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祁樂其實沒有給其他人這樣說過，對好友唐嘉揚和寧睿沒有，因為他不好意思，無法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內心，對家人更是無法說，自從他選擇踏入娛樂圈之後，和家人之間就有了一層隔閡，尤其是他混得這麽差，實在是沒臉見人。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這樣輕松的就對沈肆說出了口，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因為沈肆也将弱點給他看了，所以他願意交換弱點。

“我是不是很失敗啊。”祁樂難得多話。

大概沈肆也有些意外，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不是。”

祁樂說：“你又不用騙我。”

沈肆說：“先不提你所謂的失敗指的是什麽，但就裴書文今天找事來說，我覺得不是因為他拿到了比你好的角色來嘲諷你，而是正好相反。”

“什麽？”

沈肆說：“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名義上的男二號，你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男二號，所以心中才不服氣，不是嗎？你看過原著的，你應該知道淩遙才是男二號，甚至可以說是雙男主之一。”

其實沈肆這麽說是有道理的，但祁樂一直以來陷入了誤區，過度自卑了。

“嗯。”他低低應了一句，卻忽然被沈肆擡起了下巴。

“你幹嘛。”祁樂慌張的問。

沈肆深深看了他一眼，談了口氣，感覺似乎有些無奈，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拍完這部戲。”

祁樂嗯了一聲，沈肆其實也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但是他的心就是靜下來了。不管沈肆這句話的意識到底是什麽，他也不想再去想了。他覺得自己在沈肆這裏分神太多了，這是不對的。

而且他此前對沈肆的判斷也有些不準确，沈肆可能并不是讨厭他，只是無感，現在又因為需要而跟自己拉近了關系。

其實這樣也很好了，就這樣就好了。

祁樂的心情又輕松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來回複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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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流和他的朋友們（3）】

21:55

寧睿：樂樂，你們開機了吧，拍攝怎麽樣？@祁樂

唐嘉揚：對啊，見到沈老師了嗎？怎麽樣？

22:20

祁樂：我感覺我誤會了沈肆。

寧睿：怎麽了？

祁樂：他應該不讨厭我。

寧睿：我早說了是你想多了啊。

祁樂：但他也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我可愛的小學弟了嗚嗚嗚。

寧睿：你還好嗎？

唐嘉揚：哈哈哈哈哈

祁樂：一言難盡。

寧睿：怎麽了！

祁樂當然不能暴露他正在沈肆床/上這個不能說的秘密。

祁樂：就是他不讨厭我，但跟以前也不一樣了，明天正式拍攝，希望一切順利。

寧睿：五年時間很長，人都會變，我覺得這次是很好的契機，沒準你們可以重新成為朋友，加油。

祁樂：我沒有給你們說過，我五年前暗戀沈肆嗎？

寧睿：………………

唐嘉揚：？？？？

然後語音聊天就打過來了。

祁樂發現沈肆的目光看了過來，他趕緊按掉，然後在群裏打字。

祁樂：我現在不方便語音啦，改天改天。

寧睿：好家夥，你這都瞞着我，說！你還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

隔着網線祁樂都感覺到了寧睿的生氣，其實他也能明白，但是感情的事情他幾乎都藏在心裏，完全沒有給任何一個人提過，任何一個人。

只是現在一切都過去看了，再提起當年的暗戀，也沒覺得有多麽難受了，多少對當年的事情也釋懷了。

寧睿：不行，明天我必須和你語音。

祁樂：好啦，明天我抽空給你打過去，一定。

寧睿：哼，你最好是。那你和沈肆現在……還有可能嗎？

祁樂：沒有了，我也不奢望了。

哪裏還有什麽可能，他現在就是一個工具人。

寧睿：哎，好吧。

祁樂：我先睡了，明天開機，晚安。

他關掉了群聊，看了沈肆一眼，沈肆問：“可以睡了？”

祁樂反應過來，忙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沈肆說：“沒事，很晚了，睡吧。”

沈肆原本是斜靠在床頭看手機的，這會兒也躺回被子準備睡了，他一躺會來，祁樂自然就不能繼續躺在他肩膀了，他也調整了位置，兩人之間隔着兩床被子，各自躺着。

沈肆說：“關燈了？”

祁樂：“好。”

沈肆關了燈，但兩個人都沒有睡意，祁樂睡覺有個習慣，他必須得左側卧睡一會兒，再翻過去右側卧睡一會兒，最後才能選中一個今天比較舒服的側卧方式睡覺。

但今天跟沈肆睡在一起讓他覺得很拘謹，不太敢翻身。

過了一陣子，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才朝着左邊翻過去，又過了一會兒，忍不住了，翻到了右邊。

沈肆嘲笑他，“你是只蟲嗎。”

祁樂不服氣，“我習慣這麽睡了。”

沈肆來了興趣，問：“什麽習慣？”

祁樂說：“就是左邊和右邊都睡一下才行。”

沈肆在黑夜裏發出了笑聲，明明也不是什麽好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在樂什麽。

祁樂覺得沈肆這個人恐怕有點分裂，有時候他很冷酷，有時候又會撒嬌，笑點也很奇怪，怪怪的，總覺得他在黑暗裏會更平和一點，一開燈就變成了冷臉。

祁樂背對着沈肆，問道：“你睡不着嗎？”

沈肆說：“能睡着，但沒那麽快入睡。”

祁樂又說：“不知道明天怎麽跟寧小澄說。”

沈肆說：“明早你早點回去，之後的事情我來協調。”

祁樂有點困了，也沒有再問他要協調什麽，思緒開始漂浮起來，這是他快要入睡的征兆。然後他又翻了個身，面對着沈肆，迷糊中他感覺沈肆又伸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但祁樂太困了，只是疑惑的發出了一個音節，就睡着了。

第二天六點鐘，祁樂和沈肆同時被鬧鐘叫醒，昨天睡的不算早，起來還是很困。祁樂惦記着要早點回去，醒來後匆忙換了衣服就偷摸回了房間。他剛回去沒一會兒寧小澄就拎着早餐過來了。

寧小澄也困的不行，壓根沒有注意到祁樂有沒有異樣，更不可能知道祁樂不是在自己房裏睡的。

祁樂吃了早餐後，就去了劇組。

今天是裴書文搞定妝，其他人開機拍攝。原本是等定妝都搞好再開機的，但裴書文想搞特殊，導演不高興，而且但現階段沒有他的戲份，所以不管他了，他想讓自己的化妝師進組就進組吧，化妝再怎麽驚天動地，角色也只是男三號而已。

祁樂早已将自己的臺詞背熟了，對于他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雖然他不是科班出身，但是這五年來他兢兢業業，哪怕是不怎麽樣的劇本也從來沒有懈怠過。所以不管是臺詞、走位以及演技，都沒有什麽可指摘的。

就算別人再怎麽說他糊，也從來沒有人diss過他的演技。

祁樂在《渡化》的戲份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正敘，他飾演的淩遙仙君下凡去渡化已堕魔的西山少主，但他下凡後仙力大減，沒有認出西山少主幻化出的散修，被西山少主欺騙，兩人一路上以兄弟相稱。

第二部分西山少主身份暴露，與淩遙仙君反目成仇，淩遙仙君就只出現在西山少主的回憶當中。

導演準備以堕魔前和堕魔後作為分割點來拍攝，後期出現在西山少主回憶中的淩遙仙君的部分也是屬于堕魔前的拍攝場景。因此這段時間祁樂和沈肆的戲份十分的集中，如果按照導演的這種調整，祁樂殺青可能會更快一些。畢竟在淩遙仙君斬斷西山少主魔氣之後，淩遙仙君的戲份就結束了。

最開始拍攝的是祁樂、沈肆和郭夢盈的戲份。

淩遙仙君下凡後遇到了幻化成普通修仙者的西山少主，兩人在去尋找“西山少主”的途中遇到了離家出走的大小姐程悅，于是三人一起結伴打怪升級。

在這一階段，男女主角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沈肆飾演的西山少主蔣逍很不喜歡過度活潑的女主程悅，而程悅愛慕上了仙姿卓然的淩遙仙君，自然也不喜歡只對淩遙仙君和善（假裝的）的蔣逍。

于是這一路，便是男女主角互怼的一路，并且按照原著的安排，他們是在互怼之中産生了感情，只是彼此還不知道而已。

早上的幾鏡拍攝完畢後，大家坐在一起吃飯讨論，因為是剛開始拍攝，所以進度會慢，大家也不着急，在彼此磨合和調整，這是必然的過程。

郭夢盈打趣說這劇播了之後，祁樂和沈肆一定會有很多CP粉，祁樂聽了心怦怦跳。

就算他跟沈肆沒有什麽，但有CP粉也是很好的，至少在幻想出來的世界裏，他們會在一起。

郭夢盈又對沈肆說：“我怎麽感覺這麽拍着好像你有點像是吃醋，而且程悅這個角色的設定在前期還有點讨嫌。”

其實最開始開始郭夢盈看本人的時候也有這個想法，她那時候給導演反饋過，但導演給的回複是策劃和編劇都覺得不用改。

沈肆說：“我覺得程悅這個角色不錯啊，很活潑。”

郭夢盈卻說：“不是，我覺得大家會更磕你和祁樂，反倒是覺得我很多餘，像是強行加了女主角。”

這部劇從編劇到策劃到導演都是男性，郭夢盈最初提過一次，但那時候編劇覺得沒問題，這會兒郭夢盈再提，導演也重視了起來，而且今天拍攝的時候他也覺得有點那味道，正好郭夢盈提起來了，導演就順着說，“郭老師說的對，雖然沈老師這麽表現是沒問題的，但現在你們也知道……郭老師這個點提的真好，我們确實得把握一下度。”

沈肆說：“我沒問題。” 他看向祁樂。

祁樂連忙表态：“我也沒問題。”

這本原著本身就是無CP，故事的最後連男女主角都沒有明确在一起，所以原著衍生出了很多同人作品。

他們改編的時候處于某些原因只能增加女主角的戲份，斷然不能把男一號和男三號的戲份打磨的比原著更為暧昧。

于是導演連飯都顧不上吃，立刻起身去找副導演和策劃。

祁樂其實有些憂慮，因為他看了原著之後去搜過微博，原著的确有很多西山少主和淩遙仙君的CP粉，而且淩遙仙君和蔣逍的名字起的就很妙，所以CP名就叫逍遙CP，如果真要炒他和沈肆的CP，他是喜聞樂見的，但一定不是沈肆願意看到的。

看到導演這麽上心，郭夢盈倒是有些擔心，“我是不是有些多話了。”

沈肆說：“多話什麽，你說的挺對。”

原著是男性寫的，但是描述的兄弟情卻好像有些過于甜蜜，而原著女主角的戲份又略顯單薄，加之作者擅長寫劇情不擅長寫感情，因此大把的粉絲都在磕逍遙CP，還有很多同人文。這才是郭夢盈擔心的最大原因。

郭夢盈說：“原著是大家在夾縫嗑糖，但拍攝的時候卻讓我感覺你們才是正主，我很多餘，有點官方發糖的意思。”她蹙眉，又後說：“我倒不是說我的戲份怎麽樣，我是覺得這樣不好。”

沈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确實。”

他贊同了郭夢盈的說法，但又說道：“原著裏面其實對于淩遙和蔣逍的這種相愛相殺的情誼寫的很細膩，就産生了一種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效應，但作者本意如何，我們誰也不知道。所以只要是以尊重原著的方式去拍攝，播出後必然會有CP粉，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郭夢盈說：“是，确實是這樣。”

其實她沒有別的意思，尊重原著可以，但她不希望導演或者編劇刻意麥麸，那樣就很沒有意思。

過了一陣子，導演回來了，編劇那邊會輕微調整一些語言和動作，并且臨時選擇增加女性編劇來将程悅的人設調整的更加讨喜一些。在框架之內的輕微調整并不耽誤時間，導演決定明天拍攝其他出對手戲外的其他戲份，等編劇調整結束之後再補拍。

并且叮囑沈肆，“我剛又回看了一遍，你的眼神不要太深情，雖然要讨好淩遙，但也得端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