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3
一路颠簸。
溫綿睡意昏沉，一向愛睡的顧泓時則神志清醒。
你是瘋了吧！
一定是瘋了。
這兩句話在他心底徘徊不去。
他從來都沒有那麽愛管閑事。對的，這已經遠遠超出他的理智範圍，他決計想不出16歲的自己，會這樣去幹預另一個人的人生。
是的，是幹預。
否則，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苦苦掙紮的人，他何必去興師動衆地為她預謀出路呢？
就連他爸爸都說他是一個過于冷漠的人。
可他回來以後，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夢裏看見她。看見她一個人在山中獨舞。
無數次在校園裏看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生時，他總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她也該是來這裏的。
當然這些無從說起，也不會對任何人說。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理清，可能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對夢想的熱愛與偏執吧。
那大約是他一輩子都不會擁有的東西，自然，不想親眼看着這夢想，被現實親手摧毀。
顧家住在風景秀美的郊區，環境安靜，那是一動紅色別墅，在洋氣之餘格外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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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綿瞪大了雙眼，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的房子，比書上的圖還要好。在驚羨之餘，她心底還是藏着惶恐。
至今沒想清楚，她怎麽無緣無故就跟着顧泓時來到了他家。
怎麽會對他有着這般深厚的信任。
沖動，迫切，且渴望。
“進來。”
顧泓時低聲喊了句，溫綿這才回過神來，她轉了轉眼珠子，輕輕點頭，蹑手蹑腳地跟着顧泓時進門。
顧向文早已等待多時，原本他是有工作要辦的，但接到了顧泓時的電話，囑咐他必須等在家裏，他這才臨時調動了動作。
他這個兒子，十分聰明，因此，行事也十分獨立，一點都不想十六七歲的少年，過于冷靜與沉穩。
即便他是爸爸，但大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任着顧泓時自己的性子去做，不多加以幹涉。
“泓時回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進來道。他是顧家的管家，也是顧向文的經紀人，自小看着顧泓時長大，顧泓時一向喊他秦叔叔。
正在看報紙的顧向文擡眼，迎面走來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面。顧泓時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面色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小心翼翼跟在他後面的小姑娘就是溫綿，她緊張地低着頭，有些局促。
忽然覺得好配！
顧向文心底起了奇妙的心思！
“爸。這是溫綿。”顧泓時淡聲道，随即回頭瞥了溫綿一眼，示意她走到前面來。
溫綿抿了抿唇，輕手輕腳地走到顧泓時身邊，軟聲道：“顧叔叔好。”
顧向文笑容逐開，他站起來，走向溫綿，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溫綿對吧？乖孩子，以後你就住在叔叔家裏，好好讀書，不要見外。”
溫綿起初還頭皮發麻，顧向文這麽一個動作，就輕易化解了她的尴尬。她連忙小雞啄米地點頭：“謝謝叔叔，溫綿以後一定會好好讀書，報答叔叔。”
“好，那叔叔以後就等你金榜題名！”顧向文順着溫綿的話來講，繼而道，“叔叔很喜歡你，所以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千萬不要客氣，知道嗎？”
顧向文的話是那麽的溫柔，讓溫綿心裏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她鼻子有些酸，她揉了揉臉，點頭，說：“謝謝……謝謝叔叔。”
顧泓時忽然有些不爽，她好像還沒謝謝他吧？
“好。泓時，我已經和學校聯系過了，你直接帶綿綿過去上課，手續交給我就行了。”顧向文轉臉對顧泓時囑咐。
顧泓時輕輕“嗯”了一聲。
“以後可要多多照顧妹妹，別整天冷着臉，兇巴巴的。”
顧泓時：“？？？”
溫綿瞅了顧泓時一眼，嗯，這麽一看，的确是挺兇的，起初她也不敢靠近他呢。
後來才知道啊，原來他是這麽好的一個人。
顧向文簡單的安排了一下就出門辦事了，顧泓時把溫綿帶到她的房間。房間早已布置好了，粉紅色的窗簾、床鋪、書架，梳妝臺、衣櫃等等，還布置了很多女生喜歡的布娃娃，無比精致。
那是溫綿做過的夢，當它這麽擺在溫綿面前時，她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
她真幸運啊，偏偏是她，被顧向文挑中，他的善意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領路的是秦叔的老婆秦嫂，他們兩口子都在顧家做事。秦嫂笑了笑道：“小姐，你看看喜歡這房間嗎？這房間是少……”
顧泓時忽然發出猛烈的咳嗽聲，把秦嫂的後半句話活生生堵了回去。随即，秦嫂收到了一記善意的眼神。
“那是秦嫂給你布置的。”顧泓時說。
秦嫂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泓時。顧泓時被她看得恨不自在，使了個眼神，暗地說——
不要多嘴。
溫綿連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開心地對秦嫂一笑，說：“我好喜歡，謝謝你，秦嫂。”
顧泓時又開始不爽，這句話原本是要說給他聽的才對。
秦嫂見溫綿那驚喜的模樣，心裏不禁為之一軟，顧泓時就從來不會有這種表情，讓她始終沒有成就感！她伸手摸了摸溫綿的頭發，說：“怪不得少爺……”
“咳咳咳咳……”顧泓時又咳了起來。
溫綿擔憂：“你生病啦？”
顧泓時一把拉住秦嫂，說：“阿姨你出去忙吧。”秦嫂看了看顧泓時，又去看溫綿，不由得捂着嘴巴笑了笑，美滋滋地出門去了。
房間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他們兩個。溫綿又開始局促起來，她看着顧泓時，肚子裏有一大堆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顧泓時倚在她門口，凝思想了想，道：“家裏平時就我、秦阿姨，張哥三個人，我媽媽出國學習去了，我爸爸平日很多工作，秦叔叔跟着他。”
“哦。”
“你有什麽事情就找我，或者秦阿姨。”顧泓時道。
“哦。”
顧泓時本是把臉轉向一邊說的，見溫綿哦來哦去的不禁有些不快，轉臉一看，溫綿竟然哭了！
紅通通的臉上挂着晶瑩的淚珠。
她垂着臉，緊緊地絞着自己手指。
顧泓時連忙移開眼，當做沒看到。神啊，女生哭了該怎麽辦？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這個大大的問號。
要不逃走吧。
要不……安慰一下？
要死，他怎麽可能會安慰人？？！！！
心緒忽然混亂。
他轉過身，剛踏出一步，就聽見她的啜泣聲慢慢地響了起來。于是，他全身僵硬地定在那裏。
該死。
他該做什麽。
空氣安靜得可怕，就像是死寂一般，再也沒了其他聲音。于是，她的可生就像是一口大鐘，敲一下，就在他心裏回蕩，徘徊，傳揚。
顧泓時輕輕吐了口氣，随即有些受不了的回過身，走到她面前，冷聲道：“如果你不喜歡這裏，你可以走。”
“我會送你回家。”
這是顧泓時心底最壞的想法。
可是最害怕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可是，由于害怕，他就用這最直接的方式揭露。
要不承認，直接一了百了。
要不否認。
溫綿驚訝地擡起臉，她滿臉淚水，眸子裏閃過複雜的情緒，她咬着唇，用力地搖了搖頭。
顧泓時竟松了一口氣，但他仍舊冷着臉，問：“那你哭什麽。”
“不要哭。”
有些強硬的口吻。
溫綿便緊緊抿着嘴巴，不敢哭出聲了，她壓抑了一下，看見顧泓時那冷淡的臉，有一點委屈，所以直接坦白：“我……我是想我奶奶了。”
這十幾年，她們相依為命。
可她就這麽地離開了她奶奶，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壞。
顧泓時：“……”
“對不起……我，我其實有一點愛哭……”溫綿承認道，她眉毛揪着，像是做錯事了的孩子一般檢讨自己。
“可是……我很開心能開到這裏。”
溫綿說着，忽然堅定地擡起了臉。
“顧泓時。”她清晰地喊他的名字。
“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真的。”溫綿的聲音細細軟軟的，就像是春風化雨，林間小溪，桃花花瓣。
顧泓時看見她的眼睛，帶着淚珠，卻帶着百分百的誠懇與堅定。他的心忽然也跟着軟了下來，帶着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別開臉，當做沒聽到，其實心裏早就亂七八糟地跳了起來，他說：“不要哭。”
最後，他道：“以後，我帶你回去見你奶奶。”
他實在不會安慰人，便只能承諾這麽一句。
溫綿聽見後，破涕為笑。她滿足地抿了抿唇，忽然心中像是石洞轟然打開，照進了光亮。
市一中這一天的清早尤其嘈雜。
走廊裏四處充斥着八卦。
“我去，顧泓時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啊！我今天看到他身後跟着個小姑娘！”
“靠，你別開這種玩笑！我會死的！”一個女生開始捂心髒。
另一個女生淡定地翻白眼：“別信他胡說，我也聽說了，那女的離顧泓時好幾米遠！這哪門子的女朋友！”
“可是，我親眼聽見顧泓時回頭喊那女生快點！”
“艹？”
“啊啊啊啊啊啊！”
顧泓時女朋友這一新聞開始四處傳播。溫綿渾然不知，自己剛跟着顧泓時踏進校門的那一刻，已經成為了校園裏的風雲人物。
但凡跟顧泓時沾邊的人，無一不名聲大噪。
溫綿因為成績不錯，加上顧向文的關系，成功轉入市一中，但沒辦法到顧泓時所在的火箭班。
只能是隔壁的普通班。
剛好蘇靈靈、章遠浩也在普通班。
正當高一六班的人還在吃早餐的吃早餐，說話的說話時，顧泓時忽然出現在門口。
六班的女生一個個停住了手裏的動作，忍不住激動地小聲議論——
今天是刮了什麽邪風，校草居然降臨？
但他們好像還沒多久，就看到他身後跟着一個女生。女生一頭如漆秀發，小臉眉清目秀，有着一股純淨天然的漂亮。
蘇靈靈和章遠浩看到顧泓時，正納悶他來幹什麽，就驚訝地發現了溫綿。他們對視了一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是真的溫綿！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市一中校草拐賣純真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