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秀逗
“媽，都混在一起了，要不扔了，重新進一批新貨吧！”
梅茵這才聽到女兒的聲音，卻是頭也沒擡，“香珠去年做了一整個冬天，發酵到這個季節，正是最好味道的時候了。現在扔了太可惜了！香粉倒是救不回來了！”梅茵說着想起來什麽，去到隐蔽處的櫃子裏，翻出來一個紅色的圓盒，“還好，那人沒找找這個…”
“越山老沉？”蘇柒認得出來那盒子，老梅家香廠當年的明星香，價格親民，沉香味兒濃，還帶着點點的藥味兒，銷量常年第一，是香廠的頂梁柱。回國後，蘇柒念着舊味道，曾去經銷商鋪頭裏買過兩盒。包裝還是舊包裝，可點起來，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味道了。香味刺鼻，蘇柒拿回來給梅茵聞過，梅茵說，裏頭沒加什麽料，都是化學藥劑芳香烴。不用問，梅傑雖然根骨軟，對香道畢竟有着敬畏心，是趙雪莉出的主意。
“不想我還收着一盒吧？”梅茵擡眼起來對蘇柒笑了笑，“可就這一盒了，還是十年前的存貨…”梅茵說着，走去桌前香架上，點燃。
記憶裏熟悉的味道，甜蜜又苦澀，蘇南晉的懷抱，兒時玩伴兒的笑聲，外祖父眉眼裏的慈愛，香廠裏的一幅幅老面孔，那些冰冷的制香機器，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暖調，蘇柒一口一口貪婪地吸着，想讓那些記憶再靠近一些，“還是那個味道。”
“那可不止，放了這麽多年了，塵封着。香料都會變的…像人一樣…”
蘇柒搖搖頭，“變得更好了。”
煙氣升起的地方，桌子被斧頭劈了三道大裂縫，不能再用了，得置辦新的。客廳還算規整，可這間香房，顯然招來了更大的仇恨。她不放心，吃過飯，便讓阮郁在城裏另找一個套間，先租房住，等警方那邊破案，再做搬回來的打算。
晚飯後，蘇柒出了趟門，去超市。
黑魚豆腐羹，管愈合傷口。梅茵做手術的時候，蘇柒做過很多次。美國超市裏豆腐不常有，她便換着幾間超市逛，能找着了，就買着黑魚來炖湯。
電飯鍋有煲湯功能，黑魚過油去腥，合着姜片豆腐一起煲在鍋裏，兩個小時便好。
家裏鎖芯還沒來得及換，三人再住了一晚酒店。第二天一早，蘇柒才給王清和再去了條信息：【王秘書，你們還在附一醫院嗎？我炖了個湯送來！】
王清和的信息很快回了過來：【蘇柒小姐您好，我們還在的。您有心了！大概什麽時候到？我去接您？】
住院部門口，蘇柒将手裏的湯遞給了王清和。問了問霍沉的病情，王清和說着沒事，都好，恢複得不錯。蘇柒聽着點頭，“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湯你拿給他吧。”
“诶，您不上去看看？霍總醒了，現在精神還行…”
“……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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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有餘悸，害怕見他，能躲着一秒便先是一秒。
回到江雨小區附近，劇組果然發來了通知：男主受傷，劇組停機修整一個月。
連着這些天，蘇柒閑不下來，找了新房子，帶着媽媽和阮郁搬家，就在徐老搬去的新小區隔壁，好有個照應。然後陪着媽媽重新進香粉，買了張檀木香桌，換了之前的。修整好了些，梅茵才接着去S大實驗室裏，繼續和Andrew的香譜修複工作。
劇組那邊，開機才幾天便不順，蔣敬帶着工作人員，去寺廟裏祈福拜了拜。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飛快，時節入了深秋，開始冷了…
蘇柒帶着阮郁回來劇組的時候，是下午一點。蔣敬正忙着拍霍沉，她便沒去打擾。
遠遠望見那人，換了發型，因為頭上的傷，下半截的頭發幾乎全剃了，腦袋後還打着個傷包，上面的頭發倒是長長了，側分。過時的痞氣…是為了侯揚這個小混混的角色。
鏡頭正拉着他站在小巷裏，因為光線不夠，燈光師正補着光，是侯揚的獨角戲。
蘇柒剛在場邊坐下來，化妝師就湊了過來，給她整理一會兒的妝容。
小巷的鏡頭裏，光線不明，咔地一聲，霍沉用打火機點煙。突然升起的火光，照得他的臉龐半明半暗，頭發遮了一只眼，看不清情緒，鼻梁筆挺，涼薄唇歪銜着煙，深吸了一口，朝着仄逼牆角上方暗藍色的天空，吐了一口煙圈兒。
“Cut！”一個特寫拍了三遍，蔣敬終于滿意。
霍沉從小巷裏出來，王清和便趕了過去。“霍總，辛苦了。午飯已經準備好了，這都一點了，您胃不好，得趕緊吃。”
露天拍攝，沒有獨立房間，男女主在場邊都只有一處休息的桌椅。
霍沉遠遠便掃見了蘇柒，那人身上仿佛裹着一層秋日柔光，夢幻而不大真實。隔着大半片的場地，蘇柒也像着了魔似的看了過去。
無聲對視片刻，霍沉先笑了。
蘇柒一時恍惚，也抿嘴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今天的霍沉不大一樣，大概是發型變了，還是為了拍戲穿着松垮的校服，又應該是眼睛裏頭的什麽東西，像是掀去了歲月的外殼，終于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霍沉坐來場邊，王清和忙着打開飯盒，不鏽鋼一次性，壕氣…
牛排，不用醬汁兒，撒着海鹽。被王清和切開來，深粉色飙着肉汁兒。霍沉卻是一臉的嫌棄，“沒啤酒吃不下。”說着懷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老青島，兩瓶。不用找了，當給你的小費！”
“……”王清和年薪百萬，這92塊錢的小費毛毛雨能做個啥？可霍沉自從醫院醒來，脾性大變，醫生說腦部重創，丢失了部分記憶。性格開始怪異，還開口威脅過他兩次，要炒他鱿魚，王清和這幾天日子不好過，低調得很…
等着王清和去買酒，霍沉叉了口牛排扔嘴裏，“嗚…好吃…”這有錢人的日子真特麽的爽快…一覺醒來，他只記得霍無就來江城看完李晚晴，給她轉了好病房，付了醫藥費。然後帶着他北上帝都，回了趟霍家。老天虧欠了他十九年，最慘淡的日子，他和李晚晴蘿蔔菜下白米飯，一張大紅紙鈔吃一個月。到了帝都才知道，他娘親的霍無就一頓飯能吃三萬塊。可還真特麽好吃…
現在他可算是有錢了，從懷裏掏出來剛讓王清和取來的一萬塊現金，坐在片場旁數着，剛給了王清和一百塊去買啤酒，該還剩99張…
一旁的場務和攝像都看得稀奇：
“這年頭還有人帶這麽多現金？”
“不是…霍影帝需要這麽數錢麽？錢不都是王秘書給，再回去找報銷的…”
“看到腦袋上的包了麽？這兒，撞得不輕…”
“…今天一回來，好像真不一樣了…”
“嘿嘿嘿…有點兒秀逗…”
作者有話要說： 沉哥：老子就秀逗了！怎麽地了？！
20個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