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時間流逝很快, 已經到九月末。
今天是沐晨曦他們書院月考之日，趙歡心裏有些不安, 一天出來幾趟看向書院的方向。
他怕沐晨曦第一次參加考試，若是考的不順利會受打擊, 心裏像是長草似的盼着早點看到沐晨曦。
雖然知道他聰明, 書本背的滾瓜爛熟，又有江夫子悉心教導, 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 但他就是按耐不住擔心。
“東家，你坐會兒吧。”
張智給他搬張椅子, 放在門口讓他坐。
“不用, 我就是這會兒沒事出來活動活動。”
趙歡溫和的對他一笑，張誠這個弟弟很聰明，做事也用心。
“咦？”
張智突然看向門外，“東家, 有幾輛馬車來了。”
趙歡回頭, 見門外剛停下三輛馬車，他仔細一看，從車上下來的是縣城定屏風的三位管事。
“歡迎歡迎。”
趙歡出來迎接, 這幾位大客戶，一定是來取上次定制的屏風，“還想着明天派人給各位管事送信，屏風應該做好了。”
“前幾天有事，今天得空我們一起搭伴過來。”何管事笑道。
後面的金管事與徐管事也過來, 互相見了禮，趙歡把他們迎進鋪子，招呼讓人上茶。
還是何管事先開口，他笑道:“此次我們過來，還有事與趙東家商量，我就先厚顏代表他們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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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管事有事請講。”
趙歡微微一笑，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上次我們買回去一些雕刻的花雕擺件，府裏各位小姐很是喜歡。現在這個時節，百花已經凋零，梅花還要等段時間才能綻放，所以想請趙東家再雕刻些花草之類的擺件，給我們府裏小姐解解悶。”
何管事笑呵呵的說着要求，直言不諱的對趙歡說道:“知道趙東家有自己的規矩，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希望趙東家看在我們誠意上多定制幾件。”
他這話一說完，趙歡有些汗顏。他哪有多少定制的精品，不過他們一上來就是三位，讓趙歡一時無暇顧及只能推脫，不能接了這家得罪那家。
不過這範還是要繼續裝，不能露出現在他手裏已經沒定制的東西可做，他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不知要定制多少？”
趙歡微微蹙眉思索一會兒，“現在手裏定制的幾件不太急，若是你接我一定接下，不過還請各位時間不要太趕。”
“不急不急。”
何管事擺擺手，說道:“雕花擺件一個月後來取。我們府上少爺還想定幾扇桌屏和動物擺件，這些年下來取即可。”
三位管事紛紛把自己要定制的圖案，還有數量報出來，都是一些小擺件，要的時間也不急。
趙歡心裏算計一下，這一個冬天的活計有了，時間還充足不用緊趕，年下還能早些休息，多陪陪沐晨曦。
“好，這些我接下了。”趙歡當下應允。
“趙東家。”
要給他們府上定嫁妝的徐管事開口，說道:“我們小姐特別喜歡趙東家雕刻的東西，想着你不能定做那些嫁妝，不知多給雕刻一些擺件可好？要的時間也不急，明年夏天即可。”
“不知徐管事府上小姐要定制多少？時間倒是充裕，若是能接下我必然不推辭。”
能有這些人喜歡他雕刻的東西，趙歡自然高興，“可有圖樣或是想要何種圖案，我會按照你們小姐要求畫出圖樣，先給小姐過目，若是喜歡就按照圖樣定制。”
“呵呵。”
徐管事終于露出笑模樣，不再板着一張臉，“我這裏有些小姐要的圖樣，但我們小姐還說，想請趙東家再給推薦一些，她想不出太精致獨特的圖案。”
趙歡接過來看了看，果然是一些花草、可愛的小動物圖案，了然的一笑道:“這些我先參考一下，也想想有什麽圖案可以推薦，過幾天再把圖樣畫好，送到你們府上請小姐挑選。”
“好好，那我就在府上等候趙東家。”
他們坐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啓程趕回縣城。
當然，臨走時還是到東區看看。見貨架上擺的，還是上次他們挑剩下的擺件，沒有新品補上。
心裏對趙歡說忙的說辭，再一次給予肯定，果然是手藝過人，接的雕刻活計忙不過來。
豈不知，是趙歡不願意太忙，沒時間照顧沐晨曦，才不願意多接。
“東家。”
沐晨興送完三位管事，笑眯眯的過來說道:“大生意又上門了，這定制的精品就是賺錢。”
“是呀！”
趙歡也很高興，接的這些又能賺一千多兩銀子，還不用太勞累，“要是能把那小姐嫁妝定的擺件算上，我們大概能賺三、四千兩呢。”
“恭喜發財。”
沐晨宇趕緊湊過來說道:“希望我們鋪子生意越來越好，也希望那些學徒早日出徒，最起碼能把西區的普通擺件供應上，這樣東家就有更多的時間接定制了。”
他笑的露牙不露眼的，鋪子生意好，他們賺的也多，東家不是小氣的人。
“嗯，若是他們能早日學成，我們倒是可以多賺些，到時在縣城再開家鋪子也未嘗不可。”
趙歡與他們一起展望未來，沒人會嫌錢多不想賺，只是要量力而行，不能太急進。
…………
此時，沐晨曦正在書院答題。
他把發下來的題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發現都是以前做過的，書籍上他都做了記錄。
可是他越來越覺得以前做的不好，後來自己又重新做了一遍，現在又根據老師教的，覺得其中還是有很多不足之處。
于是他決定再重新書寫，把以前那些改進，争取把文章寫的再好一些。
他搖搖頭，自我感覺書籍上的知識，越學越覺得深奧，總是能在不同的時間段，發現以前的不足，在每次提筆時還能有更多的想法填補其中。
想到這裏，他拿出紙張又細細思考一遍，遂提筆沾墨一氣呵成，把題目全都書寫一遍。
然後放下毛筆，開始從頭到尾檢查。看到一切無誤之後，拿出試卷開始抄寫。
待全部寫完，把試卷放在桌上晾幹，東西規整齊全後，他一擡頭正好對上江浩海目光。
沐晨曦展顏一笑，又低頭看看桌上的試卷，複又看向江浩海。待他點頭示意以後，高興的拿起試卷交上去，歡快的走出學舍。
他不知道這一舉動驚動了多少人，在他站起來時，就把學舍裏那些同窗目光吸引過來。
看他提前交上試卷，無不神色變換，有的驚訝、有的鄙夷、有的感慨，還從沒有人提前交試卷呢。
都是看完考題思索多遍，待覺得萬無一失後，才開始在草紙上書寫。寫完還要多次檢查修改，估摸着時間才認真的謄寫試卷上。
這些學子從沒先交過試卷，甚至都沒有這樣的想法，恨不得坐在那裏把考題翻來覆去多思考揉碎，力求保證沒有一點錯漏失誤。
沐晨曦他不管這些，寫完了還待在學舍幹什麽，遠不如出來玩兒。征得江浩海同意，毫不遲疑的走出學舍。
聞着外面新鮮空氣，大大的伸個懶腰，剛才注意力都在考題上，現在才覺得有些疲憊。
舉院裏內外皆是安靜，都在進行月考，沒人走動發出一點聲音，以免影響考試。
他在院裏轉了一圈兒，四周都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影沒一絲聲響，就連飒爽的秋風都消聲無息。
“唉！”
沐晨曦在心裏默默嘆息，好無聊啊!
他不能待在院子裏，得出去走走，找個地方玩兒。
來到院外，入眼正是他喜歡的菊海。一大片菊花開得正旺，紅白黃綠各色品種齊全，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啊！”
他歡呼一聲撲進菊花叢裏，左看看右聞聞，一張英俊無雙的臉頰，興奮的湧起一抹潮紅。
“真好看啊！”
沐晨曦一邊欣賞一邊感嘆:家裏雖然也種了幾盆，哪有這大片的菊花海好看，顏色品種也不如這裏齊全。
“哼。”
他身後發出一聲輕哼，随着一句話:“就是再好看，也不能随意采摘，這都是書院給學子們欣賞的，不能輕易破壞。”
沐晨曦回頭，看見山長和範夫子站在小徑上。而山長正看着他，一臉嚴肅的對他表示警告。
“山長，夫子好。”
沐晨曦笑呵呵的走到他們身前，彎腰施禮以示尊重，然後挺起腰身說道:“有些菊花馬上殘敗，留在枝頭上影響其它開的正盛的菊花，争相鬥豔展示風采。不如剪枝下來插、在花瓶裏小心呵護，還能多開幾天。”
他指着那些已經過了盛開，馬上要落敗的菊花說道:“已經過了争豔之時，過幾天随着秋風就會敗落，剪下來放進屋裏，還能多留幾日花期，豈不是更好。”
說完，他又抿抿嘴唇，“若是此時摘下晾幹，留待日後泡茶還能去火明目，若是做成吃食更會美味。”
他想勸着山長同意他摘些，殘落了有些太可惜，不如讓它發揮最後的餘熱，再次體現菊花的剩餘價值。
“想都別想。”
山長看出他小心思，一口給予回絕，說道:“殘景有殘景的美，世間萬物都有輪回，豈是你說能改變就能改變的。”
“我沒改變啊！”
沐晨曦一臉無辜，那雙美麗耀眼的星眸，散發出一抹委屈，“就是想着太可惜，給它們想個最後發揮價值的方法。有的凋零落入泥土，化作來年春泥，有的發揮餘熱化作美食，泡做茶飲造福我們，這不挺好嘛，各得其所。”
“竟是一些歪理。”
山長看他有些委屈，不忍再說教他，于是問道:“你不是要參加考核嗎？怎麽現在又跑出來玩兒，你的證明難道不要了，能對得起你家人和夫子的教導了？”
“我考完了。”
沐晨曦聽他問這事，頓時雙手一攤，意氣風發的說道:“都是夫子講過的題目，書籍上也都有，很簡單的，我答完題就交給夫子了。”
“你。”
山長看他理直氣壯的模樣，一時氣結，呵斥道:“你就不能多琢磨琢磨，好好思考一下那些題，怎麽能說句簡單就跑出來玩兒，你們夫子就允許你這麽胡鬧？”
“沒有啊，我們夫子說我很聰明，那些題目不值一提，用不到浪費太多時間。”
沐晨曦笑容燦爛，神态自然一副坦誠，對于月考一事仿佛勝券在握，眼神裏滿是自信。
把山長氣得直接拂袖而去，“我去看看你的試卷，學的有多精通，文章有多出彩，竟然毫不在意考核這等大事。”
他轉身就走，沒看到沐晨曦在他後面坐着鬼臉，分明就是故意氣他的模樣。
“呵呵。”
範夫子在一旁看着好笑，他指指沐晨曦笑道:“你個小頑皮，讓山長看到你這模樣又得教訓你。”
“他看不見。”
沐晨曦笑的開懷，眼睛彎彎的說道:“範夫子，你要摘菊花嗎？我可以幫你。”
“好好好，你幫我摘一些，留着泡茶用可好？”
範夫子明白他的意思，當下應下來這事，“你盡管摘，到時就說送到我那去，有事盡管找我可好？”
“好呢，謝謝範夫子。”
有人幫他扛下這事，沐晨曦當即跑進菊花海，采摘那些快要落敗的菊花，他媳婦兒可是說了，菊花泡水喝最好呢！
…………
晚上，趙歡來接他，就見他兜着很多半幹的菊花瓣，高興的拿給自己看。
“媳婦兒，你看我采摘了很多菊花，已經快晾幹了。”
沐晨曦高興的把菊花瓣送到趙歡面前，笑意瑩瑩的說道:“媳婦兒不是說，菊花泡水喝，對身體有大好處嗎？這些都給你留着以後泡茶飲喝。”
“書院的花不是不允許采摘嗎？你摘了這麽多，沒人阻止你嗎？”
趙歡蹙眉，若是因為這事讓沐晨曦受罰，或是被人指責，真是不值當。
“媳婦兒放心。”
沐晨曦伸手撫平他眉心，笑道:“我是幫範夫子摘的花瓣，然後要了這些，沒人會說我的。”
“嗯，好。”
趙歡放心笑道:“今天考核，是不是很累？”
他觀察沐晨曦，還是像以往一樣歡快，看來考試進行的很順利，不用擔心他受打擊。
“不累，很簡單的題目。”
沐晨曦眨巴一雙大眼睛，自豪的說道:“我一定考好，給我媳婦兒長臉，讓他們看看我到底傻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