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趙佑離坐在書房一點一滴地回想着最近發生的事。
從自己被迫娶妃，到“嗜血”重現程怡重傷，再到趙霁寧遇險……這其中的一樁樁一件件，單獨想來沒有特別，可連起來就令人心驚。
最近京裏發生的大事中，除了繁王一事是他們設計的外，其餘每件事的受害者都是他們的人。
趙佑離緊握着手中的折扇，手背青筋顯現，眼底一片陰郁，看來他們不只是被一股勢力人盯上了。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到底是在哪個環節被暴露的。
趙佑離攤開宣紙，提起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将近期發生過的事情盡數列出。當他用筆在幾件事上反複劃動後，終于扔下手中的筆，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守在門口的左岸敲門：“王爺，楊管家求見。”
“讓他進來。”趙佑離睜開眼，沉聲回答。
楊管家抱着府內近來的賬目進門，直接都放到了王爺的桌案上，接着就是一通彙報，半句廢話也沒有。
平常彙報完，若是趙佑離沒有吩咐，楊管家就直接走了。
可今日卻頓在了那裏，欲言又止。
“還有事？”趙佑離放下賬冊，看着他。
楊管家是想起了那日王妃交代的事，考慮是否要禀報。但既然被問起，就直接說了。
“王爺，前幾日王妃曾帶着一支七彩琉璃釵來找過老奴。”
“七彩琉璃釵？”趙佑離驚訝地擡眼看着楊管家，心道七彩琉璃可謂現世珍品，一般人是得不到的。哪怕奢華如皇宮，也不過就是皇上、皇後的寝宮才會擺上件七彩琉璃制成的物件。
楚涵嫣怎麽會持有這種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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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以楚家的實力，想弄到這樣的珍寶必是十分艱難。再者說，就算楚家有幸得到，又怎麽會交到楚涵嫣這個不被看好的女兒手中？
“是的，王妃手中有一支七彩琉璃的鳳凰釵。”
七彩琉璃工藝複雜并非不是凡品，若被制成了鳳凰紋路的釵，那就更不易得。一般人根本無法得到，所以楊管家才不敢擅自做主探查。
楊管家一直想向王爺禀報，但那天過後王爺便帶着王妃離府去了莊子，他一直沒找到機會禀告此事。
“王妃怎麽說，此物現在何處？”趙佑離是第一次知道她有這麽貴重的東西，也是第一次聽說被制成鳳凰釵模樣的七彩琉璃。
楊管家回答：“據王妃所言，這是她母親遺物。她之所以會拿着釵來找老奴，就是想知道此物的來歷。”
她竟也不知道？
是她母親過世匆忙，尚未來得及告訴她，還是另有隐情。
趙佑離回想初婚時，兩人的對話。
她曾說過，她母親過世前暗中留下了兩個鋪子，一個當鋪，一個米行。
這兩家鋪子，趙佑離都派人查驗過，掌櫃的确實盡忠職守，幫她看顧多年。
趙佑離以為岳母安氏能留下兩間鋪子，已經是極限，沒想到還能留下這麽貴重的東西。
其實，京城大戶人家嫁女兒，用兩間鋪子作為嫁妝，十分常見。因為鋪子是活的，只要妥善經營是可以年年盈利的，不僅能給出嫁女多賺些脂粉錢，也能讓人在夫家挺直腰杆。
但楊管家口中的那支七彩琉璃釵，就不多見了。不僅不多見，反而在坊間是難以尋到的。就算是豪門大戶，也不易得。
安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到底留下了多少財富。
這樣難以尋覓的寶貝，豈是一個後宅婦人能輕易得到的？
趙佑離記得，楚涵嫣的母親出自江南安家。當年的安家在江南也算是叱咤風雲。
作為陽城首富，安家一直做着絲綢生意，當時生意紅火得程度，幾乎壟斷了半個江南。不僅如此，安家還是當年的朝廷供貨商。那時候的安氏一族，可謂是名利雙收。
在江南提起安家，有幾人不知，又有幾人不曉。
可好景不長，十幾年前的那場水患，迫使江南絲綢産量銳減。本就面臨着生意敗落，困境重重，又有人提出宮廷使用的絲綢是以次充好的殘次品。而作為最大的絲綢供貨商的安家，首當其沖獲罪。
趙佑離隐約記得，安家散盡家財才保住了安氏一族的性命，直至凋零。
算算年份，安家出事那年，楚涵嫣應該已經出生，安氏也應該不久于人世。
而這七彩琉璃，既然是安氏的東西，又是如此珍貴，怎麽當初沒拿出來重建安家呢。
還是說，這東西是在安家破敗之後，安氏才得到的？
那麽，安氏是怎麽會弄到的七彩琉璃？
“去查吧，這東西不一般，絕不會只是個首飾的。”趙佑離交代，“此事暗中查，不要扯出王妃。”
這東西太珍貴，不僅會引人眼紅，興許還會引起軒然大波。
若是被無良的楚庭傑知道，一定會糾纏不清，所以為了保護她，趙佑離交代楊掌櫃低調行事，一定要暗中派人去查。
……………………
是夜，冰隐翻牆進入楚家。
白天的時候，冰隐化妝成賣菜大嬸，敲了楚家後院的門，想探聽虛實，結果被人哄了出去。
楚涵嫣出嫁前，冰隐就被送到了楚涵嫣身邊，因此，她對楚家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她敲的那個後門，靠近廚房，是廚房運送食物的必經之門。
而楚家大廚房的管事媽媽是個貪小便宜又嘴碎的婦人，購買的食物常常以次充好，仗着廚房的溫廚娘手藝好，菜色口味都不錯，不然那個管事媽媽早就被發現了。
冰隐正是想利用這點，鑽個孔子，趁機打探打探，結果還沒混進去，就被哄了出來。
她只好圍着楚家院牆，挨個後門試探，沒想到楚家所有的門都是從裏面鎖着的，和之前松懈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就不得不引起冰隐的懷疑了，楚家平日家規松散，小門常開，如今各門閉死，一定是有了什麽事，于是冰隐決定夜探楚家。
伏在屋脊，俯視楚家內部的冰隐發現，楚家夜間竟多了一堆巡邏的人馬。
冰隐避開人群，憑着記憶探到了紅柚的房間。
她在外面蹲守很久，而紅柚一直未歸，便悄悄地踏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冰隐發現屋子中央的圓桌上已經能摸到散落的灰塵，裏側的屏風上搭着的衣物也像是換下後沒洗過的。
一看就知道屋子應該好多天沒人住過了。
冰隐确定自己沒記錯，這裏就是紅柚的房間。
桌臺上的那對銀質耳飾，就是紅柚上次去茶樓戴着的那對，還有櫃子裏的衣裳，都印證了這裏确定是紅柚房間。
但是這裏最近根本不想有人居住的樣子，紅袖會去哪裏？
冰隐記起，楚涵嫣還交代她另一件事，去找雜役小五。
冰隐小心到了下人房，雖沒見過小五真人，但憑着楚涵嫣給她的畫像和暗號，找到人也不是難事。
剛走到雜役房，迎面遇上幾個雜役，冰隐迅速隐匿在花叢中。
聽到那幾個雜役邊走邊議論：
“你聽說了嗎，老爺要買些新工匠回府，翻修府中大大小小的樹木盆栽和假山花壇。”
“之前不是有小五做這事嗎？怎麽又要換人？不知道老爺是怎麽想的，明明放着個手巧的小五子不用，非要花錢從外面請，還把小五打得半死。真不知道老爺是不是銀子太多，花不完了。”
“別瞎說！小心被人聽了去，回頭告訴姥爺，仔細被主子剝皮。”中間那個高個子的說道。
“咱們這不是只對常小哥您說嘛，您是咱們老大，還能說出去不成。不過聽說那個小五被老爺打後，還沒發賣出去呢？”左邊那個尖嘴猴腮的奉承着。
通常惹了主子不悅的事情都是被打的，嚴重的就得被發賣了，這事他們可不敢大肆議論，只能私下嘀咕。
“誰知道呢，可憐小五平白挨了打。”
“真是的，明明不怨他，不過就是多說句話罷了，再說那活就是他的，他說的也沒錯，怎麽就要挨打呢。”
這兩人也是嘴碎，不讓說還說，最後又是一頓呵斥。
“閉嘴，不許在主子背後嘀咕，你想被打別拉着我！”姓常的那人甩了袖子，就獨自走了，留下幾個碎嘴的在後面。
這幾個倒也還算精明，撒腿就跟上去。
“常小哥，您別氣，小弟我們還指着您提拔提拔，哪能給您惹麻煩。”
“我告訴你們，小五的事，私下裏說一句半句還行，被主子知道了，下場都得一樣。”
“這麽嚴重。”那幾人趕緊擺擺手，“不說了，絕對不說。多謝常小哥，多謝常小哥。”
……
原來小五被關起來了。
冰隐一間一間地探，終于到了小五被關的地方。
小五被關在柴房，打開門一看，他正病恹恹地趴在草堆上。
身上被亂草掩着，但仍能見到臀部的暗紅。
看來，被打得不輕。聽到開門，也沒轉頭看一眼。
“你是小五？”
他明明聽到了，可仍是趴在草堆上，不理她。
冰隐見他依舊不擡頭地撅在那裏，涼涼地甩了句話，“主子有話問你。”
說罷，從身上取下一個手指長的木牌，丢到他面前。
小五看都不看木牌一眼，“老爺不分青紅咋白就讓人打了我，現在還問什麽，賣了我就是。”話音裏略帶委屈。
“你就一個主子？”冰隐可沒那麽多時間和精力跟他廢話，“不想說的話，你就在這待着吧。”
小五掃了一眼木牌，卻沒伸手拿起，只是眼神微微一斜。
“這是什麽？拿來頂藥費，一個破木塊，也不嫌棄寒酸！”
還來勁兒了，冰隐倒是重新打量他一番，是個人才，想誇他演得不錯。可時辰不早，王妃等着回話，就不與他墨跡。
“主子問你紅柚怎麽沒消息了。”
“紅柚是哪個？你問我幹嘛？”
“別裝了，楚家到底出了什麽事？紅柚怎麽不見了，你怎麽被打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幾章劇情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