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0

但那人是誰呀?

大雨都模糊了輪廓,誰都能看得清呢。

只是能讓顧泓時這麽沖出去的,恐怕答案不言而喻了吧。想了想,江優連忙跟着跑下去。

溫綿坐在地上愣了一下,偶爾路過的幾個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雨水打在臉上,讓溫綿的視線變得模糊,她雙手撐在地上,想要努力起身,但身子一滑,又要跌坐回去。

這時,有個人從她身後扶住了她。那雙堅強有力的雙手拉住她的雙手,就這麽把她拉起來。熟悉的味道漫天籠罩過來,溫綿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她回眸,顧泓時就站在她身後,他低下頭去撿她的書包。雨水也無情地澆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只有那雙清冷的眸子依然清晰。

溫綿第一個動作,是踮起腳尖,伸出手在他頭頂做出一個遮擋的動作。

他怎麽沒帶傘?

淋雨會生病的。

她滿腦子裏只想到這個。

她的動作也讓顧泓時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把她的手輕輕撥弄下來,他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然後一把套在她的身上,幫她掩了一下。

“可是你……”溫綿想要說些什麽。

顧泓時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手提着她的書包,一手拉着她,從漫漫大雨裏走出去。

他緊緊握着她瘦弱的手腕,帶着一種強大的力量,驅散了所有的不安全感。

前一刻還在懊惱,他對自己會不會只是可憐。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憐愛,都讓她覺得無比幸運。

你就是喜歡顧泓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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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會不喜歡他嗎。

在無數次,千鈞一發,瀕臨絕境,他總是毫無例外地出現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對她來說,那就是光明,那就是未來。

好在江優來得快,他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幾把傘,看到顧泓時和溫綿兩個落湯雞,他連忙道:“哇,你們這是上演什麽苦情片啊?快撐傘。”

溫綿默默看了顧泓時一眼,顧泓時沒說什麽,只是把傘遞給她,然後松開了手。

倒不是顧泓時想淋雨,而是沖出去的那一刻,他竟然沒有思考到這件事。

他看到了溫綿在雨中。

他要去把她拉到自己懷抱裏。

這個想法,他不敢跟任何人說,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承認。

顧泓時給張哥打了個電話,張哥就開車過來接他們了,張哥一看到他們,大驚失色:“少爺,小姐,你們這是怎麽了?”

顧泓時沒回答,只問:“毛巾準備好了嗎?”

張哥連忙點頭,秦嫂接到電話後,就幫忙準備了換洗衣服,還叫人熬了熱湯。

“要不少爺小姐還是回家一趟吧,我去跟老師請個假。”張哥看着有些不放心。

“不了,下午的課很重要。”溫綿道。

顧泓時:“……”

所以他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換了衣服,然後在車裏休息,到點了就去上課。

顧泓時用毛巾随意搓了搓頭發,眼睛瞄向窗外,側臉的線條緊緊繃着。

溫綿把頭發擦幹以後,偷偷看了顧泓時好幾眼,發覺他的頭發還濕漉漉的,手裏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有點急于打破僵局,溫綿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子,心一狠,就悄悄地挪了過去,然後拿起毛巾,幫他擦了擦臉邊的雨珠。

顧泓時似乎從夢中驚醒,他身子顫了一下,回頭,眸子裏閃過一絲驚動。

像是沉寂已久的冰湖,忽然被立于水面的蜻蜓圈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溫綿緊張地捏緊毛巾,說:“你……你頭發還沒幹。”

“哦。”顧泓時收回眼,說,“随便。”

“不能随便,會生病的。”溫綿咬了咬唇。

“懶得擦。”

溫綿:“……”

真懶。

可是……

“我……我幫你?”溫綿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支配着她的動作一般,她看着他那濕漉漉的頭發,就生出了想要去照顧他的念頭。

她明明看起來如此柔弱。

顧泓時自然也被她的話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別扭地別開臉,沉悶半晌,在溫綿窘迫到先要找個縫隙鑽進去的時候,顧泓時這才道了句——

“随你。”

溫綿才剛收回去的手,一時就這麽停在半空中。她看了他一會兒,臉上從害羞,窘迫,到失落,最後是驚喜。

他同意了。

溫綿點點頭,然後小心地站在他身邊,開始用毛巾擦他的頭發,她的動作既輕柔又利落,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個發絲都擦幹淨。

靜靜的空氣中,他的呼吸忽然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少女的清香萦繞在他的鼻息之間,讓他無法忽略。

生氣,生什麽氣?

顧泓時覺得自己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可以了。”顧泓時身子忽然往後躲了一下。

溫綿一看,的确是差不多了,便也收回了手。

又恢複了沉默,只有兩個人喝熱湯的聲音。

“怎麽回事。”顧泓時問。

溫綿心裏咯噔一聲,思索片刻,還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便只推脫自己沒傘不小心摔了一跤。

顧泓時臉色卻越發僵硬起來,他冷冷勾唇,反問:“溫綿,你以為我沒看到?”

溫綿一驚。

“我問你,只是希望你能主動告訴我而已。”

顧泓時的語氣無比認真,像是在鄭重申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溫綿連忙解釋道。

況且,在心理作用上,她的确無法做到全心全意去幫張青羽,雖然她已經幫過了。

張青羽的憤怒她并非無法理解。

即便心裏還是會生氣,生氣張青羽在顧泓時之外,竟沒把她當做一個朋友看待。

這是在太讓人失望了不是嗎?

“添麻煩?如果我嫌你麻煩,我會讓……”顧泓時說了一半,忽然頓住,改口道,“我會同意我爸爸接你到我家裏來嗎?”

“我也答應了你奶奶,要好好照顧你的。”

溫綿那一瞬亮起來的眸子,又漸漸的暗了下去。

“謝謝你。”她說。

“你不說?那我就去問她。”顧泓時說着,露出一抹懶洋洋的笑,眉宇之間透着少年的驕傲。

他不信,他不能把那個人揪出來。

溫綿見顧泓時那樣,吓得連忙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顧泓時是個什麽樣的人?溫綿就算做不到十分了解,也曾聽說過不少版本。

冷淡的,沒有人敢接近的。

驕傲的,恣意而自由的。

如果不是從一開始,他溫柔的那一面就讓她看到,這輩子她恐怕遠遠駐足,只敢偷偷看一眼。

聽了溫綿的話以後,顧泓時的關注點卻是不一樣了。他看起來沒那麽生氣了,只微微挑了眉,問:“你拒絕了?”

溫綿自然是沒把自己那些羞恥的話說出來,只避重就輕說了個大概,她點點頭,有些心虛地絞着手,說:“你不是說,不讓我管你的事情嗎。”

“我說什麽你就聽什麽?”顧泓時有些好笑,他道,“那我讓你不準收別人的情書,你聽不聽?”

溫綿一聽,臉上立刻就燥熱起來,他他他怎麽會知道的?

的确有一些男生給她寫情書,她每次又不好意思拒絕,只能默默地收下,再以沉默拒絕。

“我……我不看的。”溫綿小心地瞅了顧泓時一眼。

顧泓時似笑非笑:“哦?溫綿,你确定?”

“我……我看一些,但是,我又沒答應。”溫綿發覺撒謊被拆穿以後,連忙舉手發誓道。

她當然不會答應,那些男生她一個也不喜歡。

或者說,顧泓時這樣的男生就在身邊,她能喜歡誰?

想到這裏,悲從中來。

顧泓時伸出敲了一下溫綿的額頭,說:“也不準看。”

溫綿呆呆地看着他。

當她幻想着他能說出個什麽心動的理由的時候,顧泓時卻很是嚴肅地告訴她。

“你要好好學習。”

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顧泓時聽了以後也沒再說什麽。

誰知道下午最後一節課放學時,顧泓時和江優就來到了他們班門口。

大家都不約而同把目光移了過去。

顧泓時的眼神在掃了一圈,最後定在在某個角落裏。

原本還在花癡的女生們忽然倒吸一口冷氣,顧泓時雖然看起來很高冷,但也絕不像現在一樣帶着殺氣啊!

顧泓時雖然不與人為敵,但多的是人找他麻煩,而顧泓時身手了得,校霸都拿他無可奈何,說顧泓時是市一中隐藏的大boss是沒錯的。

所以,當大家看到顧泓時這股氣勢時,都不由得繃緊了神經。

章遠浩見狀,連忙走出來,問:“怎麽了?找誰?”

“找個人。”江優笑。

蘇靈靈和溫綿對視一眼,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溫綿心裏躊躇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果然,顧泓時徑直走進了他們教室,并朝着張青羽的位置走過去。

張青羽看到顧泓時,心裏早已緊張得不成樣子了。她的臉紅紅的,神态忸怩,滿腦子都是情書的事情,只猜測是不是顧泓時要過來給她回應了?

也許她誤會溫綿了?

其實顧泓時是看到了她的情書?

并且被她的真心打動了?

當張青羽還沉浸在夢裏的時候,顧泓時剛走過來,就一腳踹翻了張青羽的桌子,桌子上的書本嘩啦啦的灑了一地。

大家驚叫起來。

張青羽更是吓到捂起了嘴巴,一臉驚恐地站了起來。

“顧泓時……你……”她說不出話來。

失望,難過,窘迫,疑惑……所有的情緒瘋狂湧了出來。

“我是來告訴你兩件事的。”顧泓時冷聲道。他看起來就像平日裏一樣高冷疏離,但在這冷漠裏,又帶着一股不容抵抗的殺氣。

張青羽咽了咽口水,顫聲問:“我……我怎麽了?”

“一,不要再給我寫情書,也不要再讓溫綿給我遞情書。我只會扔進垃圾桶裏沒有例外。”

與其說這句話時對張青羽說的,不如說,這是對所有的人說的。

張青羽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看了溫綿一眼。

溫綿站在遠處,本想着跑過去拉住顧泓時,可蘇靈靈卻把她拽住了。

蘇靈靈道:“綿綿,看我們時哥怎麽給你出氣。”

“這種人不治一治,她會越來越得意的。”

蔣艾清和孟也願也在邊上,看得她們一陣心虛,看來今晚回去得把情書給燒了。

“第二,溫綿不是你能欺負的。”

張青羽的臉漸漸失去了希望,她絕望地看着顧泓時,就像是一只瀕臨絕境的魚,看着那一汪碧水越來越遠,而自己只能擱淺在淺灘。

比起顧泓時自大庭廣衆之下與她為難。

更讓她難過的是顧泓時是為了另一個人。

原來顧泓時是為了溫綿。

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溫綿身上,溫綿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她本來還無比緊張的心情,忽然間,似乎得到了一個安身之所。

好像什麽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站在她這邊。

那是溫綿一生都很難忘的時刻。

從來沒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只為了她那一點點的小委屈,挺身而出,嚴詞厲色。他讓她享受到了一種被保護的高光時刻。

好像童話故事裏公主才能得到的待遇,而這一刻,是他給予她的,至高無上的禮待與偏愛。

顧泓時把話說完,沒再停留多一秒鐘,淡淡收回目光,轉身走開。大家看着顧泓時潇灑地來,潇灑地走,大部分人還處在震驚之中,有些緩不過神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能讓顧泓時這樣憤怒?

要知道顧泓時從不主動找人麻煩的呀?

等他們還在思考的時候,下一個思考的問題又抛向了他們的頭腦。顧泓時路過溫綿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他一把拎起她的書包,冰冷的臉瞬間溫和下來,他輕聲問:“跟我走嗎?”

衆人呆若木雞,等等,這是兩個人吧?

這是精分現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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