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0
顧泓時還是挨了一頓批。正當溫綿想要解釋的時候，他卻暗地裏拉住了她，朝她輕輕搖頭。
畢竟，這種事要說出口，怕不是要被江優他們笑死——
自己的花生還沒挖呢，跑去幫別人，這是瘋的還是閑的？
是瘋了。
溫綿記得，那一天天空特別明媚，太陽就像初見那次一般燦爛。
一夜無眠。
她在被被窩裏輾轉反側，無數次閉上眼，都是沒頭沒尾的思緒，纏住她的脈搏有些透不過氣。
不過六點鐘，她就起床了。溫綿奶奶瞧見她的臉色，便憂慮地問：“綿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有，奶奶。”溫綿連忙搖頭，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說着，她就跑出了屋子，伸着脖子往外邊張望。
顧泓時他們這段時間都住在村長家，而村長家就在溫綿家不遠處。一大清早，那邊兒已經陸陸續續傳出一些聲響了。
從六點到九點，溫綿一直在院子裏盼了三個小時。從安靜到嘈雜，在那一大片說話聲之中，她仔細辨認，好像就能聽到他的聲音似的。
溫綿奶奶自然看出了溫綿的心不在焉。于是便走到她身邊，說：“怎麽不去和你的朋友們道個別呢？”
溫綿沉吟了片刻，搖頭。
她并不知道該怎麽道別，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意她的道別。至此一別，說不定就是永遠了，既然如此，道別與否又有什麽區別呢。
溫綿奶奶沒再說什麽，只是摸了摸溫綿的頭。
外面陸陸續續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嘈雜聲也越來越大，溫綿豎着耳朵認真的辨認着。她擇菜的動作已經慢了下來，神思不自覺跳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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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溫綿！”
是蘇靈靈的聲音。
溫綿倏忽地就站了起來，小跑着去開門。門外站着的正是蘇靈靈，章遠浩和江優。
看了一眼，一一确認，反複尋找，新梅還有一點點的小期待。直到她來回探視，依然沒有找到那個身影，這才明白——
顧泓時沒有來。
是真的沒有來。
她愣了一下子，又露出淡淡的笑容，努力隐藏自己的失落。
本也是，她和他之間不過是在普通不過的朋友，在短暫的交集之後有着不同的平行方向。
不過是過眼即忘。
“綿綿啊，我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念書哦，以後我們考同一個大學。”蘇靈靈邊說着，邊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溫綿反手握住，用力地點點頭，說：“我會的。”
“綿綿，這些拿着。”章遠浩給溫綿遞過去好幾袋東西，都是沒開封的零食糕點。
溫綿搖搖頭，剛想拒絕，但章遠浩幹脆直接把東西提到家裏去，熱情無比。
她心裏變得暖暖的。
“謝謝你們……”
“謝什麽呀，我們是朋友呀！”蘇靈靈笑道，“有空我給你寫信！”
“嗯！”溫綿點頭，與蘇靈靈抱了一下。
小半個月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是她們兩個人異常合拍，十分投緣。蘇靈靈性格開朗，真心與溫綿交朋友，這點讓溫綿很是感動。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話，直到有人過來催了，蘇靈靈他們這才戀戀不舍地轉身。江優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麽，回頭問：“你剛才是在找阿時嗎？”
溫綿一怔，下意識搖頭，想了想，卻又點頭。
“你有什麽話要跟他說嘛？我幫你帶過去。”
“你別難過啊，阿時這個人就這樣。”
江優繼續補充道。
就這樣，就怎麽樣呢？
可她分明見過顧泓時對江優他們笑的模樣，那樣子的他是那麽的燦爛，一點也不冷漠。
“沒有。”溫綿說。
也沒什麽好說的。
江優走了以後，溫綿再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外面忽然一陣躁動，她這才從自己的沉思中驚醒。
她猛然擡眼，最後還是沖了出去。
幾輛車子都停在外面，大家整裝待發。四處圍着稀稀疏疏的人群，村子裏的不少女生都跑過去圍觀了，畢竟帥哥也是難得一見，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溫綿一鼓作氣地跑出來，也沒顧得上喘氣，她努力地從人群中擠出來，瘋了一般跑向那幾輛車。
“顧泓時。”
“顧泓時”
“顧泓時在嗎？”
蘇靈靈他們看到溫綿過來敲車窗，連忙把車窗要下來，問：“綿綿怎麽了？”
江優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阿時不在這兒。”章遠浩道。
“那他在哪兒”這句話她還沒問出口，就聽見外邊顧向文的一聲吼——
“泓時，就等你了，你快點！”
“磨磨蹭蹭成什麽樣子！”
溫綿循着聲音望過去，顧泓時正好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一手随意地理着那毛茸茸的頭發，一手散漫地插着衣兜，身子挺拔得如同青竹，但卻帶着一股冷漠與慵懶。
像一只困倦的貓，看不見那些女生癡迷的眼神，也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溫綿來不及猶豫，大腦還處于一片空白，她整個人就徑直朝顧泓時走了過去。
對于溫綿的突然出現，顧泓時有些意外，但依然淡然。他看着溫綿走到面前，等着她開口說話。
“以後我到城裏了，能不能去找你？”溫綿鼓起勇氣，仗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緊張地看着顧泓時道。
顧泓時愣住了。
他以為到此就為止了。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要回答什麽，喉間輕輕發出一聲“嗯”。
溫綿釋然一笑。
幸虧他沒有說“不需要”。
“那你等我去找你。”她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藏着歡欣與雀躍。
“哦。”
他又應了聲。
“阿時！”那邊又在催促，汽車甚至已經響起了喇叭。
“拜拜。”
溫綿怕顧泓時為難，連忙道了句。
“拜拜。”
顧泓時也回了這麽一句。
那天顧泓時走得很幹脆，并不想她幻想的那樣，或許可以再對她說幾句話。
顧泓時他們走了以後，村子裏有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而溫綿也開始準備九月份的開學。
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那一個夏天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只是他說過的那一句“溫綿，不要自卑”，無法遣散。
只是他出現過的那些繁華宛若彩虹般的美夢，再也無法忘記。
她開始憧憬外面的大千世界。
開學前幾日，村長送了一份資料，說是顧向文送來的資助名額。顧向文今後會以資助貧困學生的方式，繼續做公益。村子裏成績前幾的準高一學生，都可以自願申請名額，轉到市裏的重點高中。
但資助名單實在有限，溫綿雖然報了名，但幾番輾轉，卻再也沒有收到消息。
溫綿奶奶看出了溫綿的心事，特地跑到村委會去問，跑了幾趟，起初還會認真地解釋，後面就是直接甩臉色了。
溫綿心裏也知道怎麽回事。
她和奶奶勢單力薄，哪裏搶得過別人呢？
但仔細想想，那也挺好的，至少她還能離奶奶近一點，周末可以回家幫賣奶幹一點活兒。
M市重點中學第一中學高一火箭班。
數學老師正在三尺講臺上講題，她臉上本還是溫和的表情，但轉眼一瞥，角落裏的某個人卻全程無視她的存在。
“顧泓時！”數學老師吼。
全班的人都看向最後一排。
顧泓時正側着身子看向窗外，手上正靜靜地摩挲着一張名單，上面寫着“青麗山貧困生一對一資助申明名單”。
聽到數學老師叫他，他這才不急不慢地轉過臉，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上課不聽，你都會了嗎？別以為初中考了全市第一就覺得自己很厲害，我告訴你高中數學和初中數學是不一樣的……”
數學老師是個老頭子，眼裏容不得沙子，他平日裏最讨厭的就是驕傲的學生！
比如顧泓時這種，仗着成績好愛聽課就聽一聽不想聽就完全不理你！
“90度。”顧泓時輕輕開口，打斷了數學老師的滔滔不絕。
數學老師一怔，扶了扶老花鏡，瞅了一眼答案，的确是90度。他心一驚，又道：“這題簡單，有本事你就繼續解一下剩下這幾道歷年高考壓軸大題！”
顧泓時瞥了一眼那些題目，随即條理清晰地把所有題目地正确答案說了出來。
那些題目他早就做過了，基本看一眼，就知道解題思路。
顧向文對他很嚴格，初中暑假就讓他學習高中的知識了，好在他一向聰明，沒費多少勁兒，也就學懂學通了。
“卧槽。”
“學神啊。”
“好厲害啊嘤嘤嘤！”
數學老師目瞪口呆，最後只能憋出一句：“算你厲害。”
下課以後，好幾個女生就殺到了顧泓時江優這一桌。帶頭的是班長蘇暖，她揚了揚手裏的數學練習冊，說：“顧泓時，你數學好厲害啊，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啊。”
顧泓時把手裏的名單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随即看也沒看她們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蘇暖：“？？？”
發生了什麽？
她被無視了嗎？
在一邊的江優憋笑憋得臉紅，這麽明顯的套路還想追顧泓時，簡直是做夢！
雖然他也不知道顧泓時吃什麽套路，但很明顯，那個人目前為止還沒出現。
他站起來，聳了聳肩，道：“顧泓時就這樣。”說着便跟了出去。但顧泓時走得很快，他一邊走路一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江優跟在身後，剛要問他去哪裏，就聽到顧泓時對着手機那邊說——
“爸爸，你不是問我要什麽生日禮物嗎。”
“我要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基友完結文《遠山又一春》，作者趙安雨，周青羽怒甩渣男，重逢高富帥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