物,便該歸那人所有,再幹涉如何用便是不明智了。不過皇上如仍堅持要我戴玉佩,我自會聽從。”
戚星樞沒說話。
他只覺得連清此時特別的溫柔,有別于以往任何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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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稀奇的嗯了一聲。
輕輕的,好像小綿羊,連清詫異的擡起頭:“皇上,準許我不戴了?”
“是,”戚星樞眼神有點飄,“你說得有幾分道理。”
“就是嘛!”連清差點想拍他肩膀,眨眼一笑,“表哥果然是明君啊,千古一帝。”
戚星樞:……
不就是不戴玉佩嗎,用得着這麽拍馬屁?不對,她就那麽不想戴他送的東西?
剛才還臉紅的天子,突然間心裏又很不舒服。
連清絲毫沒有察覺,心想幸好,剛才神經病在發病邊緣被她給拉回來了!
二人很快便行到上房,老夫人看到戚星樞就笑:“還以為你不來,原來竟是先去看清兒了。”
肯定有奸情,謝菡穿着厚厚的棉襖以示自己還在病中,但卻不停地給謝修遠使眼色,好像再說,看吧,還說是兄妹情,這不一來就去看連清了!
謝修遠捏眉心,頭疼。
連清給長輩們請安之後,便站在姜悅娘身邊。
老夫人招管事來,問酒菜準備的如何,管事說都備好了,老夫人便讓丫環端上來。
謝菡沒少盯着那兩個人看,她可記得那日崇山侯說的話呢,他說自己沒有教養,覺得那番話是假的,在抹黑連清,她得為自己洗清冤屈才行。
老夫人與姜悅娘閑話:“年初二回去拜年,要帶的東西都帶去,別為小峤節省,你那院都不花什麽銀子,等會親家以為我苛待你。”
“母親,怎麽會?我爹我娘都知道你……”
老夫人笑:“我是開玩笑,哪裏不知道親家的寬厚,小峤都說你太懂事,給孩子們買這買那,自己也不多添置些。”
“我夠穿了。”她出嫁,從家中帶來好些裙衫,衣料的。
“你們姜家是富裕,但也別盡花自己的。”相處的越久,老夫人越喜歡姜悅娘。這兒媳不僅聰明能幹,對孩子們又好,也體貼,從不因為謝峤身居高位就為娘家謀福利,老夫人心想,也難怪兒子那麽喜歡她,簡直是挑不出毛病。
謝菡在旁邊聽得酸死了。
就這姜悅娘好嗎,她的娘也是含辛茹苦養大他們兄妹的,如今姜悅娘沾了這全部的好,她的娘跟外祖母卻在隔壁小院子吃西北風!
“祖母,我外祖母也在京都,能否請她也來熱鬧熱鬧呢?”謝菡到底忍不住了。
老夫人一愣,孟老夫人來了嗎?
她眉頭略皺。
比起孟玉梅,那孟老夫人更是精明了,當初要不是她在背後撺掇,孟玉梅未必會如此絕情,而且早先這孟老夫人的行為就很令人不喜,也是怪她眼瞎沒有看出來,給兒子結了這門親事。
不等母親回答,謝峤就冷了臉:“菡兒,這話是誰讓你說的?”
感覺語氣不好,謝菡小臉繃緊:“沒有誰,是,是……”
“父親,上回娘來探望妹妹,因來得晚便說起緣由,是去接外祖母了……妹妹是許久沒見外祖母,想念得緊。”謝修遠朝謝菡一笑,“妹妹,何必着急,等後日,我與你去看便是。”
“好,好的。”謝菡連忙道。
謝峤就沒有再問。
謝修遠倒是眉頭擰了下,他感覺父親對外祖母很是不歡迎,也許事情不是他們知道的那樣,母親是純粹的為保護他們才與父親分開,搬到外祖母那裏的。
可惜謝菡就不是那麽想了,她覺得父親太偏心了,完全把姜家當成了親家,而孟家早被他抛在了腦後,她更是把惱意轉移到連清身上。
那小眼神恨不得把她給戳死,連清無辜躺槍。
外祖母請不了,怪她咯?這謝菡就不能化悲憤為智商嗎?她低頭默默吃飯。
老夫人挺關心戚星樞的終身大事:“小樞,宮裏太過冷清了,唯你一人,你應當早些擇妻,選個皇後才好。之前的那些秀女,就沒有合意的嗎?”
唉,皇帝真是禍害。
經歷過後世教育的連清對皇帝這個職業完全不感冒,主要是情敵太多,得寵不好,怕哪日失寵,不得寵又守活寡,太難了!
連清搖頭。
戚星樞道:“此事外祖母不用操心,我已習慣。”
怎麽能習慣呢?受了這麽多苦,如今身邊還沒個暖心的,如何是好?周瓊在天之靈,看着難道不傷心嗎?老夫人想起那個養女,忍不住就抹起眼淚。
多麽溫柔善良的孩子,卻被先帝誤解成這樣,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認了!
“我本來是不用操心,自有你娘親替你打算,但她已不在了,小樞,你要好好對自己啊。”
老夫人突然哭了,連清訝然。
是在說戚星樞的生母嗎?
說起來,她對戚星樞的身世并不很了解呢,謝峤是他表舅,那戚星樞的生母應該是謝峤的表妹……
謝峤連忙安慰老夫人:“母親,小樞随口一說你也信,他年紀不小了,怎麽會不想成親?說不定都有心儀之人了,是吧,小樞?”
他朝外甥使眼色。
戚星樞道:“是。”
連清瞪圓了眼睛,心想是哪個倒黴蛋啊?是那個清輝殿的陳玉靜還是楊惠?她在宮裏時,與這兩個八卦的姑娘走得最近,別的不太熟,戚星樞是看上了誰呢?
老夫人破涕為笑:“小樞,是哪家的姑娘啊?”
“外祖母到時便知道了。”
還賣關子,老夫人好笑:“行,既然你有看上的姑娘,我就放心了。但此事不易拖,你明年都二十四了,哪家的公子這種年紀沒有孩子的?等開春了便趕緊封後吧!”
戚星樞答應。
祖母都這麽問了,戚星樞也沒有提連清,謝菡心想,啧啧,果然是被抛棄的女子,連個妃位都撈不到,難怪要去勾搭崇山侯呢,她忽然又覺得舒服多了。紙包不住火,她倒要看看連清以後會是個什麽結果!
老夫人已經高興的在跟謝峤商量,到時戚星樞成親,要如何安排,吉日又選在幾月。
謝峤也與戚星樞喝了不少酒,一頓飯愣是吃了兩個時辰,真正是從熱菜吃成冷菜。
飯後,衆人便開始守歲。
丫環們穿着喜慶的衣服,給各個屋裏都點上了蠟燭,站在屋檐下,回頭看便見紅光一片。
遠處,很快就有爆竹聲響起,漸漸的,那聲音彙成了巨大的聲浪,一波又一波的湧來。
連清側耳聽着,想到了遠在薊州的哥哥。
幼時,每到過年,哥哥就會舉着爆竹給她看,“妹妹,我要放了哦,你捂住耳朵,小心吓到!”
不知,他如今怎麽樣了?
正想着,王府的爆竹聲也響了,不知是何處買的,簡直能把地都能震起來,連清吓一跳,急忙往後退,卻撞到了戚星樞的懷裏,他扶住她肩膀,彎下腰道:“這是我從宮裏帶來的。”
難怪聲音如此霸氣!
連清拍拍胸口:“我第一次聽到這種爆竹聲。”
“其實我也很久沒聽到了,這些年一直在打仗,便是新年也沒停歇……前年在欽州渡河,倒是隔着岸聽到幾聲。”戚星樞低頭,看到連清烏發一側露出的耳朵,垂挂着鮮麗的瑪瑙珠子,越發顯得她脖頸白皙,“今日似乎格外熱鬧,便是往前在宮裏也比不上。”
宮裏都是勾心鬥角的人精,便是真熱鬧,又哪裏比得上凡間的幸福?
連清之前看老夫人哭,想到戚星樞在宮裏确實是孤零零的,先帝已經駕崩,廢帝被關押,他的兄弟怕也死光了……
“既然覺得熱鬧,表哥以後不如每年都來這裏守歲?”連清擡起頭,這樣祖母與父親也會高興的。
聽到這句,戚星樞眸中一亮:“你是在邀請朕?”
“是啊。”
他心中雀躍,勾唇道:“只要你在,朕自當會來。”
連清一愣:“我?”
“對,你在,便是朕的熱鬧。”
什麽,她聽到了什麽?連清感覺腦中轟的一下,聲音比那爆竹還要來的響亮。
不,她肯定是耳朵聾了,她什麽都沒聽見。
可偏偏他近在眼前,眸色映着爆竹的火光,旖旎燦爛,喜歡之色似乎要潑灑出來。
連清呻-吟一聲,不,她才不是那個倒黴蛋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戚星樞:就是你。
連清:不是我,我已聾。
戚星樞:沒事,太醫會治好你。
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