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焦躁
最近這些天,心裏總有種無力感。
楊晔坐在餐桌的另一側,支着臉看着對面的談楓嶼像只小貓似的緩慢地進食。發.情期的時候他只能吃得下流食,所以楊晔只給他煮稍微清淡些的甜粥。
六月了,外面的氣溫越來越高,白天時常沖着三十攝氏度奔去,也不用擔心會受涼。
談楓嶼只穿着一件寬大的純色T恤,下半.身是大褲衩,腳踩貓貓形狀的涼拖,一切衣着都力求寬松舒服簡單。還有,容易脫。
他們三年沒有見過面,也就意味着談楓嶼過去三年的發.情期都沒有接觸過他的信息素,這對一個已經被标記的omega來說,會是非常巨大的折磨。
怪不得在做的時候,談楓嶼會如此地渴望被他咬。
而且注射型抑制劑的作用時間也比正常情況短了不少,原本能持續10小時的藥效最終只維持了五個小時。
昨天夜裏,楊晔還在睡覺的時候,輕輕摟在懷裏的omega不知什麽時候就燒成了一只小火球,皮膚燙得吓人,意識模糊地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嘴裏含含糊糊地說着想要。楊晔被他蹭醒了,才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身體裏氣血翻湧,就這樣側躺着把人抱在懷裏做了一次。
談楓嶼半睡半醒着,做到一半的時候埋在他胸前哭得稀裏嘩啦,哭完了又開始說胡話,也不知道是燒糊塗了還是在做噩夢,十句話裏九句都是在道歉,哄也沒用,根本就聽不見。
好不容易等談楓嶼哭夠了,眼淚也幫着擦幹了,重整旗鼓開始第二次的時候又不知道是哪裏惹到了這小子,胸口稀裏糊塗地挨了一頓捶,扣住雙手把人按在身下吻了一陣才終于老實了點。
做完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談楓嶼爽完了,很幹脆地徹底昏睡過去,楊晔認命地起來收拾一片狼藉的雙人床。
終于躺下的時候,楊晔心累不已,感覺自己像在奶孩子,還是格外能鬧騰的那種混世魔王。
起來之後,談楓嶼倒是精神抖擻了,他眼底卻多了兩個黑眼圈。
但這些都還不是讓他覺得無力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看出來談楓嶼又騙他了,所以聽完談楓嶼解釋的那番話,他才什麽都沒有再問。
他知道就算自己問了,也只會把談楓嶼逼得說出更多的謊來。
談楓嶼選擇一次又一次地撒謊,肯定是有原因的,人只有在畏懼什麽的時候才會不斷地用謊言來掩飾真相。可談楓嶼究竟是在畏懼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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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晔不知道到底怎樣做才能讓談楓嶼說出真話來,所以才感到深深的無力。
從電影院出來回到家裏的路上,楊晔一直在想自己該怎麽辦,也無數次地诘問自己,會因為談楓嶼騙了他而離開嗎?
答案是,不會。
他已經是個無處可去的人了。
所以沒有辦法,談楓嶼不肯說,他就只能繼續想辦法尋回自己的記憶。
吃完簡單的早餐後,楊晔坐在電腦前做着一點不太需要思考的工作,談楓嶼則盤腿坐在床上打了一會兒游戲。
過了一會兒,談楓嶼放下手機跑過來,從身後一把抱住他,白嫩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楊晔微微側過頭來問他:“又想要了?”
談楓嶼有點羞赧地點點頭,湊到楊晔耳邊小聲道:“……我想看着你做。”
“好。”楊晔用嘴唇碰碰他的眉心,把人抱回床上去,從他身前壓下。
談楓嶼像只樹袋熊似的,胳膊腿全挂在楊晔身上。
于是兩人又在床上滾了一上午,收拾全是白收拾。
三天過去,談楓嶼的發.情期終于結束了,楊晔恢複工作去了物理研究所上班,他則先斬後奏地跑到談秋家裏去,想把楊晔的兩個小本子拿回來。
既然離婚的事都暴露了,這倆東西也沒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談楓嶼開門一進去,就撞見光着上半身的覃疏正端着杯子在客廳裏喝水,總是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也沒戴。
四目相對之後,談楓嶼默默地退了出去,把門重新關上了。
怪不得最近他媽回消息如此之及時,原來是在家裏和男朋友縱.情聲色。
他這顆大燈泡還是下次再來吧。
談楓嶼正準備打道回府,身後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談秋從後面喊了他一聲:“滾進來。”
談楓嶼只好滾了進去。
“你對象呢?”談楓嶼朝四周望了望。
“我讓他待房間裏了。”談秋只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黑發披散着,很随意地坐在沙發上,翹起腿,“找老娘有事?”
“咳、我拿來楊晔的證。”談楓嶼尴尬地說,“拿完我就滾蛋。”
“行。”
談秋正要回房間裏拿,談楓嶼卻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很緊張地小聲問:“那啥、媽啊,你倆該不會給我整個弟弟妹妹啥的吧?”
談秋用手指卷着發尾,随口道;“看心情吧。”
談楓嶼大驚失色:“你都這把年紀了,生孩子可是要出人命的!”
談秋一巴掌拍在他腦瓜子上:“你說誰老?又皮癢了是不是?”
談楓嶼是真的很擔心談秋出事,因為他只有談秋這麽一個親人了。
“你先保證你肯定不會生!”談楓嶼還是緊緊拽着談秋的胳膊。
“……放心吧,我不生。”談秋嘆了一聲,“你一個就夠難養了,我瘋了才生。”
談楓嶼這才把手松開。
談秋又問:“你和楊晔怎麽樣了?”
談楓嶼臉有點紅,支支吾吾地說:“就、就那樣呗……”
“看來還不錯。”談秋笑了,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什麽時候有動靜了記得跟我彙報一聲啊。”
“我才不生呢,我怕疼。”談楓嶼皺了皺鼻子,趕緊把話題轉移走了,“對了,上次那個韓旻沒有再找過我吧?”
“沒有,你不是都告訴過他你有對象了麽。”談秋又用指甲戳他額頭,“說起來,韓旻這事兒我還沒教訓你呢。臭小子,以後再敢随便打人試試?得虧這次是遇到個脾氣好的,換了別人不得找人把你弄派出所去啊!”
談楓嶼很不服:“他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你當我不知道呢?”談秋白他一眼,“你踹一下也就算了,韓旻都道歉了你還打他一拳,還打人臉上,打人不打臉懂嗎?”
“還好他跟他媽說是自己磕的,不然我以後怎麽跟韓家往來?”
談楓嶼耷拉着腦袋:“好吧,我錯了。”
“行,你知道錯了就行。”
“下次我換個不明顯的地方打。”
“……你真欠揍了是吧?!”
談楓嶼又挨了一頓訓,拿回結婚證和離婚證,麻溜兒地滾蛋了。
發.情期的高燒折騰得談楓嶼鼻炎又嚴重了,現在出門都得戴着防塵口罩。
談楓嶼從談秋家裏出來,調整好口罩的位置,準備去停車位把車開出來。
從褲兜裏摸車鑰匙的時候,忽然有個身着棕灰色工裝的中年男人向他搭話:“小夥子,這裏是19棟對吧?”
這人相貌還算周正,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眼角處有許多細紋,口音聽起來像是隔壁X市的人。談楓嶼看他是個alpha,自然而然地心生警惕,沒打算和他多話,只“嗯”了一聲。
對方卻還有話要說:“請問樓棟裏的電梯不是住戶的話可以用嗎?我是來幫樓裏業主修管道的。”
“那你去找保安登記吧,沒什麽問題的話保安會幫你刷電梯卡的。”談楓嶼摸出了車鑰匙,随口回了一句便開車走了。
只是透過車窗,看見那男人走向單元樓的身影時,心中卻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煩躁感。
或許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口音嗎?
他生物學上的父親,也是X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