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驚怒
直到現在,談楓嶼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看到這五個字時的感受。
——如同在嚴冬之中,一桶冰水當頭澆下。
同時,還有不明所以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才惹得楊晔說出這樣的話來。
談楓嶼呆愣地握着手機站在原地,開始回憶這些天來與楊晔的相處,點點滴滴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是卻依然找不到頭緒。
難道說,他被楊晔騙了?這個人外表看上去溫和善良,其實是個喜歡玩弄omega的人渣?騙他上了一次床之後就打算撇下他不管了?
……不會的。
楊晔知道他是談秋的兒子,肯定也明白如果他吃了虧,可以有無數種手段報複回來。而且他相信楊晔不是那樣的人,他們已經認識快要一年了,不是幾天幾星期,他的喜歡又表現得這麽明顯,楊晔要真的只是想騙.炮,早就可以仗着他的喜歡跟他上床。
可是楊晔沒有。哪怕是他們彼此情動經歷了一夜的意亂情迷,第二天早上楊晔還為自己的失控道歉了很多次。當時談楓嶼還挺開心的,覺得楊晔肯定是因為特別珍惜他才會這樣。
幾分鐘過去,楊晔沒有任何一句解釋。
談楓嶼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半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是不是你跟同學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啊?別吓唬我嘛,我很不經吓的!
這次楊晔回複得很快:不是。
談楓嶼的指尖微微顫抖起來,他死死地盯着聊天框上方的那串“對方正在輸入”,卻還在心裏期待着後面會是一句轉折。比如,“不是大冒險,是同學拿了我的手機故意整我”之類的。
正在輸入的狀态持續了很久,可楊晔最終發來的文字卻很短:我們之間,根本不是喜歡,對嗎?
……什麽意思?
現在明明是他需要楊晔的解釋,怎麽變成楊晔在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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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我們之間根本不是喜歡”啊?
都睡過了,還說這些?這人在耍他嗎?!
心中的不解和恐懼,最終化作了壓抑不住的驚怒。
談楓嶼想打電話過去親口質問楊晔是什麽意思,可是張了張唇,卻發現自己根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還是放棄了。
他問: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會跟不喜歡的人睡是嗎?還是說你根本不喜歡我?
談楓嶼用顫抖的指尖打下一個又一個問句:如果你不喜歡我,又為什麽要跟我睡?或者你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想清楚?
可是他的一連串質問卻也激起了楊晔的怒意,對方最終只回了一句: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然後便再也沒搭理他。
談楓嶼恨死了楊晔的反問,他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過。
一瞬間他腦子裏閃過很多人的話。
他想起談秋告誡他:“離alpha遠點,沒幾個好東西。”
想起羅奇嘲笑他:“就你這笨兮兮的腦子,可不能和太聰明的人談戀愛,會被人家玩得很慘的。”
難道這些全都要應驗了嗎?
不行,他不可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看上的人,無論如何都得留在他身邊,怎麽也沒有說不見就不見的道理!
第二天,談楓嶼就找到了楊晔的學校去,把人堵在了實驗室的門口,然後就被楊晔拉到了沒人用的空教室裏去。
兩個人都還沉浸在憤怒的情緒,溝通也幾乎都是無效的,反而讓彼此的心情更加糟糕。
最後楊晔疲憊地說:“我其實從來沒有喜歡過你,這樣可以了嗎?”
談楓嶼腦子裏嗡的一聲,上前一把抓住楊晔的衣領:“……你再說一次?”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楊晔閉了閉眼,“放過我可以嗎?談楓嶼。”
怒意在此刻抵達了巅峰,談楓嶼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我憑什麽放過你?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從來沒喜歡過我是吧?行,那你就必須待在我身邊跟我在一起。”談楓嶼冷冷道,“否則就別想繼續讀你的博士了。”
楊晔難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臉:“……你威脅我?”
“怎麽了,誰要你這樣對我的?”談楓嶼扯着唇笑了一聲,“我記得你媽也在Z大工作對吧?數學系的?你也不想讓你媽一把年紀還被學校趕出門找不到工作吧。”
這句話,正好踩在了楊晔的底線上。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楊晔看他的眼神徹底變了,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憤怒與恨,冷得像冰。
“談楓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楊晔說。
自從那天之後,談楓嶼就和楊晔開始了長達半年的互相折磨。
新婚之夜他在楊晔的水裏下了藥,讓楊晔進入了易感期。藥效發作之後楊晔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像在報複他的惡行似的,對他格外的粗暴,弄得他很痛。那一夜之後,就再也沒碰過他。
日日夜夜待在一起,卻無話可說。或者應該說,是楊晔單方面的不理他。
後來等頭腦終于冷靜下來,其實談楓嶼也意識到,楊晔忽然開始拒絕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他們的情緒都太激動了,誰也不願意先退一步,都覺得錯在對方,根本不肯好好說話,最後才弄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意識到了也沒用了,威脅和下藥的事都已經做過了,楊晔怎麽可能原諒他。他明知道楊晔很愛自己的母親,卻拿顧蕙英威脅對方……
更何況,楊晔已經徹底不願意搭理他了,怎麽可能再跟他解釋原因。
于是在一日一日的內心煎熬中,談楓嶼先認輸了,他選擇了逃跑。
要捆着楊晔的人是他,最後先逃走的人也是他。
談楓嶼一直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徹底惡化,是因為自己,所以認為只要自己改掉從前那些壞毛病,就能和失去記憶的楊晔從頭開始。
可當年楊晔突然的态度變化,卻始終像一根尖刺一樣紮在他心頭。他真的很想知道,楊晔到底為什麽會那樣。然而楊晔現在失去了記憶,他想問也沒法問了。
但是沒想到,羅奇竟然知道。
“你驢我呢吧?”談楓嶼驚疑不定地望着羅奇。
“你愛信不信。”羅奇直起身體來,把手一攤,“反正話我就說到這裏,配不配合随你。”
“楊晔都失憶了,現在就只有我知道。你應該不想一輩子都不清楚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