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至親之死

到今天為止,距離顧蕙英自殺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周的時間,然而關于她自殺的前因後果,警方尚未給出正式的通報,想來是因為這事在網上引起的風波不小,因而警方格外慎重一些。談楓嶼所知道的,也僅僅來源自新聞媒體的報道和談秋的告知。

“顧阿姨資助的那名學生名叫董瀚,你也認識他。”談楓嶼道,“董瀚是留守兒童,母親常年在外省務工,幾乎不會回家,只會每個月按時給他打一點微薄的生活費,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西城區的平房裏。董瀚小學畢業之後,他的母親就去世了,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他差一點就要失學,還是多虧了顧阿姨的資助,他才上了初中,然後一路讀到高中、大學。他高中的時候你還輔導過他,這些你記得嗎?”

“不記得。”楊晔搖了搖頭,而後眉間緊皺。

雖然他已經沒了記憶,但是既然談楓嶼已經說了他的母親是被董瀚逼死的,那他自然也不可能對這個人抱有好感。

談楓嶼嘆了一聲,繼續道:“從前我看到過顧阿姨和董瀚相處,感覺顧阿姨對他挺好的,也沒想到現在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事情發生在一周前。z大數學系要推薦一個學生為國家級獎學金的候選人,董瀚在候補之列,顧阿姨則作為數學系的副主任參與了推選答辯,但是最後數學系選擇推選一名大三的學生。似乎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董瀚和顧阿姨之間起了龃龉。沒過兩天,z大校長那裏就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顧阿姨霸淩學生。不僅如此,這封信還被發到了網上,輿論介入之後,學校只好開始調查顧阿姨,但是調查還沒結束,顧阿姨就……跳樓了。”

顧蕙英選擇了最轟轟烈烈的死法,從z大正門口那幢人流量最大的教學樓樓頂一躍而下,當天在那裏上課的z大學生和進出學校的外來人員幾乎全都看到了,不少人都拍到了顧蕙英自殺的視頻,學校想封口也封不住。網上輿論的風向因為顧蕙英的死發生了大轉向,從要求嚴懲顧蕙英變成了要求仔細調查匿名舉報的學生,并且很快就将董瀚扒了出來,董瀚的室友也立刻跳了出來,說聽到董瀚最近曾在電話裏和人發生過劇烈的争吵,似乎是在說關于獎學金的事。

後面的事,則是談楓嶼從談秋那裏聽說的。談秋說,楊晔在路上被車撞了以後,護士因為實在聯系不到他的其他親人,就找了警察,警察查到楊晔曾經和他登記過結婚,本來想聯系他,結果登記的手機號已經注銷,所以就輾轉找到了她這裏。她本來也不想再和兒子的前夫有什麽牽扯,但是畢竟人命關天、楊晔也确實很慘,所以才稍微管了管。

董瀚目前正在警局接受調查,記者們沒法見到他,所以就齊齊把矛頭對準了顧蕙英的兒子,到處找楊晔。

“董瀚已經被警察帶走兩天了,我想……最近大概就會有結果了。”談楓嶼輕聲道,“警察應該會主動來找你的。”

楊晔擱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成了拳:“嗯,我知道了。”

談楓嶼盯着楊晔的臉看了一會兒。

如果楊晔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心裏有反應的話,聽到顧蕙英的事時,大概也會有所感覺吧。或許楊晔只是忘記了他們的存在,但還記得一些對他們的感情。

兩人聊完後不一會兒,安排給楊晔的主治醫生就來了,是個紮着低馬尾、看上去很溫柔的女alpha,姓白。

陪楊晔做完各種檢查之後,談楓嶼在病房門外問她:“白醫生,楊晔頭上的傷怎麽樣啊,嚴重嗎?”

“楊先生頭上的傷不是太嚴重,剛剛拆開紗布看到已經在逐漸愈合了,大約再養三四天左右,等傷口完全愈合就可以出院了。至于失憶症的問題……”白醫生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本來以為是腦震蕩導致的暫時性失憶,但剛才詢問過楊先生之後,發現他不僅是把最近的事忘了,而是把身邊所有人的事、包括他自己的事全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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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楊先生母親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我想他的失憶症大概不是外傷導致的,而是由于心理障礙。”

确實,這得是多大的刺激啊,換了他他肯定也受不了。

談楓嶼接着問:“那……大概多久才能恢複記憶呢?”

“不好說。”白醫生搖搖頭,“心理上的問題,我也無能為力,或許某一天楊先生忽然想開了,立刻就能恢複記憶,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吧。”

“……這樣啊。”談楓嶼心情有點微妙,“多謝你。”

談楓嶼重新回到房間,發現楊晔正半靠在床上擺弄着那只在車禍中損壞的手機。

這只手機看上去傷得非常慘烈,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像是蜘蛛網,後蓋直接被撞沒了,背後的芯片和電池全都壓爛了。

楊晔有點遺憾地說:“它看起來修不好了。”

談楓嶼也覺得,這玩意兒都已經物理損壞到這種地步了,的确不太可能修好了。但他還是不想看到楊晔失望的樣子,便說:“要不我幫你拿去問問看還能不能修吧,萬一呢。”

“好。”楊晔把手機交給了他。

談楓嶼把破破爛爛的手機收進包裏,又說:“待會兒我去你宿舍幫你拿東西,晚點再來醫院找你。”

離開醫院之前,談楓嶼先去了一趟醫療所的行政樓,拜訪母親的朋友、孫助理口中的那位“覃董”。

覃董的辦公室位于行政樓的頂層,或者說,整個頂層都是他的辦公室,非常的氣派,很能彰顯一把手的身份。

談楓嶼看得十分感慨,心道我媽該不會看上個暴發戶吧?

“覃董,談少來了。”孫助理很有規矩地叩了兩下門,等到裏頭隐約傳來一聲“進”,才把門打開,對談楓嶼說,“您請進。”

辦公室的門緩緩地開了,談楓嶼看到辦公桌前坐着一個長相英俊的男alpha,鼻梁上架着一副銀邊的細框眼鏡,氣質很斯文沉穩,看上去年齡只有四十不到,比談楓嶼以為的小很多。

談秋已經在奔五十的路上了,這對她來說算是小鮮肉了吧??

不愧是我親媽!這麽會釣男人!還整上年下小狼狗了!

談楓嶼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面前的alpha,甚至生出了想替談秋把把關的心思。

只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小狼狗”一開口就極其狂野,差點沒把談楓嶼給驚呆了。

“你好,我叫覃疏。”alpha淡定地開口,“是你母親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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