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人在門口哭作一團，最後還是祁俊将他們分開，表示明天清醒了再談。

其實誰都知道，明天酒醒了之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真情表露了，愛要表達矛盾要溝通解決這種道理誰都懂，但是實際上真的要開口說還是很難，所以大家才會用另外的表達方式來做替代。

也因此祁樂察覺到陳素蘭的心結已經打開了，至于為什麽，他準備明天酒醒了之後再偷偷問一問祁俊。

喝了酒又哭了一場，祁樂回到房間後發覺頭更暈了，他倒在床上看手機，發現沈肆又發了微信過來。

23:30

沈肆：睡了嗎？守歲嗎？

00:15

祁樂：已經睡了。

哪裏有人已經睡了還發微信的。

沈肆：我睡不着，沒有吸一吸。

祁樂想笑，本想忍住的，但一想這不就是在自己房間嗎，那還有什麽好忍的，于是在被窩裏笑了起來。他喝醉了，懶得打字，給沈肆發語音消息。

“那也沒辦法啊，除非你長翅膀飛過來。”

沈肆這時候也洗漱完畢在屋子躺着，聽到祁樂這帶着黏糊尾音的語音時，頓時就更想抱着自己的貓貓頭了，真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

祁樂父母都是南方人，說話的尾調帶着點兒上揚，在北京這麽多年都沒有改掉，這樣的調調聽在沈肆耳中很有種撒嬌的意味，盡管祁樂本人并不這樣覺得。

祁樂沒等到沈肆的回複，但等到了沈肆的視頻邀請。

他手忙腳亂的開了燈，整理了頭發之後才接了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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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看到人就很高興，笑着問道：“怎麽這麽慢才接啊？”

祁樂可不敢說自己還整理了一下發型，這樣顯得他太在意了，就說：“我已經很快了！”

沈肆看他臉頰微紅，眼神也有些飄忽，問道：“喝了點酒？”

祁樂：“嗯，但只喝了一點點，沒喝醉。” 他還用手指頭做了一個一點點的表示。

沈肆了然，一般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醉，但喝醉好啊，喝醉好可愛，喝醉也好忽悠。

于是他先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之後，開始進入了正題，“我睡不着，怎麽辦？”

祁樂腦子懵懵的，問：“怎麽睡不着呢？”

沈肆低聲反問：“你說呢？”

就見屏幕那邊的祁樂紅着臉，目光閃躲，沈肆笑着又問：“你想不想我啊。”

祁樂還沒回答‘不想’，沈肆就先一步說：“可是我很想——”他拉長了調子，“吸一吸。”

救……救命……祁樂感覺腦袋瓜轟的一下炸開了，雖然他知道沈肆說的是什麽意思，可就是那個意思他也覺得很害羞，覺得遭不住啊。

沈肆就發現黑屏了，再打過去也沒人接聽。

“……”

得，玩過頭了。

祁樂這邊手忙腳亂的按掉了視頻，整個人都慌慌張張的，可是他又明白沈肆說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可是卻又總覺得從這句話裏琢磨出了一種沈肆想他了的意思，不是想他的味道，是想他的人。

于是懷抱着這樣忐忑不安又偷偷竊喜的心情，祁樂睡着了。

沈肆又打了幾個視頻還是沒人接，只好無奈地睡了，心想以後一定要适可而止，有些人是真不禁逗。

祁樂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手裏還抱着手機，一看手機就想到昨晚挂斷沈肆視頻的事情，趕緊打開微信，發現昨晚他挂斷後沈肆又來又打了幾個過來。

9:30

祁樂：不好意思，昨天睡着了。

沈肆：沒事，剛起？

祁樂：嗯。

沈肆：昨天喝的不少啊。

祁樂看着這條消息，心想不知道自己昨天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從來沒有在沈肆面前喝醉過，如非必要，他幾乎是不喝酒，而且他糊成這樣也沒有什麽應酬。

祁樂：跟爸爸喝了點，沒有太多。

沈肆：好，趁着過年好好休息，初二也在家吧？

祁樂說：是，想在家多住一陣子。

雖然他也很想讓沈肆過來陪伴他，但是家人也很重要。而且沈肆休息時間那麽短暫，他也不想讓他勞累。

沈肆：那好，年後見。

祁樂回了句年後見，但心裏想的卻是年後要怎麽見呢？之前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年後他和沈肆就不在同一個劇組了，沈肆離開他的話，他的病會不會又要發作了？

但祁樂又不想主動去問，反正病人是沈肆，金主也是沈肆，聽他安排吧。

祁樂出門洗漱，看到祁俊在家，卻沒見陳素蘭，“媽呢？”

祁俊說：“幫鄰居遛狗去啦。”

祁樂父母住在學校家屬院裏，大家差不多都認識，隔壁是陳素蘭的同事，兩家關系很不錯，他們過年回老家，狗子就拜托給陳素蘭照看。

祁樂趁着這個機會問祁俊，“媽昨天是怎麽了？忽然就想通啦？”

祁俊說：“哪裏是忽然，她當然也花了些時間，你這幾年都不怎麽回來，她也很傷心啊。”

但其實祁俊也知道，這事情并不是說誰錯誰對，祁樂不回來也是因為最初那一年每次回來，陳素蘭都不給他好臉色，也是傷了孩子的心。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祁俊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悲傷，“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們有個鄰居張叔叔嗎？”

祁樂只有一個隐約的印象，“是那個腿腳不好的叔叔嗎？我記得他孩子跟我差不多大呀，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吧。”

“對。”祁俊頓了頓，才說，“就是那個孩子，前幾個月不在了。”

“啊？”祁樂有些驚訝，“怎麽回事啊？”

“意外。”祁俊說，“本來已經要結婚了，就在置辦了，忽然出了車禍。你媽媽知道後念叨了好幾天，那孩子很争氣啊，留學回來後正在創業呢，事業也在起步階段，女朋友也陪了他五六年了，現在忽然出了這種事，家裏人都接受不了。”

這事兒任誰都接受不了。

“你媽就跟我說，只要你好好的，怎麽樣都行。更何況這幾年過去，她的想法早就在改變了，你應該追求你的生活，而不是過我們想要你過的生活。”

祁樂的鼻頭又酸了，他其實很少哭的，但昨天和今天實在是控制不住，親情比愛情更容易讓他脆弱。

“謝謝爸。”祁樂說，“其實有時候我也在後悔，覺得以前是不是選錯了，但是我确實也沒有那麽熱愛古典舞。我只是把它當成了一種生活習慣，但我也沒有辦法像媽媽一樣，把舞蹈當成是畢生追求的事業。”

他以前從來沒有在父母面前剖析過自己對舞蹈的感受，現在說了出來，竟然覺得渾身都輕松。

祁俊其實懂，祁樂小時候學舞蹈是被他們安排的，他也沒那麽喜歡，長大了就已經将舞蹈當成了習慣，但并沒有那麽熱愛，他覺得他們從小幹預孩子的選擇，孩子長大了，就該自己選擇了，所以他也一直都在孩子和老婆之間做協調，一家人之間總是會有些矛盾的，解開了就好了，他們彼此相愛着，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