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對峙

鐵門驟然被打開。

祁又寒本質上是個極自信也極聰明的男人,他覺得顧意會回頭的很大一個原因是在他看來,顧意應該不會再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上一回,他遇到了周烨,微有些錯愕。後來周家雷聲大雨點小,他就知道,肯定是因為顧意這樣來自小城的小康家境的小姑娘,進不了周家的門。

但這一回,祁又寒萬萬沒有想到,是在這樣一個破舊的小區裏,遇到了沈言止。

這個昨晚用某種方式侮辱了他的男人,摟着顧意,幽黑迫人的眸子裏帶着一絲輕蔑的嘲笑,姿态挺拔而倨傲。

他一句也沒有說,卻讓祁又寒心底頓時湧起了憤怒、不甘等各種複雜情緒。

原來顧意背後的男人是他。

沈言止挽着袖子,單手摟着顧意,手臂的肌肉形狀結實而緊致,低啞着嗓子說道:“祁先生,這麽巧?”

他這麽大大方方地摟着顧意,神色輕松而自如,顯然是不怕他曝光,祁又寒面色似凝結了十二月的寒霜,唇角微勾:“沈先生,看來對自己的勢力很有自信。”

沈言止挑了挑眉,輕輕落落地回了他一句:“我以為我昨晚已經教你學會了什麽叫‘仗勢欺人’。”

沈言止就這樣打開門,顧意整個人都是懵的。待聽到這句話,她才回過點神,想到後面可能會在沈言止身上發生的事情,整個人都微微有些發抖。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顫抖,沈言止修長漂亮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背,暖意從他的掌心絲絲點點地傳來,顧意這才慢慢地松了口氣,自然地就往他身上靠了靠。

這在祁又寒眼裏,就顯得格外礙眼了。

祁又寒又看了眼顧意水潤紅腫的雙唇,心裏如何不明白方才裏面是發生了什麽,唇角就浮起了一層冷冷的笑意:“顧意,你的接吻困難症治好了?”

年少青蔥時,他們倆一個俊逸一個嬌美,他自然是有過真心的心動。第一次親吻,她蹲在學校的大樹下,哭了,他以為是因為她單純如白紙,不以為意;第二次,她沒哭,但有隐隐的抗拒,不用張開唇;第三次第四次……她俏皮主動地親了下他的額頭,大約是想化解尴尬,但不願有進一步的接觸。

祁又寒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多的耐心都用在顧意這顆頑石上了,她卻偏偏不開竅。直到他後來遇到李環,年歲雖長,卻別有一番妖嬈韻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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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曾覺得,他和顧意分手,是誰虧欠了誰。不過也許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美,驟然看到她嬌羞可愛地和別人站在一起,祁又寒心底還頗有些不是滋味。

祁又寒看了眼沈言止袖口處微有些反光的手表,笑了笑:“果然錢可以治愈一切。顧意,你怎麽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你變成了這副樣子,我們倆還真是彼此彼此。

祁又寒打心眼裏覺得沈言止這樣的太子爺,對顧意不過是玩玩而已,至多是花的手筆比較大罷了。他向來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剛才先輸了一城,此刻自然想扳回一局。

以他對顧意這只小獅子的了解,她就算做得出這樣的事情,聽到這樣的話,也定然會流露出羞愧的表情的。

反正,沈言止這個冤家,他是鐵定結定了。所以,他又出言說了一句:“顧意,我真是看不下去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人家在一起啊。”

言下之意,分外明顯。

誰知,顧意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眨了眨,張口道:“喂。你這個人真奇怪。我們倆男未婚女未嫁,談個戀愛怎麽就不明不白了?還是你在暗示什麽?祁又寒,你要是敢到處說我男朋友壞話,我一定在媒體面前把你揍得滿頭包。”

男朋友啊……這樣搶着定性,也得你的金主願意啊。祁又寒就冷冷看了沈言止一眼。

沈言止因為祁又寒而擰巴的心卻是被“男朋友”這個稱謂撫得又平又舒坦,眼底就漾起了細碎的笑意。

他怎麽就忘了,顧呆呆這小笨蛋,嘴上說腿軟,但打小打架就要往前沖的,最是護短,剛剛真應該把她先鎖房間裏,免得她揍祁又寒比他還快。

祁又寒因為沈言止臉上的表情,微微皺了皺眉頭。

沈言止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揚揚眉:“祁先生,如果你這麽想送我一個頭條,我一點也不介意,不過這個頭條裏,一定不會帶上祁先生你。而且……你有這麽多時間惦記別人女朋友,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在《紅豆辭》裏的角色吧。”

顧意心裏默默就給沈言止點了個贊,她絮絮叨叨說了那麽多,人家雲淡風輕地就給了個威脅,還揭露了對方的目的。

果然,祁又寒只是陰鸷地看了沈言止一眼,默不作聲地下樓了。

祁又寒回到車裏,經紀人李慕正往窗口看,咕哝了一句:“這麽個破小區,怎麽有輛頂配路虎。”

祁又寒瞄了眼車牌號,想到沈言止,冷哼了一聲:“這可能是人家最低調的車了。”

李慕看他臉色鐵青,問道:“怎麽你知道?”

祁又寒往後靠在車椅上,揉了揉眉心,道:“李慕。沈言止的敵人有哪些?”

李慕自然不是個蠢的,看到祁又寒的臉色,眉頭不由跳了跳,心底有了個極為不好的猜測:“你剛剛上樓遇到沈言止了?”

祁又寒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算作默認。

李慕嘴角一抽,道:“你這個前女友還真有些本事。她不考慮出道嗎?”

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漂亮,怎麽從周家的小公子到沈家的太子爺都搞定了。這資源要是願意混娛樂圈,媽蛋簡直就是開挂。

祁又寒顯然無法消化他這個冷笑話,看他的眼神又狠戾了些。

恰好李慕手機響起,李慕沒理會他,而是去接電話。只過了片刻,李慕看他的眼神就冷肅了許多。

祁又寒心裏是多少有些準備的,淡淡開口:“說吧。”

李慕撇了撇唇,道:“袁導通知你那個角色要換人演了。但是說應我們公司要求,還是給你留了個什麽角色。”

“什麽角色?”祁又寒蹙緊了眉頭。

李慕:“開頭5分鐘,女主角穿越前,給她送便當的送餐員……”

“xxx欺人太甚!”祁又寒極為罕見地罵了句髒話,将手邊的一個旅行杯砸向了車玻璃,發出了老大一個聲響,車座前粘着的招財貓就掉落了下來。

那只胖乎乎的瓷招財貓,就滾到了他的腳邊。祁又寒看着那只微有些發黃的招財貓一眼,突然想起,那是很多年前,他剛考駕照時,顧意送的。

顧意這人看過去橫,其實特別沒有安全感,似乎老怕他出事,常送些沒頭沒腦的小東西。平安符、招財貓、幸運四葉草什麽的……

想到她捧着那只招財貓沖他笑的模樣,祁又寒淩冽的眉間就沾染了些許溫暖,但很快那溫暖就被幽寒怨恨所替代,滿腦子都是她方才紅腫着雙唇的模樣。

“顧意顧意,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呵。”

李慕低身去撿水杯時,想順手撿起那只小瓷貓,祁又寒敞亮的尖頭皮鞋就一腳踩了上去。

李慕嘆了口氣,老實說,他也沒想到祁又寒會和沈家的太子爺因為女人的事情杠上,他心裏隐隐有若祁又寒執迷不悟他就放棄的打算,開口道:“又寒,這些年我也算都帶着你了。你現在事業剛有轉機。按沈言止在圈裏的一貫作風,你現在若收手,他也未必會趕盡殺絕。”

照之前的情況,還真的是祁又寒動一分,沈言止進一寸的。

“李慕,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他的對手?”祁又寒側頭看了李慕一眼,眼底透着些許寒意。

李慕看着眼前這個躊躇滿志的年輕人,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但眼裏的意思卻很明顯。

祁又寒譏诮地輕笑了一聲:“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不過我沒想到你年紀大了,連想和競争公司鬥一鬥的想法都沒有。趙總知道了,可是會傷心的。”

胃口可真是大。李慕手指微曲,敲了敲自己的大腿:“方法自然是有。只是這樣原本給你設定好的好好先生就不能用了。這年頭,藝人都是在賣人設。你不想要好的人設,非要舍得一身剮把對方拉下馬,當然可以既博到關注度又報複對方。之前,好幾個毯星不都是這樣。只是,祁又寒……你和那些沒有作品的人不同,你現在大好前程擺在眼前……”

祁又寒神色陰郁地道:“我都要去袁墨的片子裏送盒飯裏,你跟我說大好前程?李慕,人總是要搏一搏的。我當初不搏,連星輝都來不了……”

“願意和沈言止對着幹的,只有兩種,一種是和他有幹戈又極恨他的,這種人好找,比如我們趙總還有沈家當年被他收拾過的那堆老家夥;另一種則是因愛生恨……”李慕頓了頓,道,“《紅豆辭》這個事情,我還是覺得對方只是一個警告,你最好先冷靜下。”

祁又寒便閉起雙眸,不再說話。對他來說,沈言止比周烨更加麻煩,但也讓他更加難忍。

人有時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他可以接受顧意不愛他,他甚至想過顧意未來的男朋友是什麽樣,一個老實的上班族,當年班上暗戀她的那個男孩或者最多是周烨那樣有點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但他卻不能接受顧意身旁站着一個氣場強大到可以蔑視他的男人,滿眼寵溺地望着她。

祁又寒彎下腰,撿起那只小招財貓,用紙巾擦了擦,還覺得有點髒,就重重地捏在了手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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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意關上門,就覺得一顆心緊張得快從胸膛裏跳了出來,捧着臉蹲在門口:“啊喂!你說祁又寒會不會馬上給狗仔隊打電話?怎怎怎怎麽辦?我要不要先找陳果果問問風聲……”

她焦躁得又開始揪頭發。

沈言止卻是好整以暇地斜靠在門邊,學着她的樣子蹲下身,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

很普通随性的一個動作,顧意估計他平常就是這麽摸二呆的,但卻有一種奇異的安撫作用。顧意扭頭看他,就見他只低着頭笑,兩只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燦若星辰。

“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就她一個人窮緊張,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顧意突然就有點惱羞成怒。

沈言止眸色微漾,略有些戲谑地說道:“我們倆男未婚女未嫁,談個戀愛怎麽就不能讓人知道了?狗仔來了照實說就好。”

顧意蹲着的兩條腿頓時就軟了,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頓時就傻眼了:“你……你打算這麽說?”

“有什麽不可以嗎?”沈言止眉頭一挑,笑容淺淺。

媽蛋,當然不可以啊。按祁又寒的尿性,明天的頭條妥妥的#沈言止橫刀奪愛#、#沈言止祁又寒三角戀#、#薏仁米劈腿真相#,要麽就是《薏米仁長成這樣到底是怎麽扒上沈言止的》。

“怕了?”他的聲音輕輕地落在她的頭頂。

“不怕。”顧意搖了搖頭,道,“只是麻煩是我惹出來的,我怎麽能把你拖下水。做人要講義氣。”她向來有一股近乎稚拙的勇氣。

沈言止輕笑一聲,道:“我怎麽可能會讓我女朋友單獨應付這種事?”

“什麽?”顧意愣乎乎地看了他一眼,脖子都僵住了。

怎麽就是女朋友了呀。

相比起八卦什麽的,沈言止覺得提醒顧意這個榆木腦袋,難度要大得多。他的眼底掠過一抹深意,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意一眼:“你剛剛可是在祁又寒面前說我是你男朋友的。這還沒五分鐘,你就不認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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