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世子他好南風
鎮南王府。
祝東駿鼻青臉腫地躺在床榻上, 老大夫眯着眼為他把脈,這一把便是半盞茶的功夫。
聞訊趕來的祝弈君看到自家阿弟臉上的傷, 露在面紗外的美.目微微一沉, 上前問道:“大夫,我阿弟情況如何?”
“啊,無礙,就是些皮外傷,不過……”
“不過怎麽樣?”祝弈君着急的問。
“別急, 別急!”老大夫睜開眼,笑眯眯地捋着花白的胡須,搖頭晃腦道:“老夫觀小公子體內似有服用過軟筋散的跡象,不要緊,休息兩日即可。”
祝弈君安排管家送老大夫出府,轉過身來,眸色一沉,道:“你可是在外又惹了什麽是非?”
“冤枉啊阿姐——嘶!”祝東駿最怕惹他阿姐生氣,他慌張地坐起身來, 動作過大扯到身上的傷,疼的他倒吸了口涼氣, 好半響才緩過神來,憋屈道:“自打上次從寧王府回來,我便在家安生待着,昨日宋嚴明、陳雲流約我出去吃酒,我想着寧王最近在府中修養, 便應了他們的邀約,誰成想這兩個王八犢子,竟敢害我——”
“不是他們。”祝弈君打斷他的話,“這倆人與你關系匪淺,斷然不會下此黑手,你再想想,可還有得罪過什麽人?”
“除了寧王,我哪還有得罪過什麽人啊!”祝東駿癟嘴抱怨道:“阿姐,你怎麽總是不相信我,當初跟寧王發生糾葛,也是寧王先動手的,我都說把紅梅讓給他了,可他還是糾纏不清,甚至還說找人打死我……我又不是窩囊廢,他都這樣威脅我了,我能不揍他?”
祝東駿那會兒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年輕氣盛,哪裏經得住蕭勉的挑釁?
祝弈君了解自己阿弟的性格,知道他不是個輕易結仇的性子,那這事兒就奇怪了,到底是誰做的?
他安撫了阿弟,回到自己的閨房,在心中默數了幾個與祝家不對付的人選出來,可反複斟酌,也不像是這些人動的手,畢竟幹這事兒的人看起來只是想讓阿弟吃點苦頭,并沒打算要他性命。
還有寧王——
他分析了一下寧王的性格,此人性格飛揚跋扈,行.事極其嚣張,除了太後和皇帝,連皇後、後妃和幾個皇子都不放在眼裏,當初跟阿弟結仇,最多也只是找人光明正大的打,并未用過這等下三流的手段,這也是他身上唯一能找出來的優點,看起來似乎也不像是他動的手,可是——
自打上次在宮宴差點把人打死後,寧王一改之前的态度,先是不計較地放過自己和阿弟,最後阿弟上門請罪,也是輕拿輕放,這般行.事,倒是叫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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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弈君想派人去調查此事,可阿弟連打他之人的面都沒見着,在哪裏着的道也不清楚,這叫他想調查都無從下手,只能先去調查阿弟吃酒的酒樓。
祝東駿吃酒的酒樓叫‘酒香’,背後的東家乃平郡王。
平郡王姓蕭,其父平王是先帝的兄弟,平王愛錢,喜好鑽研生錢之道,這在士農工商的時代,一個好端端的皇子做什麽不好,喜歡當商戶,平白惹人瞧不起。
可平王不以為恥反而為榮,他的兒子平郡王繼承了他愛錢如命的‘優點’,甚至還青出于藍地把家中財産翻了幾番。
同時,他還是皇帝面前的紅人。
為什麽?
因為他大部分資産都貢獻給了國庫。
面對這樣的人,祝弈君想調查‘酒香’,自然不好明着來。
這頭的寧致一掃心頭的郁氣,神清氣爽地讓宮女給太後傳消息,說有事相商。
太後怕兒子舊事重提,躲着沒見寧致。
寧致見一次不成,那就再請,還是不來,他想了下,讓宮女跟太後說,若是不來,他親自進宮。
舍不得兒子吃苦的太後終于還是來了。
再次見到太後,她憔悴了不少。
寧致躺在床榻上,頗為自責道:“兒子不孝,竟是惹得母後這般傷心難過。”
說罷,他嘆了口氣,惆悵道:“天意如此,罷了!母後,兒臣不出家了,兒臣想回封地。”
“這怎麽行,你的身體哪經得住長途跋涉。”太後聽到兒子說不出家先是一喜,随後又聽兒子說要回封地,頓時坐不住了,好說歹說,說沿途不安全,有賊匪為患,封地也沒京城來的方便等。
太後把能想到的危險都考慮進去了,奈何寧致不為所動,直言說他要麽出家為僧,要麽回封地,還隐晦的表示江南是個好地方,那裏很适合他修養身體。
太後深知兒子固執的性格,知道這次沒有回旋的餘地,無可奈何的說要回去考慮考慮。
回宮後她與皇帝密談良久,第二□□堂上,皇帝就把寧致的封地從淮南河域之地換到了魚米之鄉的江南。
寧致得償所願,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然後吩咐管家收拾東西,越早離開越好。
臨出發前的那晚,皇帝送給他兩個暗衛,太後還是不放心兒子,怕遠在江南的兒子背着她偷偷出家,連夜送來十個貌美如花的美人兒!
寧致:“……”
沒看到美人兒的時候,寧致還沒意識到,畢竟他也是頭一次來古代,加之他來了後,整天不是沉睡就是沉睡,自然不會去注意蕭勉的後院,這會兒見到太後送來的美人兒,冷不防想起蕭勉的後院好像還住着三位侍妾?!
寧致扯了扯嘴角,讓管家去通知一聲,願意跟着去的趕緊收拾東西明早出發,不願意去的他願意放人走,還會補貼嫁妝。
寧致給的時間太趕,加之三位侍妾也不敢相信,所以第二天寧致被人推上船的時候,三位侍妾皆随行在左右。
古代女子沒人權,尤其是像蕭勉這樣的地位,所以寧致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去為難幾位女子。
他看了眼神色不安的女子,知道這是蕭勉遺留下來的問題,便吩咐元寶,讓他為這三位女子安排休息的房間,至于另外十位美人兒,寧致就咳了那麽一陣,太後一大早就收回去了。
從京城出發,坐船到江南,須得七日左右。
寧致晚上加大魂力修複身體,白天由元寶推着在甲板附近活動。
随行的太醫為寧王的身體回複能力暗自稱奇,可他什麽都不敢說,只默默減少了每日的藥,然後坐在甲板上憂傷的望天,想念遠在京城的同僚。
七日後,船只抵達江南,而他的身體也在慢慢好轉。
他帶着皇帝給的五千親兵,以身體不适為由拒絕了江南地區官員的參見,随即帶着人馬直奔自己的府邸。
蕭勉的這位皇兄挺有意思的,在蕭勉的記憶裏,皇兄很寵愛自己,寵愛的程度,超過了皇帝的親子,可在寧致躺着無法動彈的那些時日,這位皇兄卻只來看過他一次,來的目的還是想試探他是否真的想出家為僧。
皇帝把他的封地從淮南換到江南,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暫時不得而知,但他猜到應該跟太後有關。
而這次來江南,皇帝不但給了他兩名暗衛,竟然還大手筆地送了他五千親兵,這可是此界史上頭一遭。
寧致懶得去猜上.位者的心思,畢竟他草着佛系的人設,自然無懼那些親兵是否忠心自己,只要貼身之人是他自己的人便好。
他在府邸養了一個月,期間有官員拜訪,他讓管家告之對方他到此地是來養傷的,來人聽懂暗示自然不會再來打擾。
處在江南富庶之地,沒幾個官員的手上是幹淨的。
寧致身份高,手上也有兵,根本就無須忌憚這些官員,況且他也沒觸犯這些人的利益,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前來打擾他。
大家相安無事的處着,直到寧致身體痊愈——
痊愈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隐瞞身份,化名為寧致去學堂。
在學堂,他結識了一位名叫王清源的學生,這位王清源是個胸有丘壑的人,他學識不凡,還一表人才,就是有些倒黴。
他參加第一次鄉試時,落腳的客棧有人打架,其中一個打紅眼的人抄起板凳,一擊沒砸中對方,反而把王清源給砸破了腦袋,他因此與第一次鄉試失之交臂。
第二次鄉試,他記住了之前的教訓,與人合租了一清幽小院,可就在鄉試的頭天晚上,他不知誤食了什麽,導致他上吐下瀉,以至于他再次錯失鄉試。
明年将是他第三次參加鄉試。
他現在對鄉試有陰影,但卻拿未知的危險毫無辦法。
但寧致知道王清源明年會放棄參加鄉試,轉而投到了鎮南王麾下,為鎮南王效力,同時,還會跟‘祝弈君’來一段虐.戀。
這就是寧致要來江南的原因。
寧致請王清源吃了幾次酒,倆人在交談中惺惺相惜,漸漸引為知己。
三月三,是揚州百花樓選花魁的日子。
作為風流才子,學堂裏的學子們一大早就在讨論這事兒。
王清源來找寧致,興致勃勃的說起這事兒,還說他已經作好了一首詞,只待晚上送給花魁。
時下文人雅士好逛青樓,為青樓女子作詩寫詞,這是一種附庸風雅的潮流,也是因為由清倌傳唱,能給詩詞主人揚名。
王清源顯然也有這樣的想法。
寧致拱手笑道:“那為兄就在此提前預祝王弟能有幸成為花魁的入幕之賓。”
王清源好奇道:“寧兄,你的文采在我之上,何不與小弟一塊?莫不是也瞧不起那些女子?”
寧致搖了搖頭,“非是如此,我作詞寫詩只為愛好,不為揚名,再者,我對花魁無甚興趣,家中三房美妾足矣!”
“原是如此。”王清源得知寧致家中有美妾,便不再勸,轉而邀請他去湖邊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