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國皇室宗族目前最年老的當屬钴老親王。
他老人家顫顫巍巍的主持了扶柩下葬先皇,還有另外三位皇子的皇陵。
天氣又炎熱,一套流程下來能讓人汗流不止。
先皇的妃嫔們身着白衣伏在柩上痛哭不止,這裏面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年輕的少女們祁皇後不忍她們在如此年華凋零,便開了大恩放她們出宮去。
好在姜國沒有什麽讓活人陪葬的習俗。
下葬完的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舉行了新皇的登基大典,朝廷上一堆事務等着處理呢,不能再拖延了。
一些頑固的老臣倒是對此頗有微詞,認為這是對先皇的不尊重,不過也只是說說,讓他們撞柱抗議不存在的。
……
夜色微涼,一到夏日知了便出來叫喚,惹的人心煩意亂。
謹國公侯府裏種了大片的海棠花,掩埋在高高的院牆後。
“父親,現如今我們可怎麽是好?萬一新皇要翻舊帳,清算四皇子的黨羽……”
瞧起來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面露擔憂的問,他身上的朝服還沒來得及換下,一出宮就來找主心骨了。
謹國公侯府的侯爺早就換了人,令人詫異的是居然不是享譽都城的嫡長子長風寂,而是默默無聞的庶子長風蔑。
外界都在傳國公侯腦袋是不是秀逗了。
殊不知那是謹國公侯把賭注壓在四皇子身上後深思做出的決定。
長子優秀是優秀,可他不聽話,和四皇子也不親近,還不如庶子呢,笨是笨了點,勝在聽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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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長風寂氣得騎着馬跑出了郊外,不小心遇了險,再也沒回來過,國公侯夫人也搬出了侯府去尼姑庵裏,落發為尼日夜祈禱為她這一雙早逝的孩子們祈福。
“慌什麽。”老侯爺霜白的眉輕皺,他瞪了一眼長風蔑,冷哼道:“新皇手中無權,不可能一上來就搞大動作,再說了,他身體裏可流着一半我們長風家的血。我記得丹止和溫香也快及笄了吧,正好新皇還未大婚……明日登基大典你把她倆帶進宮,讓她們和表哥熟識一番。”
表哥表妹可謂是天生一對。
丹止和溫香乃是長風蔑的一對雙胞胎女兒,平日裏頗為受寵,長風蔑下意識的想拒絕,後宮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他那對嬌嬌女兒怎麽撐的住喲。
可是看着父親攝人的眼光,迫于威嚴,長風蔑還是沒出息的點了點頭答應,“好,兒子明白了。”
“嗯。”老侯爺疲憊的靠坐在木椅上,輕折了一截花瓶裏的花枝,看到枯萎的花蕊,又放了回去。
“下去吧。”
那裏面的花枝,還是發妻留下來的。
……
侯爺長風蔑轉身就去了女兒所居的椿香苑。
婢女遠遠看到他的身影,連忙進了閨房裏給小姐們禀報。
“父親?父親怎麽來了……”
長風溫香放下手中的話本子,偷偷塞到了被裘下,一雙上挑的鳳眸閃過了驚訝的神色,站起身出去迎接謹國公侯的到來。
正在弄花箋的長風丹止也停下了動作,她長的和妹妹不大相像,一雙大大的狐貍眼泛着媚意,不自覺的勾人。
“許是有什麽要事吧。”長風丹止抿嘴笑答,她攬上妹妹的臂彎,親熱的撒嬌道:“等爹爹來了,你記得跟我一起求爹爹買梳楹閣新出的那對耳飾呀。”
長風溫香僵了臉,不着聲色的避開她的動作,快速的向外走去,“你想要你便自己說,何苦拉上我。”又來了,每次都這樣。
她是真滴煩。
看着雙胎女兒的嬌俏身影,侯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這兩個女兒各有其風姿,一個像他嫡妻,一個像他母親,大女兒嬌媚入骨,二女兒端莊賢淑。
“為父是過來告知你們一番,明日的新皇登基大典,你倆要随為父去,記得好好打扮一番。”
長風丹止眼神一亮,塗了紅蔻丹的手指甲捏緊,她嬌着聲問:“父親要帶我和妹妹進宮了?宮裏是什麽樣的啊?”是不是和她想象的一般尊貴呢。
長風蔑照本傳達了一下老侯爺的意思。
長風丹止的眼神更亮了,她低頭嬌羞道:“女兒定會好好打扮一番……不會惹表哥不喜的。”
皇宮啊,那可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妹妹長風溫香的态度則相反,她十分抗拒的道:“父親,姐姐去便好了,女兒就不去了吧?”
“你們祖父說了,都得去,溫香,侯府養了你們這麽多年,可由不得你們任性。”
端莊賢淑的女子低下頭,只得悶聲說知道了。
類似的場景,在其他高門貴戶裏也紛紛上演。
新皇空空如也的後宮,就是他們塞人的動力!
……
各路勢力都在驚嘆新皇姜郅的好運。
——一個不受寵沒有靠山還默默無聞的皇子,居然是最後的人生贏家。
登基大典這天格外的隆重,基于國喪期還在,倒是沒挂紅綢,只從宮門鋪了一地的紅毯,再裝飾點綴了一下宮牆。
澄黃色的大燈籠懸挂在宮殿上,看着從它身下一個一個走過去的人。
姜郅一大早就起了。
新來的宮女服侍好他穿上尚宮局剛趕制出來的朱黃色五爪金龍袍,帶上玉冕,墨發被奶娘南玔梳的一絲不茍,保證一條小發絲都跑不出來。
看奶娘還有接着往他頭上抹發油的趨勢,姜郅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奶娘可以了可以了,朕這樣子就很好。”
再抹下去要油成一條一條咯。
“……唉。”南玔幽幽的嘆了口氣,感到可惜的把發油盒子放下,看着銅鏡裏的人影頗為感慨道:“殿下一轉眼就這麽大啦,跟娘娘果然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老身也算了無遺憾了。”
一想起純德皇後,南玔就有許多的話想講,似乎是想替姜郅把他母親的那塊部分給描繪完整。
聽着她的絮絮叨叨,姜郅也不打斷,偶爾時不時的嗯一聲。
人逢喜事精神爽,奶娘今兒個也挑出了喜慶的衣服穿上,好好打理了一番,梳起垂髫,拿出那一對她最珍視的珍珠耳環,挂在耳垂邊叮咚作響。
“吉時快到了。”姜郅擡頭望了一眼微亮的天說道。
“殿下快去吧。”奶娘說完,往姜郅手裏塞了個帕子包着的東西,“若是餓了,先吃塊糕點充充饑。”
姜郅:“……”
在大典上偷吃,他顏面何在?
不過流程的确長的令人窒息。
先是得迎蒼天,奠玉帛,進俎……望燎。
祁皇後——噢不,應該說是現在的祁太後捧着玉帛念完,便坐回了高位,旁邊的宮人擺着蒲扇,給貴人們驅熱吹涼。
“皇帝姜郅,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後帝:開元創物,肆茲大道,擴姜國領土,安黎名百姓,宣禮明刑,締仁緝義……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也。”
下面的百官們流着汗,向祁太後投去了羨慕的眼神。
他們都是直立站在太陽底下,要全程看完登基大典。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新皇呢。”一位臣子感慨道,“沒想到竟如此氣宇軒昂威風凜凜。”
“是啊,瞧着可比其他三位皇子好多了。”
“只希望別敗絮其內。”
“不管怎麽說,總比無君好。”
好看的事物總是令人傾心,就連耐心都多了幾分。
新皇明明只有十六歲的年紀,卻瞧着半分稚氣也無,線條分明的側臉微仰,露出細長的脖頸,目光沉穩,挺拔的身子穿的朱黃色龍袍乃用金絲線織成,拖在紅地毯上,更顯高大。
不遠處的高樓上,一些高門貴女們掀起簾子一直注視着高臺。
姜郅的身影一出現,貴女們便紛紛失了聲。
許久才帶着一點羞意的道:“聖上……可真好看。”
“是啊。”張侍郎家的小女兒眼珠子轉了轉,從果盤裏拿起一個果子咬,“選秀應該快開始了,希望到時候還能見到大家呢。咯咯咯。 ”
語中的輕蔑之意不要太明顯。
長風丹止輕咬了下粉嫩的嘴唇,左邊的胸口不停在跳,她平息了下萌動的春心,望着姜郅的眼神微漾。
聖上……一定會是我的。
被盯着的新皇走路間打了個噴嚏,他疑惑的揉了揉鼻子。
——難道是那些老頭子在念朕?
作者有話要說: _(:D)∠)_嘤嘤嘤瘋狂在線求收藏求評論
存稿快用完了,開始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