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陪她下地府

大牛聲音帶着隐隐的沙啞和一股哭腔。

穆姨娘身子搖搖欲墜，頓時只覺天昏地暗，一聲哀恸的嚎啕響徹雲霄，整個人竟是不由昏倒過去。

洛陽俊疾步适時地接住了婦人的身子，喚醒道：“姨娘！姨娘！”

原本來圍觀的人見此情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殃及到自己，紛紛向四面八方潰散開去。

褚彧軒從馬車上緩緩走下，面色淩厲、駭人。

“你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他聲音幽冷，黧黑的瞳仁仿似染上了一層冰雹。

“我本來只是一個乞丐，每天三餐不繼還得忍受別人的譏诮和辱罵，大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她老是和我們說自己要游歷天下戲遍天下美男的，所以聽到她成親的消息，我們每天在洛府外徘徊躊躇，就想問問她的意見，若是她是被逼迫的，或者不想嫁給世子殿下，就是赴湯蹈火我們也一定助她脫離束縛！”

大牛一番話說的蕩氣回腸，眼裏是一片真誠之色，眼裏蓄着淚花。

“昨天，二小姐看到我們問我們做什麽的，她說她跟大小姐自小感情深厚，還說大小姐不想嫁給世子，連喜服都不願意試一下，結果就在我們準備第二天劫花轎的，二小姐卻說她願意代替大小姐嫁過去，我們怕大小姐知道了舍不得讓她妹妹前去赴……嫁人，就迷暈了她，不然以她的身法，也不至于被那幾個黑衣人推下谷底！”

大牛說道，眼裏閃過恨意，他一定要為老大報仇！

“還有，這，這是在纏鬥時大小姐身上落下的東西。”大牛說道，攤開手将手中的銀珠呈上。

剎那間，褚彧軒眸色一變，似要将珠子緊刻進肉裏。

風向一轉，大牛就看向洛威，“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懇求道。

“洛國公，洛國公！還請你相信我說的話，如今大小姐……”

洛威被他的磕頭聲驚的回過神來，樣子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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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起來起來，我……我是陌琴的父親，我又怎麽會不想救她呢，只是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我的女兒卻生死不知，那些黑衣人怎麽會把她推到那麽深的谷底啊！”

洛威腦袋昏昏沉沉，腳步虛浮折身扶着大牛粗壯的胳膊。

……

鬼峰山，只有一條路能通往山頂，而鬼峰谷底，一眼往下深似個無底洞，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靛藍色汪洋。

上山的路很平穩，不消一刻鐘時間就能走到，奇怪的是那一片好似海洋的山底。四面環山，無路可通。

山巅白衣飄然，吹拂起一身的孤寂，墨發跟掀蕩的衣帶纏蜷難分。

歷往的畫面一幀幀自腦中浮過，他第一次見她，是她傻乎乎在地上撿着石頭塞牙縫的畫面，那時他的眼裏充斥着的是羨慕的神情。

他想，就算她受盡嘲諷，滿身傷痕，至少是快樂的，純真的，不為世俗所污染的，別人的輿論在她眼裏蓋是無足輕重，但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猶記得兩人初次交遇，是一個夏風吹熏的日子，那天也是他與她成親，而他卻并不在意。

“為麻這像是男人性感的喉結，為麻這像是我深愛的八塊腹肌，為麻……”

洛陌琴的話語盤繞在男子耳畔。

相遇時，她不以為意的戲谑之言，她在她身上勾蕩的小手，她誤落在嘴上的那片軟嚅，還有唇角的哈喇子，竟帶着幾分幽幽女兒香。

一年的分別，她不曾見過他，與他也未有任何交集，而他卻暗中觀測她許久。

她婉轉的歌喉，曼妙的舞姿，動人的曲譜，至今餘音繞耳。

第二次相見，是因為血狼的事情，那晚香豔的畫面，她還滿不在意的說。

“乖乖～看夠了沒，沒夠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當時，他的心裏莫名的有股火在竄燒。

第三次……

她居然妄想挖掘皇陵，當真是膽兒肥的冒油，他還有些發愣她的舉動，她手中的石頭已經落下，而砸中的恰好是他母妃的墓碑。

他當時心裏一震，想到的卻不是把她的屍體交給阿狼，而是直接把她帶走……

褚彧軒纖長的手指停留在唇角，眉頭緊蹙，時而卻是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帶着甜蜜的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她的，那麽渺茫的字眼，他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

但他覺得，大概是在她第一次吻他的時候吧，否則她早該連骨頭都被啃的不剩了不是嗎？

褚彧軒俯瞰着谷底，那韻漾的湛藍色波濤，手臂微微一張。

任山上的熱風穿過他的身體，他就若一只毛發雪白剔透的雄鷹，眸中帶着睥睨天下的鷹隼，鞋履一蹭，身子一傾，展手俯伏而下。

他想，血閣會替他打理好一切，而她這麽花心，若是真的去了陰曹地府又憑什麽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