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1.一念

錢三一第一次遇見餘蟬落是在高二，文理分班後的第一天。

他騎着自行車出了校門，少年酷酷地單肩背着書包，純白的校服幹幹淨淨，稱出少年挺拔的身型，不知羞紅了多少少女的心。

錢三一沿着窄窄的人行道向鄉村花園小區行去，微風輕輕撩起他的發梢，描繪着耳廓。腿往外一邁，錢三一停在一家花店前，想起裴音擺在客廳的紫丁香枯了。

在花店的側門靠好自行車，錢三一推開花店木質手柄的玻璃門，注意到那裏不知何時系了淺藍色的緞帶，編成小朵玫瑰。

店裏身着細帶花邊裙的少女夾着一本白封皮的薄書，手執噴壺仔細将清水噴灑在一株紫丁香的葉片上。淡淡的香味在空氣中氤氲，少女及腰的墨色長發悄悄飄動，纖長的睫毛沾了水珠，眼尾天生染了紅暈，格外動人心魄。

一時間，竟分不清那香味到底是丁香花，還是眼前似花少女的體香。

餘蟬落察覺到視野邊緣的陰影，她轉過身，剔透的眼眸中全是少年身上的白。

餘蟬落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像是意料之中的。

“買花？”

“啊……對！”錢三一有幾分慌亂。

餘蟬落點了點頭，放下噴壺，“随便看看吧。”說完，她走到櫃臺旁的椅子坐下，安靜地翻起手中的書。

錢三一想說他就是想買剛才那盆紫丁香，卻鬼使神差的裝樣在店裏四處欣賞起來，偶爾小心地往餘蟬落那裏瞄幾眼。

所謂少年心事，也許在某個瞬間，當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斟酌對一個女孩的态度時，便已然心動。

最後，錢三一停在紫丁香前，像怕打擾了正在看書的女生一般輕聲說道：“我要這一盆吧。”

餘蟬落微微睜大眼睛，然後錢三一聽到她說：“如果是這盆話，就送你好了。”

錢三一心一跳，“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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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合上書，解釋道：“其它的花是幫小姨看的，但這盆紫丁香是我自己養的。”

“我記得小姨提過，附近的鄉村花園裏有一位很好看的小哥哥，會定期來幫媽媽買花。”餘蟬落彎了彎眼，一手支着下巴，耳畔的碎發滑落，“她說的是你吧？”

是你吧？

直到抱着花回到家裏，錢三一的精神都有點恍惚。裴音停下彈鋼琴轉過頭來，沒有錯過兒子泛紅的耳根。

将自己關在房間，錢三一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全是餘蟬落一聲聲“小哥哥”，以及半是調笑的笑容。

尋着心的感覺，錢三一拿起筆，在嶄新的日記本上落下幾個字：

曾以不識情，未見驚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