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訣別
柳伯母派了馬車送我回去，我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他們依舊在做着他們的該做的事，一點憂愁的樣子都沒有。
突然覺得，他們這樣什麽都不知道，也挺好。
我扶着丫頭的手下了車，走到自己的院子前，卻看着梁清靠着院門站着，手裏拿着兩壇酒。
“回來了？”他笑着問我，可是他的面色蒼白，笑容也是頹廢無力。
“恩。”我點點頭。
“走，去賭坊喝酒吧。”他說完就往前走，絲毫不怕我不會跟上來。
我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越來越快的步伐，感覺到了他心裏的不快。
“你……怎麽了？”我最終跟不上他的腳步，停了步子，問他。
“燕燕……你又去他府上，你說過，你不會跟着他的。”梁清轉頭看着我，眼中充滿了悲傷。
“并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他母親帶我走的。”我出言解釋。
“好，你說什麽我都信你。”他又彎了一個無力的笑容，說到。
兩個人繼續一前一後的走，明白了梁清的身份之後，我更加留意他，更加好奇他會對我爹娘，對我，甚至對大周做什麽。
可是，卻一無所獲。
我們又坐在賭坊的最偏僻的角落裏，一口一口的喝酒。
賭坊裏依舊是喧鬧的，這裏的人，也是躁動的。
安靜的只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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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第二次喝酒，就是在這裏。”梁清靜靜的開口。
可是，不知怎麽，我聽着他說話，總感到了訣別之意。
“是，那時候在瑟瑟的酒肆裏，我看到柳夢生和林盡染，你怕我難過，就帶我過來喝酒，開解我。”我雙眼朦胧的看着前方，想到那日他帶我過來喝酒，變着法的開解我，說到。
“是啊，一晃我們都認識快一年了。”梁清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帶了淡淡的笑容。
“時間過的真快。”我不知他想到了什麽，是否跟我想的一樣，只得敷衍一句。
“是啊，真快。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你，記得你坐在屋檐上喝酒的樣子。當時我想，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姑娘，不規規矩矩的坐在家裏繡花，居然坐在屋檐上大大咧咧的喝酒。”他嘆了一口氣說下去；“其實我沒見過你的時候，以為你是個挺秀氣的姑娘，畢竟養在大戶嘛，誰知道你竟然不是。”
“這世上大戶的姑娘也不都是一個樣子。”我雙頰微紅，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答他。
不知到他今日怎麽了，突然會對我說這些話。
“是啊，這世上大戶的姑娘都不一樣，可是這樣放浪形骸的姑娘，我見過的只有你。”他的酒壇碰了我的酒壇一下，又喝了一口。
“燕燕，我想我真是我爹的兒子，坊中傳言他曾經喜歡過一個坐在屋檐上喝酒的姑娘，而我現在也愛上了一個喜歡在屋檐上喝酒的姑娘。”他繼續說下去，唇角的笑容更深，面容上帶着淡淡的幸福。
“不知你的父親是否如願？”我明知結果如何，依舊開口詢問。
他搖了搖頭，說到；“那個姑娘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我也很怕我喜歡的姑娘也心有所屬。”
我靜靜的喝酒，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麽。
“還好，她說她沒有。”他轉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笑的仿佛得到了巨大滿足的孩童。
“可是即便她沒有，我好像也不能喜歡她了。”他的笑容慢慢的消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深深的絕望。
“是麽？”我挑了挑眉，心裏好奇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可是他卻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望着前方，喝酒。
不知不覺，我們喝完了酒。
他站起來，看着我，莞爾一笑，說到；“燕燕，我要走了。”
“是麽？”我起身看着他。
“是的，我要走了，要離開大漠了。本來，我……我還想留一留，留到可以看着你及笈，可是，不能了。”他的雙眼中的悲傷更加濃重。
“世事無常，每哪裏能件件事都順心如意呢？”我淡淡的望着他。
“我走了。”他說。
“好。”我點了點頭，轉身也準備離開。
——手腕卻被他拉住了，被他用力的帶到了懷裏。
他的身體很冷，跟他的語氣一樣，仿佛帶着深深的無奈。
“燕燕，若是有人侵犯了你的國家，你會怎麽辦？”他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來。
我的手拉緊了他的衣衫，面孔藏在了他的衣料中，心莫名的一緊。
我聽到我的語氣堅定的回答；“我會恨這個人，非常非常恨。”
“是麽？”他按着我的手，無力的滑下，落在了他的腰間，可是另一只手還環過我的腰。
“是的，犯我大周者，雖遠必誅。”我答。
“若是這個人，跟你很熟很熟，甚至他很喜歡你，你也有點喜歡他呢？”他繼續問我，環着我腰的手收緊了幾分。
我淡淡的笑了笑，心裏明白他說的是誰。
我擡起頭看着他。
而他，正仰着頭，無奈的看着賭坊的天花板。
沒有看我。
“梁清，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便是再喜歡，不同道，犯我國，我也必恨無疑。”我的頭靠着他的胸膛，我的的聲音清冷。
明明我們如此的親密的靠着彼此，可是我口中所說的話語，卻是冷的刺痛人心。
“好，燕燕，我知道了。”他站直了身子，将我放開，細細的看着我的眉眼。
他看着我，慢慢的向後面退着步子，笑的蒼涼。
他轉身，留了一個背影給我。
“燕燕，我告訴你一句話，你若是記得這句話，想清楚了這句話，或者有一日明白了這句話，我希望你，不會恨我。”他說。
“好，你說。”我站直了身子，等着他告訴我。
“黃雀近身旁，高音傳遠方。”他說完，扭過脖子，看了一眼我。
“燕燕，我走了，或許你再也見不到我了，但是我希望再次見的時候，我們都好好的。”他最終抛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莫名的感到一陣失落。
最終我砸了手邊的酒壇，望着天花板，笑了。
梁清，我大概，真的沒有辦法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