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中秋宮宴,午時過後衆家女眷入宮,拜見皇後之後便可結伴四處游賞。

楚涵嫣是同魏家母女一同去的鳳芷宮。

依舊是這個富麗堂皇的大殿,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後。

這是她此生第二次來到鳳芷宮,大婚那次也在這裏,她當着衆家女眷的面,毫不留情地駁了皇後的顏面,不知道這次還要給自己找什麽麻煩。

她只能昂首走進去,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皇後再狠辣總不會沖動到在自己宮裏,當着衆人的面,明目張膽地對她做什麽。

可能是她身側的魏琅華感覺到她的不一樣,私下裏扯了扯她衣袖,這才喚回她。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進入殿內了,皇後正坐在正中等待着她們的叩拜。

三人走上前,跪在墊子上行拜禮。

“臣婦參見皇後。”

“臣女參見皇後。”

“宴王妃免禮。”

“武虞侯夫人免禮。”

皇後可能還記恨着那天被駁面子的事情,看着楚涵嫣的眼略帶淩厲,配上她這一身皇後服制,頭戴鳳冠,精致濃妝,使得楚涵嫣有些心驚。心道,這皇後果真是個小心眼,難怪生得出繁王那種弑父的暴君。

可能是礙于武虞侯家的也在,皇後很快發覺自己的失态,轉變了臉色,挨個免了她們的禮,并命人賜了座。

之後便把目光轉向了魏琅華,慈愛地看着她:“這就是武虞侯的愛女吧,果然英氣逼人,當真是虎父無犬女。”

皇後沖着魏琅華招手,“來,過到本宮這邊來,讓本宮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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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琅華本不是扭捏之人,但她看着皇後濃妝下的笑容着實不真,但又不敢違抗,只能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瞧瞧,真是個美人坯子,”皇後熱情地拉她到身邊,身旁的宮女趕緊讓了位置,對侯夫人說:“武虞侯夫人,生的就好,這孩子也好。本宮剛剛遠遠瞧着她走進來,就覺得喜歡,今年多大了?”

這後一句明顯是問魏琅華的。

“回娘娘,小女今年剛滿十四。”武虞侯夫人不卑不亢地回答。

“都滿十四了,是大姑娘了,正是議親的好時候。”

議親?楚涵嫣心驚,皇後怕是看上武虞侯手中的兵權了,真是想給兒子鋪路,無所不用其極啊。很快,她的想法就被驗證了。

“可有許人家了?我看着孩子不錯,與我那不孝兒很是般配,不如給我兒做個側妃如何。”

皇子是可有正妃一人,側妃兩人,其餘若幹。而繁王尚未大婚,正妃側妃都沒有,皇後直接給個側妃位置,真不是她是擡舉還是貶低武虞侯府。

女兒被誇,武虞侯夫人滿臉歡喜。聽到議親二字,笑容就有些淡了,當皇後說側妃兩字時,徹底冷下臉,“多謝皇後垂愛,只不過孩子的婚事向來由家中老夫人做主,臣婦不敢妄言。”

武虞侯家的老夫人是誰?

那可是先皇的表妹,榮安郡主。是先皇在世時,最為疼愛的妹妹,當年也是先皇親自為她挑的夫婿,十裏紅妝送她出嫁。

聽到這話,皇後也撂了臉,笑容不再,“既是如此,還是請郡主做主吧。”

當年萬般寵愛于一身的榮安郡主,誰敢不敬她,更何況皇後只不過是個後輩。

先皇臨終前,還曾囑咐過要優待榮安郡主。

皇後看中的正是榮安郡主手中的家財和武虞侯手中的兵權。

楚涵嫣暗自嗤笑,皇後這主意打得太明顯。想得到財力和兵力的支持,才給人家個側妃之位,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想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飽!

把別人都當傻子不成。

不過就是這樣尴尬的場面,楚涵嫣一點也不想幫皇後圓過去,只想繼續坐着看戲。

沒道理要她幫一個總想給她添堵的人吧。

皇後拉攏武虞侯目的明确,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知道剛剛外面發生的事,不知道外人都認為武虞侯已經是宴王那邊的人了。

可宴王是誰,至今為止,他仍舊朝中唯一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皇子的皇族。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身體羸弱,明明已經有了正妃,承恩侯府和皇後還是想借機将嫡女嫁進王府,就是為了能在奪嫡時,借上宴王的力。

可現在大家都把武虞侯府和宴王府串在一起了,若是皇後知道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既要讓兒子娶到魏家的姑娘,也要把侄女塞進王府。

正逢冷場,外面女官來報:“承恩侯老夫人到。”

一聽承恩侯府來人了,楚涵嫣三人正好有了離開的借口。

“我等先行退下。”

……………………

禦花園。

“夫人,今日皇後的意思很明确,看來您要早做打算了。”

楚涵嫣覺得這麽好的姑娘,便宜暴君實在可惜了,就忍不住出言提醒。

武虞侯夫人臉色着實不好,一想到來皇後竟然讓自己女兒為妾,就氣不打一處來。

且不說那繁王剛剛惹出一堆麻煩事,先是貪污,後是調戲良家女子,就沖這人品,他們魏家的姑娘也嫁不得。

再說了,皇後哪來的臉說她女兒與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般配。

京城裏誰不知道繁王剛剛被罰在府中閉門思過,皇後這麽迫不及待地把主意打到了他們魏家,當他們魏家人都死了嗎。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楚涵嫣看着武虞侯夫人面色着實不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這位夫人不是吃素的。看來,皇後必然是失望的。

“多謝宴王妃提醒,我魏家的女兒還不至于去給人家作妾。”侯夫人認真的神色,讓人敬佩。

天下為母者,誰願意讓自己的孩子給人作妾。哪怕是能有成為皇帝岳母的可能,也不會有母親願意的。

……………………

“皇後娘娘,武虞侯夫人與宴王妃一同往禦花園那邊去了。”心腹大宮女來報。

“讓人去查查,到底怎麽回事,她們怎麽會一起。”剛剛有人來報宮門外的一幕,這讓皇後驚奇不已。

宴王向來不與官員私交的,如今怎麽會同武虞侯魏家交好?

這裏面到底有什麽貓膩?

不管怎樣,若是能與其中一家有姻親關系,那便是水和魚的關系,還怕到時候借不到力?

此時,皇後更加堅定把侄女送進宴王府的信念了。若說之前她對侄女還有憐惜與不忍,那現在為了她兒子的宏圖大業,為了她的太後之位,也為了她惠氏全族的榮耀,犧牲個侄女,也不算什麽。何況他日大事已成,想要什麽都能補償給她。

“你去……”皇後拉過身邊的大宮女,悄聲嘀咕幾句,“讓她們機靈點,別弄錯了。”

由于趙佑離無意納側妃,楚涵嫣小氣善妒,不會同意娶側妃。皇後與承恩侯夫人商議,若想成功把惠清韻嫁入宴王府須得一石二鳥。

既能除了楚涵嫣,又能逼得趙佑離娶了惠清韻。

所以這場宮宴就是絕佳良機。

中秋宴,朝臣進宮拜見皇帝,命婦拜見皇後,之後在玉瓊樓集合開宴。

男女分坐帝後兩側。楚涵嫣與趙佑離正好隔空相對,四目相望,彼此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

楚涵嫣身側就是魏家母女,幾人聊得十分愉快。

楚涵嫣覺得魏家母女性格直爽,甚是好交。

而侯夫人認為楚涵嫣談吐不俗,落落大方,極為喜歡。最重要的是,女兒有伴了。自回京以來,女兒就與衆家閨秀格格不入,每遇宴會必定形單影只。作為母親,自然是心疼的。

可如今不同了,女兒也是有閨友的。開着女兒眉開眼笑的樣子,侯夫人對宴王妃更是尊重了。‘

不過這般景象在別人看來,就不是那麽心情舒暢了。

尤其是此番想看宴王府,想看楚涵嫣熱鬧的人,真是極其失望。

這些人不是別人,大多是平時與楚涵瑾關系不錯的幾家貴女。她們不僅關系好,性子也極像,最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今日入宮,最大的樂趣就是來看笑話的。

在她們眼裏,楚涵嫣就是插上根金羽毛妄想當鳳凰的人。一個多年都沒出過門的人,眼界氣度是得何等狹小,哪裏會有人與她攀談,必定是孤獨一人,受衆人嘲諷。這樣的人還敢出席宮宴,真是不怕丢光了宴王的臉!

可事情剛好相反,明明就該被孤立被嘲笑的人,正坐在那裏談笑風生,怎能叫她們不失望,不掃興。

臺下正跳着白纻舞,這舞源自坊間,後被改編成了宮廷舞之一。

白纻舞的舞者的舞衣衣袖極長,那輕柔質地的白色舞衣,随着舞者的步伐或輕揚或飄逸。舞者們輕輕起步,雙手高舉上揚,好像白鹄一樣,在天空飛翔。

再看那舞者的表情,眉間含笑,美目流盼,如訴如怨,可見功底深厚,吸引了在場人的目光。

此時的玉瓊樓內燈火通明,四處雕欄玉砌,滿室觥籌交錯,衆人推杯換盞,一時間好不熱鬧。

趙佑離一直注視着楚涵嫣那邊,看她與周圍人相處融洽,眼中笑意甚濃,放心不少。

可這裏畢竟是皇宮大內,皇後的手又長,若是她想做些什麽,趙佑離也不敢保證完全避開,所以他只能默默警惕着,守護着,安排着。

酒過三巡,便有人坐不住了,離席方便。

此時,魏琅華輕輕拉動楚涵嫣的手,“嫣姐姐,我想去更衣,你要不要一起?”

楚涵嫣倒沒有別的想法,只剛剛飲了口酒覺得有些悶,也想出去透透氣,便與她一同離開。

高位上的人,見到這邊有動靜,便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名宮女得令後朝着臺下望了一眼,便悄悄退了出去。

兩人往淨房走着,兩邊的擺設無比奢華,楚涵嫣覺得這裏好像比過去修建得更華麗了。

行至轉角處,一個端着酒壺的宮女突然出現,撞到了楚涵嫣,盤子裏的酒一下子濺到了楚涵嫣身上。

“你怎麽這樣不小心!”魏琅華見此趕緊幫着絹帕幫忙擦拭,可衣服已經濕了,就這麽出去是不能的了,這裏又沒有能換的衣服,只能靜靜地等着衣服幹了才能出去。

“宴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宮女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求饒。

“嫣姐姐,你這身衣服也沒得換啊,要不咱們找個屋子擦一下吧。”

“擦恐怕不行了,只能等着幹一些再出去了。”

宮女一聽趕緊指了指前面,“回王妃,前面就是暖閣,您可在那裏稍作休息。”

楚涵嫣兩人随着宮女來到了暖閣,又想到魏琅華是要去淨房的,便讓宮女送她過去,而她自己就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着。

不一會兒,她便聞到暖閣內多了一種若有似無的香氣,淡淡的,有點像栀子香。

香氣襲人,還不濃郁,正是楚涵嫣喜歡的那種,只不過她慢慢覺得有些乏力,有些熱,頭也開始暈了。

不好,這情況不對。

楚涵嫣使勁兒搖搖頭,費力地扶着椅子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門口,剛想伸手開門,門卻由外面給推開了。

此時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四肢癱軟,順着門邊的柱子滑下。就在她身軀滑下的那一刻,被人接住,緊緊抱在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嫣嫣:糖,你是親媽吧?

糖:必須是啊。

嫣嫣:進來的人是誰?

糖:你猜。。。

嫣嫣:我罷演了。。。。。。。。

【自省中】

糖好像不僅是個文案廢,小劇場也廢。【默默哭會兒】

還有要謝謝各位小可愛這麽關心糖糖,能回報的就是趕緊碼字,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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