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一這年的寒假, 許羚一家從不知名的三線城市蘭桐市去到了華夏一線城市懸木市。
出租車平穩地駕駛着, 許父坐在副駕駛, 手放在膝頭, 少見的沉默着。
許羚看了眼窗外, 高聳新奇的建築連帶着街邊穿着時髦新潮的男女瘋狂倒退,猶如未幹的水粉畫一般朦胧。
許母笑了笑,伸手攬住了許羚, “小羊,待會兒見到外公外婆要嘴甜一點, 見到叔叔嬸嬸也要打招呼啊,”
許羚不吱聲,兩手插進衣袋裏, 又用胳膊攏了攏黑色虎頭夾克。
她縮了縮身子,本就嬌小的身形因寬大的夾克襯得她更小只了。
許母皺了眉頭,“你看看你這衣服,太不合身,等晚點媽媽帶你買幾件裙子。”
“不要!我這身就很好啊!”許羚昂起臉, 嘴巴噘得比天還高,“我就喜歡寬松的衣服。”
許母正要說話, 就聽許父道:“小女孩嘛, 由她去呗。”
許母不滿了,“你看看你女兒,和你年輕時——”
許父面色有些窘迫,“文君!”
一時間, 出租車內的氣氛歡快了些。
但是很快的這氣氛就被出租車司機的“到了”終止了。
一家人下了車,許父結了賬,笑意淡了些。
司機瞥了眼不遠處的豪華建築,又看了眼這家看起來不那麽開心的一家人,頗有些納悶地踩下了油門離開了。
懸木市經濟發達,尤其是這片兒更是著名的富人區,他們一家人和這兒還真是有點格格不入。不過誰家沒有幾個窮親戚,照他看來,這家人八成是去攀關系的。但是他拉客這麽多年,還真沒見着去攀關系還這麽愁眉苦臉的窮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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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羚拖着行李箱,打量了下面前的小型別墅群,心中浮現了些許抵觸。
這麽大的房子,到了晚上,一定很可怕吧。
許母站在前方,還沒按下門鈴,一個相貌和藹的老人便打開了門。
他凝視着許母,好幾秒後,他才出聲,“小姐,歡迎回家。”
許母愣了下,笑得有些苦澀,“昌叔,好久不見。”
昌叔笑了笑,微微彎腰恭敬地邀請他們進入公館。
許母進入公館後,面上顯露出了些懷念,但是這絲懷念到經過花壇時便變了。
她蹙着眉頭,“這裏種的枇杷樹怎麽沒有了?”
昌叔笑意奇怪,“太太說看了礙眼。”
許母沒說話,面上卻顯露了幾分鬧脾氣似的難看臉色。
許父連忙上前摟住她的腰部,貼着耳朵小聲哄了幾句話。
沒幾秒,許母便笑了起來,似乎是不在意了。
昌叔冷哼了聲,低頭看向許羚,“小小姐,有什麽忌口嗎?”
“啊?”許羚渾身難受地适應這個稱呼,“沒有,但我不愛吃黃豆芽。”
昌叔點頭。
一行人進入了主樓。
和西式建築的風格不同的是,主樓內裝潢家具都是典型的中式風格,古樸典雅。
許羚進入會客廳時,率先看見的是一個穿着考究的老太太。她的白發做成了個大卷,皮膚極好,姿态優雅,精致到嘴唇都上着一層淺淺的胭脂紅。
這是一個近乎無懈可擊的人。
許羚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事實并不超乎她所料。
老太太看了一眼許母,話音懶懶的,“拖家帶口的回來了啊。”
許母露出了類似跳腳的表情,“媽!”
老太太笑了聲,看了下許母,刻薄話仍是不停,“當年還願意裝模作樣的說好話呢,如今又原形畢露了,泥腿子的混球。”
許父咳嗽了下面露尴尬地跟着喊了句,“媽。”
老太太又看了過來,這次是看向了許羚,“穿得和個混混似的。”
話音落下,她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婧婉,過來。”
許羚懾于她的話音,小步小步過去坐下了,幾秒後,她小小聲道:“我叫許羚。”
“哦。”老太太看向了她,笑了下,“你在我的地界裏,你就叫婧婉。”
許羚:“……”
她委委屈屈地道:“你要不喜歡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小羊。”
“你叫婧婉。”
老太太語氣不容置疑。
許母昂着頭,抱緊了許父的胳膊坐在了她的另一旁,抱怨似的,又委屈似的,“你為什麽把園裏的枇杷樹換了,你明知道我喜歡的。”
“那你為什麽要這混球在一起?”老太太捏起一旁的拐杖狠狠戳了下許父的腿,“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他的。”
許父咬牙忍痛賠笑。
後來居住的幾天了,許羚逐漸了解了很多事。
她的外婆劉佩筠出身民國時期的名門大儒劉一章劉家,極其講究禮法門第。她膝下兩兒一女,而許母周文君是她最小也最寵愛的女兒。
可是周文君後來碰到了許竑。
許竑出身貧窮,上完高中就辍學了,後來靠自己闖出了一番事業,可終究卻實在入不得劉佩筠的眼。
劉佩筠放話她要是嫁給許竑,從此不得再踏入懸木地界,不得再在她眼前出現。
此後周文君和許竑定居蘭桐市,與劉佩筠一別十五年。
至于今年為什麽來到了懸木市過年,許母卻沒有告訴她。
許羚猜,一定是有個人先服軟了。
人頭竄動的宴會廳裏,來往賓客光鮮亮麗,舉杯談笑都是十足風度翩翩。
許羚穿着鵝黃色的小禮服,長發随意的披散着,一張漂亮臉蛋上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和在場的小姐公子們沒什麽差別,唯有那雙過分活潑的杏眼透露了她的不适應。
“許婧婉,你亂看什麽。”
周婧瑤話音有些嫌棄。
許羚乖巧地收回了目光。
周靖韻翻白眼,“假正經什麽呀。”
她遞給了許羚一杯檸檬水,“喏,宴會就是這麽無聊煩悶的,習慣就好。”
周靖韻是許母大哥的女兒,頗有些高傲冷清,對她似乎也很是看不上。而周靖韻是許母二哥的獨女,性格活潑不少,和周靖韻從小不對盤,可是卻很喜歡同樣活潑的許羚,對她也很是關照。
因此,許羚有些親昵地道:“謝謝韻韻。”
“嘿嘿,明天晚上去看電影吧。”周靖韻朝她眨眨眼,“就咱們倆,不帶周婧瑤。”
周婧瑤冷笑了聲,起身離開了。
見她離開,許羚才湊近了周靖韻,小聲道:“我雖然是小地方來的人,但也沒那麽糟糕吧?”
“糟糕什麽呀,你讨奶奶喜歡,她嫉妒你罷了。”周靖韻滿不在乎,“她這人就是自命不凡,總覺得她是長房長女,就該養尊處優千嬌萬寵呗。”
周靖韻頓了下,又滿臉興奮地道:“小羊,明天晚上到底去不去看電影呀!”
“我不想去,外面太冷了。”許羚嘆了口氣,又道:“但還是去吧。”
周靖韻有些疑惑,“為什麽呀?”
許羚笑彎了眼睛,“因為在這裏,除了爸爸媽媽外,你是第一個願意叫我小羊的。”
她自我介紹了好多次,但是所有人都叫她婧婉,不叫她許羚,也不叫她小羊。
周靖韻愣住了半秒,随即一個熊抱貼上去,抱着許羚的圓腦袋搓着,“哎喲我的小羊可真可愛啊!怎麽非要周婧瑤那樣的妹妹和我朝夕相處,哎喲小羊啊~”
許羚任由她揉了幾秒才道:“頭發亂了啊。”
周靖韻頗有些舍不得地松了手,“好了,跟着我,韻韻姐姐帶你去找個好位置吃點東西。”
周婧瑤剛好回來,聽見這話,不禁從喉間溢出了聲嗤笑。
周靖韻挽着許羚,才不理她。
所幸這場宴會這是某家小姐的生日宴,老太太只讓周靖韻二人帶着許羚來走動下,倒沒有長輩指摘她們的失禮。
周靖韻帶着許羚來到了甜品臺邊上的位置,煞有其事地教導她,“小羊我和你說啊,一般只要坐在了甜品臺附近開始進食了,有眼色的人就不會來打擾了。”
她眨了眨眼,“畢竟這些自诩為紳士的人是不願意打擾淑女們進食的。”
許羚早已經兀自夾了幾塊甜品開始品嘗了,她太饞了。
周靖韻見狀,也不落于人後,一邊挑着甜品一邊道:“這種新鮮好吃,現做的!”
“嗯嗯嗯!”許羚嚼着糕點應和着她。
一時間,兩人吃了個開心。
周靖韻咽下最後一塊糕點擡頭拿飲料,卻陡然瞪大了眼。
她狂扯許羚,興奮的表情溢于言表。
許羚嘴裏還含着糕點,有些懵懂地看過去。
似乎有什麽人入了場,引起了一陣小型騷動,就連周靖韻也走向了那騷動的中心。
周靖韻偷笑道:“快看快看,好戲要上演了!”
許羚只覺得嘴裏的糕點甜膩,一時間有些噎。
幾秒後,騷動中心的人終于得以顯現——是一個少年。
他穿着白襯衫西褲,襯衫有些松垮,幾顆扣子沒系好,露出了好看的鎖骨,胳膊搭着一件西裝外套,一張俊美的面色表情不耐。
站在人群之中,卻猶如一輪天上月,清冷倨傲,淡漠自持,沒有半點煙火氣。
周婧瑤站在他前面,笑意很淡,雙眸裏閃爍着點光。
這畫面可真像偶像劇啊,就是總覺得這男主有點兒兇。
許羚想道。
周靖韻偷笑,“你看到了沒有,周靖韻再怎麽裝腔作勢,見到陸忱之也要栽,跟個叭兒狗似的。”
許羚想說話,可惜那齁甜的糕點便卡在了喉嚨裏。
她伸手在桌上摸索着飲料,手一碰。
“咔嚓——”
邊上的杯子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許羚吓了一跳,周靖韻扶住了許羚,“小心碎片!”
宴會廳裏的安保和侍者連忙過來收拾,一時間,一堆人圍了過來。
而這邊的小騷亂自然被另一邊的人群看到了。
“周婧瑤那不是你姐姐嗎?旁邊那誰啊?”一人發問,又覺得好笑似的,“這玻璃杯質量不行,吓着了周家小姐了。”
周婧瑤心中覺得丢人極了,連忙補救道:“遠方親戚的孩子,奶奶讓我們帶她來到處看看,誰想到還能搞出這種事情。”
好聽點是遠方親戚,難聽點可不就是……
周婧瑤話音一落,不少人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陸忱之瞥了一眼過去。
那邊站滿了侍應生以及些看熱鬧的人,陸忱之只能隐約看到始作俑者的小半張臉。
她腮幫子鼓鼓的,小巧的耳朵看着發粉,小小的個子被周靖韻護犢子似的抱了個緊。
像是有所感覺似的,她突然歪頭朝這裏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
陸忱之動了點壞念頭,他狹長眼眸微垂,本就冷淡的面容便顯得愈發冰冷了起來。
她杏眼瞪圓,猛地轉回頭,縮進了周靖韻的懷裏。
陸忱之收回了目光。
還……挺可愛的。
而那邊,許羚就沒那麽好受了。
她剛才只覺得有人看自己,便看過去,誰想到看到那麽兇的人,吓得她一機靈連嘴裏的糕點都硬吞了下去。
許羚委屈地摸了摸喉嚨。
好痛啊qwq
宴會散了之後,周婧瑤沒有坐周家的車。
回家的路上,周靖韻靠着許羚的肩膀,小聲嘟囔,“小羊啊,你知道嗎,我可喜歡姑姑了。”
許羚有些詫異,周靖韻今年才十七,而母親十五年前就離開懸木市了,那時她才兩歲吧。
看出了她的詫異,周靖韻笑了出來,“不是那個意思啦,是我小時候就聽爸爸拿姑姑的事情給我當反例,說她年輕時是懸木市多少人羨慕的千金名媛,被多少名門子弟追求,結果偏偏選了個那樣的人,現在過得多慘多慘……”
她話音越來越小,許羚幾乎聽不清了,只聽到了最後一句。
周靖韻小聲地道:“可是我覺得她沒有選錯,這幾天我看姑姑姑父們覺得他們的感情真好呀,我也想像她那樣不要選錯人。”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呀。”許羚也笑了出來,“選錯了也沒關系呀。”
“啊?”
周靖韻有些詫異。
許羚笑眯眯地看着她,“選錯了,就重新選啊。”
“可、可是這不是很浪費時間浪費感情嗎?”
“當時選的時候不覺得浪費就好啦。”
許羚想了好幾秒,才又繼續道:“就像是我學體育,好多人都說我以後會很累會難受會後悔的,可是我現在開心了就好啦!就讓以後的自己去煩好了,反正我現在可開心了!”
“那我才不要!”周靖韻鬧脾氣似的,“我一定要為長遠的以後打算,要一口氣享福到七十歲,才不要像周婧瑤一樣戀愛腦!”
“她怎麽了嗎?”
許羚有些疑惑。
“你個小傻子啊。”周靖韻點了下她的額頭,“就陸忱之那樣子的人,能看得上誰啊,她現在這樣倒追倒貼人家又看不上她,以後得多後悔自己丢這人啊。”
許羚明白了,點頭道:“但她現在很開心啊。”
“你這人怎麽只想着開心不開心啊。”
周靖韻搖搖頭。
許羚笑眯眯的,一張好看的臉笑得傻傻的,“我想開心的活着呀。”
說完話,她的頭拱進了周靖韻的懷抱裏蹭她。
“因為小羚羊只有開心才能跑很快呀!”
懸木市其實并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北方,但是冬日裏的風雪寒冷也并不亞于北方。
是夜,繁華的商業大街正是熱鬧的時候。
“到了。”
“好的,回家的時候我再打電話,你去找個暖和地方吧。”
周靖韻下了車,看了一旁的許羚,笑出了聲,“真的這麽怕冷嗎?”
許羚穿着毛絨絨的棕色鬥篷小外套,襯衫搭配着灰色格子裙,蹬着一雙牛皮馬丁靴,整個人看起來都毛絨絨得可愛。
許羚用毛絨絨的小手套捂着臉,“就很冷啊!”
周靖韻攬住她,“好啦,先去吃點東西。”
兩人挑了個地方吃飯。
“嗡嗡嗡——”
周靖韻看也不看,将手機倒扣。
許羚眼珠轉了轉,繼續低頭吃飯。
接下來,這一頓飯就伴着這多達十次的頻率震動着。
周靖韻垂着眼睛,接了電話,話音很是煩躁,“別打電話了,我在吃飯呢。”
“對我吃完飯去看電影,和誰去和你沒關系。”
“不要煩我了,停——別說你那堆東西了,我不想聽了。”
……
許羚大氣不敢出,有些尴尬地聽着周婧瑤拒絕着電話中的人。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什麽,周靖韻沉默了很久,眼睛含了淚水,“你再煩我我就報警了。”
許羚猶豫了下,給她遞了一張紙。
周靖韻沒接,她仰頭,話音卻突然帶笑了,“就今晚,以後帶着你的那些東西給本小姐滾。”
她挂了電話。
許羚眨着眼看她,一時間滿是無措。
周靖韻吸了下鼻子,“小羊,抱歉我要失約了,吃完飯你去取票看電影吧,電影結束前我會回來找你的。”
許羚抿了下嘴巴,問道:“你要去見誰?危險嗎?”
“危險?”周靖韻笑了下,笑出了淚,“我比他危險多了。”
周靖韻拿起包,腳步卻透着迫不及待,“我把賬結好了,今晚之後,一切就結束了,都會好起來的。”
許羚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總覺得很難過。
如果真的想要拒絕電話,為什麽不拉黑呢?原因不難猜。
許羚吃得差不多了,她仔細地給自己戴上小手套,拿好手機。
還是運動好,不開心跑兩圈就開心了,開心了跑兩圈更開心了。
許羚沒走幾步就到了電影院,她取好票準備上樓看電影了。
剛走到電梯,她便眼尖地瞥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黑色的雙排扣大衣,裏面搭着一件白襯衫,衣服仍是沒扣好,襯得他愈發玉樹臨風。
他身後仍是圍繞着不少男生,叽叽喳喳的。
許羚有些遲疑地走到了電梯口,站在了離他們稍遠的位置。
“梆梆梆——”
明明極小的聲響在這顯得吵鬧的空間裏顯得那麽微不足道,可是許羚卻莫名感覺到氣氛壓抑極了。
希望電梯快點到,她能早點離開這窒息的空間。
希望電梯慢點到,她實在不敢和這群看起來很危險的人坐同一班電梯。
電梯間的燈光愈發昏暗,許羚卻能清楚地看見敲着電梯顯示屏的他的手指上的血跡。
許羚考慮了下,決定還是離開這裏等下一班電梯。
她剛轉身,便聽到了一聲巨大的聲響使得這個空間都震動了起來。
“嘭——”
“周央啊,玩老子是嗎?”
那看着清冷淡漠的一轉身猛地揪出了其中一人,将他狠狠地掼到了地上,動作粗暴極了。
許羚吓得連忙後退,強忍着自己尖叫的沖動,呆在了原地。
他一拳直擊男生面門,黑眸愈發陰戾,薄唇卻勾着笑,“你做的局以為我發現不了?”
倒在地上的男生也笑,脖頸青筋畢露。
“叮——”
電梯到了。
陸忱之黑眸也恢複了平靜,嘴角的嘲諷也消散了,又跟個風清氣朗的月亮似的。
他起了身,踹了他一腳,話音清清淡淡,“擡上去,今天就玩死他。”
許羚瞪大眼睛,攥緊了手機。
一行人嘩啦啦進了樓梯,空蕩着的電梯間裏,縮在角落的許羚一時間便十分顯眼了起來。
“喲,怎麽不上電梯啊?”
“站在門口看熱鬧呢?不上來?”
電梯裏幾個男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許羚的腳步更加沉重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身後攥着手機的手有些發抖。
許羚低頭,将臉藏在毛絨絨的領子裏,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陸忱之卻突然按下了關門鍵。
他面上無喜無怒,話音微冷,黑眸平靜,“處理點私事,接着等下班吧。”
看着電梯門緩緩合上,許羚終于長長地呼出了口氣。
她小心地走到了拐角,對着電話道:“喂,110嗎?我剛剛看見了一起鬥毆事件,地點是……”
……
浴缸裏的水已經有些涼了。
許羚陡然驚醒,從似回憶又似夢的昏沉中脫身而出,她杏眼瞪圓了,微微咬住了唇。
如果說之前的記憶知識零星的片段,那麽現在,她已經得到了是完完整整的記憶全貌了。
許羚陷入了一種茫然和無措之中,一時之間,她突然覺得全身發涼,不知道是浴缸的水涼了,還是她的心涼了。
啊,他原來是這樣可怕的人啊。
“嗡——”
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一條陌生人的短信。
許羚點開了信息。
[忘了告訴你,其實下午我請假了,我自己的。]
許羚:“……”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一起翹課,你卻偷偷請了假,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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