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嬷嬷, 拜托給您的事兒怎麽樣了?這一轉眼弘昀可都能下地跑了啊。”阿若覺得四爺之前簡直就像躲回來休寒假的, 現在冰雪化了,他老人家就又找不見人了。

“主子又說笑了不是,這事哪能忘了啊,年前找兩個姑娘說了說這事,圓圓點頭了, 就是滿兒的心思有些說不準,就不好再提。”兩個姑娘雖說一直處在一塊兒同進同出的, 但性子卻完全不一樣。

圓圓自從沒在阿若身邊伺候了以後,也沒生什麽怨怼之心。但一聽邵嬷嬷提起出府嫁人的事,還是立馬就跟着動了心思。尤其馬佳氏進府裏來,有時候也會說起珍兒的事,聽說是跟飯莊掌櫃的兒子好上了, 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把事給定下來。這些事都讓圓圓也想試着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阿若沒多問滿兒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邵嬷嬷既然都這麽開口了, 那就說明滿兒肯定是明确拒絕了這事, “那嬷嬷就先幫圓圓多看看,滿兒那頭也別放下,萬一這丫頭改了心思呢。”

阿若說話的時候懷裏還抱着個弘昀,弘昀說話比他姐姐強, 剛過完年的時候就會叫阿瑪、額娘了。現在大阿哥偶爾抽空過來看弟弟妹妹, 都更願意逗着弘昀玩,有一次還專門過來問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讓弘昀到他那兒去跟他一起睡。

“等弘昀能跟大阿哥一起去讀書, 就能叫弘昀跟着你一起睡了。”男孩子嘛都想有個玩伴,府裏大阿哥連個歲數相近些的兄弟都沒有,平時的确寂寞了些。

“側福晉可別诓弘晖,等弘昀讀書要等好久呢。”生在皇家的孩子都早熟,五歲多的弘晖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阿若這哄孩子的話還真哄不了他。

“弘昀等到什麽時候能讀書,這就要問你阿瑪了,要是阿瑪準了那就指定不會诓大阿哥了。”阿若幹脆一竿子就把問題抛給了四爺,自己是不介意他們兩兄弟親近的,反正府裏福晉穩如泰山,大阿哥照這個勢頭也是妥妥的世子,那弘昀提前把關系處好也是好事。

弘晖一聽這話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在這孩子看來,府裏所有人那都是要聽他阿瑪的話的。而四爺呢,在弘晖心裏那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最說一不二的人。“那弘晖就與側福晉說好了,問過阿瑪這事就定下了。”弘晖走之前還不放心,又跟阿若确認了一遍,別到時候問過了阿瑪側福晉又不許了。

定下了,定下了。送走了被哄好的弘晖之後,阿若實在忍不住笑起來,也不知道那般正經四爺怎麽會有個這麽好玩的兒子。

不過弘晖想找四爺還真不大容易,自從‘病愈’之後,四爺就算是徹底不着家了。永定河修繕到了收尾的時候,康熙又帶着半幅儀仗巡視去了。老三那頭算是明白過來了,但是也被裕親王徹底給架上去下不來了。明明手裏半點實權都沒有,可那些酸文人個個有事都往他那兒找,最拿手病遁的老三這回可是被真氣病了。

還剩下個立馬就要去泰山的十三,這個小的倒是老實。可光他老實沒用啊,祭泰山的東西就是誰都不來讨,戶部也不能短了那頭的銀子。

四爺這一段時間就算是泡在戶部了,去年底從各地收上來的稅銀成色各不相同,但有一條都逃不過,就是成色都不足水,要入庫都得再稱過再計。

聖上少年登基,國事上無二話可說,但到底從未在底下待過,下旨的時候就基本不會顧慮到實行過程上的問題,這下就把下面賣力的兒子給扔坑裏了。戶部那幾個財神爺只差沒直說了,您阿瑪下的旨,咱哥幾個勒緊褲腰帶挪錢沒問題,可您這位貝勒爺想溜可不行。就這麽着,等到四爺再抽出空應老五的約的時候,天氣都快暖和了。

好不容易歇上一天,四爺是真不想早起。昨兒個把十三給送走,戶部和自己算是都舒了口氣,最近只要是還有口飯吃,那就誰都別來敲戶部的門。可老五已經叫了好幾次沒叫到人,昨兒個是直接拿他那手臭字寫了帖子送過來的,四爺今兒要不去,這兄弟可就沒法做了。

“爺,您聽我說話了嗎?”這大半個月四爺回來之後都是直接宿在前頭,阿若這兒有事還真找不着人。

“說,你說爺聽着呢。”四爺擱躺椅那兒通頭,舒服得只想再來個回籠覺,阿若剛剛說的那些,還真都沒入耳。“你剛剛說什麽來着?”

要不是看着今早四爺眼眶下頭還沒消的青黑,阿若非要跟他鬧不可。“我說,您底下那個方善可人怎麽樣,怎麽這麽大年紀了還沒成親,是不是有什麽說不出口的毛病。要是沒有,我想把圓圓許給他。”

要說也是踩了狗屎的緣分,邵嬷嬷打聽了府裏、莊子上的管事,外頭的掌櫃,這一圈下來圓圓那丫頭誰也沒看上。最後還是滿兒急了,去問她到底怎麽想的,既是自己想的又是這麽難得的機會,還不好好抓住了,到時候可有她哭的。

起初圓圓還不肯說,最後還是滿兒掉了臉色,圓圓才扭扭捏捏說出來。說是有一次出府送賬冊給馬佳氏的時候撞見了個男子,聽了他們叫他方掌櫃就知道是誰了。因着聽說過馬佳氏與他之間為了飯莊的事有過矛盾,當時還沒給人家什麽好臉色,沒想到回來之後倒是越想越忘不了人家。

“誰?你說看上誰了?”四爺這下也不用通頭醒神了,直接被阿若這話驚得噌就坐起來。

“怎麽?就那方善可,方掌櫃啊。”既然是人圓圓自己開的口,那行不行的阿若都讓邵嬷嬷去打聽過了。這人年紀不輕,比圓圓大了整十歲,不是京城人士,有個小院也說不清是賃的還是買下的反正住了挺多年,也沒妻沒兒的是個獨身漢。“不行啊,是不是有什麽不行的地方啊?”

阿若這話說出來還挺有歧義,四爺趕緊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不讓她再胡說,“什麽不行不行的,你別瞎猜。”

要說方善可這人吧,四爺還真不好一兩句話就說清楚。真要論,這人還真是個讀書人,就是運氣不怎麽好。上上次科考病了,連考場的門都沒挨着。不過頭一次嘛還能說得過去,人就沒回鄉留在京城給人做先生,做賬房的一邊維持生計,一邊準備考試。也就是這時候,他賬算得好才入了蘇培盛的眼,問過是等着科考的舉子,才把人帶到四爺跟前來。

就這麽着好不容易等到三年之後第二次大考,這回人倒是進去了,可運氣又太差,大熱的天分到了個犄角旮旯一點風都沒有,還挨着茅房。最後第二天沒撐過去被人給擡出來的。

這回出來,方善可就不再提考試的事了,不說考也不說不考,平常一心一意替四爺照管着幾個鋪面,四爺底下這麽多人,就他一個不算是四爺的奴才,偏生四爺還挺喜歡用他。

聽四爺這麽一說阿若就有點猶豫了,剛說方善可身上有功名的時候,阿若還說這恐怕瞧不上圓圓吧,萬一人家哪天就成進士了呢。等四爺把話說完,阿若就更猶豫了,覺得這人恐怕運氣不大好,有點害怕他拖累了圓圓。

阿若不說話四爺也明白她的心思,“怎麽,這是還看不上人了是吧。”四爺是個挺護短的人,阿若不做聲了他還挺不高興。

“我看不看得上有什麽用啊,這得看人家在不在意這事。要不您讓蘇公公去問問,萬一人讀書人心氣高,想中了進士再找呢。”阿若想了想,這是還是要問圓圓,自己在不在意屁用沒有。

“我也再問問那丫頭,要是她不在意這些,成了也是件好事。”怎麽不是好事,四爺也想過這事,有時候再深入一點的事想交給方善可吧,又覺得隔着一層不放心。要真把圓圓許過去了,到時候再把人叫進府裏來當差,那方善可用起來就更放心了。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到懂了對方眼裏的意思。行吧,既然是誰都不嫌棄誰那就趕緊說去,這種事都乘早不趕晚的,阿若頭一回高高興興伺候四爺吃好早飯,又興高采烈的把人給送走了。

老五約的地界就是方善可剛剛收拾利索,新開的飯莊。他和馬佳氏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決定就做魚。馬佳氏把後院二樓也給打通了,全改成小桌做普通老百姓的生意。方善可這邊就專門接待有錢的老少爺們。

五爺一個人先到,四爺和七爺前後腳來的,最後進來的是三爺,真被氣病了的三爺這會兒臉色都還不怎麽樣呢。

四爺原本是懶得搭理他,不過見着他被伯王坑成這幅慘樣,又還是端起酒杯跟人碰了一下,就當之前那點事全給抹了。

“這地方選得好,要我說早就該這麽開店,像之前那家,做得再好吃有什麽用,一天累死累活也就賺個嚼谷。”三爺自诩風流文人,要他跟那些個賣苦力扛大包的一起吃飯,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現在這家店有了南記,總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三哥,您這話說得,您能在這兒吃多少頓啊,人家做的小本買賣不就得靠小老百姓養活。”七爺倒覺得那邊也挺好,他也打死都不會說,之前忍不住的時候早讓府裏奴才臉盆帶魚的端回府吃過,就是一路上再怎麽趕還是冷了,再加熱的味道總是差了一點。

幾個兄弟湊在一起難得的沒說朝廷上那點破事,一個個的都等着吃魚。進了這家鋪子的魚,做法還是老做法,就是把魚換了。換成了更鮮嫩少刺的雄魚,胖頭魚和龍利魚,再加上這包間,價格就往上翻了十倍還不止。

可人幾位爺還就願意出這份錢,一盆魚端上來個個都說好吃。連四爺這近水樓臺在小院吃過幾回的,也一直沒停筷子。

“哎喲,這什麽東西,麻。”五爺咬着粒青花椒還沒好意思當着兄弟的面吐出來,麻的舌頭都快沒知覺了。

一頓飯吃完,四爺才明白阿若說的翻臺快是什麽意思。這吃的東西越燙越辣還就吃得越快,明明是在包間裏頭,幾人吃完了連話都沒顧上多說幾句。

好在這家店用不着等幾位爺翻臺,撤了魚和菜又重新端了茶和糕點進來,只要幾位願意,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老四啊,哥哥這回做事不地道,可這事吧還真就沒法不開口。”老三難得不端着哥哥的架子跟四爺商量。已經被伯王推到前頭,再想要撤是撤不回來了。重修國子監的銀子還差了老大的窟窿,戶部沒說不給,可這事不比近在眼前那些修河堤啊,赈災糧的,人家想怎麽往後推就能往後推。

四爺聽了這話點點頭,“這事我跟戶部那幾個財神爺商量過,再容他們半個月,到時候你再來,銀子準保給你備下。”四爺替太子辦學舍的事的時候,就見識到了那些學子對科舉一事到底有多看重。而國子監那就更是重中之重,四爺就更沒打算在這上頭推诿。

四爺爽快,老三就更不好意思了。臨走的時候非要搶着給銀子,差點把下帖子的老五都給得罪了。蘇培盛墜在後頭,在櫃臺上輕輕點了兩下,方善可正扒拉着算盤,瞧見之後輕輕點了點頭,看來四爺這是有事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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