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緣際會

下午6點,陳韻還沒回公司,也沒再給於棠電話下達什麽任務,於棠準時下班,在車上給家裏打了電話。

和於母聊了幾句,問於父的身體。

“沒什麽大礙,過幾天就出院了,你安心工作,別操心家裏的事。”話題忽然轉了個彎,於母問:“我聽說你跟胡家那位又沒啦?”

於棠心裏咯噔一下,語氣頓了頓,“嗯”了一聲。

於母一邊嘆氣一邊說:“人家打電話給我了,我知道你對自己的事情主意大,但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咱們不能太挑……”

於棠一直不吭聲,等聽個大概就打斷,“媽,我到站了,要去買菜。”

於母這才停住嘴,又囑咐她兩句就收線。

被說了一通,於棠沒心情做飯,繼續坐車到租屋附近,在路邊的餐館吃了飯,回家洗個澡就睡。

她躺在床上認真琢磨了一番,琢磨的是該怎麽應付媽媽接下來新一輪的催婚攻勢,思來想去還沒個有效手段,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到公司的時候,陳韻比她還早,她看了一眼經理辦公室,把昨天整理好的資料和報表一起拿進去讓陳韻過目。

陳韻接過一堆文件的時候,對她笑着說:“昨天麻煩你了。”

於棠說:“不麻煩,正好我也不忙。”

陳韻低頭翻文件,一時之間沒吭聲,也沒讓她出去,於棠估計她還有什麽事情要交代,所以只好等着。

果不其然,沒多久陳韻就擡起頭來,跟話家常一樣說:“你一出學校就跟了我做事,有兩年了吧?”

於棠不知道她談起這話的目的是什麽,只得小心應對,“正好兩年。”

陳韻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一個人把司諾養大,這麽多年帶着他實在不容易,這兩年多虧有你在我身邊幫襯着,雖然平時我不說什麽,但我心裏是感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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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陳姐,我也幫不上您什麽大忙,”於棠實在猜不準陳韻忽然煽情是什麽原因,“只是盡綿薄之力而已。”

“不要緊張,我就是有感而發,”陳韻的語氣很溫和,“行了,出去工作吧。”

“好。”

於棠出來時,松了一口氣。

這陣子於棠清閑許多,因為前段時間陳韻剛結束了一個工程項目,上面又派了新的任務下來,這次是個大餅,公司裏對此虎視眈眈的人不少。

這次陳韻出差就是為了争取這個項目,但自她回來以後并沒有繼續着手運作,估計這個大餅已經落在了別人手裏。

於棠心裏有幾分揣測,今天在辦公室,陳韻無端跟她談起私事,她估計陳韻可能會有什麽動作。

下午5點半,陳韻過來通知於棠,說今晚她有個飯局,讓於棠準備一下,一會兒開車送她過去。

陪陳韻上酒桌的事情一向由另一個男助理負責,於棠跟在陳韻身邊工作至今,也只陪着去過幾次,但幾次的表現都不大好。

酒桌上的都是虎狼之輩,於棠應付不來。

陳韻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沒有因此過多地追責。

倒是於棠,那一陣終日惶惶,怕因此被辭退,梗着脖子私底下偷偷鍛煉酒量,有點成效的時候,陳韻倒不讓她上酒桌了。

她工作上認真仔細幾乎不曾出錯,大概是因為這一點才讓她得了益。

飯局設在一個私人會所裏,於棠根據導航指示開車,一個小時左右才到,她開車不大熟練,頗費了一番功夫,好在這車并不複雜,她應付得來。

陳韻進了大廳,報了個名字:“張昱堯。”

於棠一路上滿腹疑惑,眼下聽到張昱堯的名字時,不解更甚。

她小心翼翼地不敢過多揣摩,只等見到人了再說。

服務生領着她們抵達某個雅間,推開門以後,裏面沒有閑雜,桌邊只坐着一個人,那就是張昱堯。

明顯是私約。

看來陳韻是專門赴張昱堯的約來了。

張昱堯站了起來,臉上是溫文和雅的笑,率先打了招呼:“陳小姐晚上好。”

陳韻一下笑開,“張副總,實在不好意思,您等多久了?”

“我閑人一個,多久都等得。”張昱堯目光一轉,看向陳韻身後的人,問:“這位是?”

“這是我助理,姓於。”陳韻回頭看一眼。

“你好,張副總。”於棠盡量淡定,雖然她現在一頭霧水。

張昱堯的眼神很是大方坦蕩地打量了於棠幾眼,依然是笑,“陳小姐不光是自己能幹漂亮,連助理也要這麽惹眼,再多幾個這樣的,那以後賺錢可就沒男人什麽事了。”

這張副總一張嘴就跟開花似的,把老道的陳韻哄得忘俗,一個勁地樂,“張副總可別說笑,我再怎麽能幹,一個人也成不了事,合作才能共贏。”

說話間,服務生進來布菜。

桌上這兩人不慌不忙,天南地北地胡侃,就是不談公事,於棠還以為今晚真是個私人飯局時,這兩人終于把話題扯上了正軌。

於棠一直沒插嘴,聽這兩人的話語,這張副總竟是來挖牆腳的,想讓陳韻跳槽到張本集團,而陳韻今天親自過來給答複的,誠意十足。

只是陳韻為什麽把她也帶了過來?

張昱堯和陳韻聊得風生水起,倒也沒有冷落於棠,刻意把話題抛給她,於棠回得規規矩矩,她雖然不擅于酒桌一套,但表現也挑不出大毛病。

對面男人微曬,只道是個木頭美人。

席間,於棠去了一趟洗手間,她也趁機整理一下思緒。

陳韻跳槽張本集團的意願已然十分明顯,而今晚這番動作,對她卻毫不避諱,這是不是說明,陳韻要帶着她一起跳槽的意思?

於棠從洗手間出來,一壁走,一壁想事,拐彎時迎面有個人撞了過來,於棠只輕微晃了一下,而那人像是喝了不少酒,被她撞得往後閃了一大步。

於棠望過去……

往後踉跄幾步的人,是張昀生。

她趕緊上前扶穩了他才放開,問:“張先生,你沒事吧?”

張昀生一只手仍扶着牆,黑眸裏釀着幾分醉意,他慢慢看清眼前這女人的長相,微皺了下眉,卻笑笑地問:“我們見過?”

嗓子浸了酒氣,有些喑啞,也有些輕佻。

首先閃進於棠腦子裏的,是那天他站在教學樓出口抽煙的畫面,那會兒她正在跟陳韻打電話,說他妹妹糾纏陳司諾……

她自認那天的兩句話可能會得罪他,但仍硬着頭皮老實交代:“在學校教導處見過。”

張昀生偏頭微思,像是終于想起來這麽個人,又問:“叫什麽?”

於棠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不正經的意味,但又怕自己誤會,所以仍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於棠。”

她回答完又接着說:“我還有朋友在等,先失陪了。”

話完匆匆忙忙就跑。

張昀生沒攔着她,甚至眼皮都不擡一下,只是松了松領帶,往前走了。

於棠往前走了幾步,迎面看見張昱堯過來,她心裏一跳,剛才那畫面怕是被瞧見了。

她一副坦蕩模樣,先是打招呼,然後再大大方方地提到:“我剛才在前面碰見了張總,看樣子好像喝了不少。”

言行磊落,只為避免誤會。

張昱堯微微颔首,态度仍是和煦,說:“我看見了。”

於棠不再多話,沖他點點頭就回了包間。

陳韻今晚喝了不少酒,於棠開車送她回家,陳韻沒和她談及是否跳槽一事,於棠也不多問,她這個人就一點好,耐得住性子。

不過這要是放在生活中,那就是悶。

等紅綠燈的當口,於棠道:“陳姐。”

陳韻閉着眼休息,懶懶應了一聲。

於棠說:“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

陳韻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看過來,有些醉态。

於棠握着方向盤,也扭頭看着她,“前幾天,司諾和一個女孩子被叫進教導處,那個女孩是張本集團張總經理的妹妹。”

陳韻微微一怔,“張昀生的妹妹?”

於棠點點頭,“那天他還親自過去了一趟。”

陳韻聽了只是笑一笑,有些好奇地問:“那張總什麽反應?”

於棠腦子裏閃回那日,張昀生那副和陰雨天遙相呼應的表情,含蓄地形容道:“不大高興。”

陳韻像是想到什麽,正經地問:“那天你沒把他給得罪了吧?”於棠在工作時挺靠譜,但對人情世故還止步于應屆畢業生的程度。

於棠說:“沒有。”

看他剛才的反應,連她的人和名字都想不起來,估計那件事他是沒放在心上的,這是她事後才想明白的,大大松了一口氣。

陳韻聽了沒問她當天具體怎麽處理,只是信了她的話。

安靜了一會兒,她閑聊似的開了口:“雖說公歸公,私歸私,但以後在一個屋檐下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而且人家還是老板……聽說這位老板不太好伺候。”

陳韻冷不丁地就把話挑明,而且挑得極其自然而然,於棠到底道行淺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茬,默默“嗯”了一聲。

接下來一路無話。

到了陳韻家門口,她下車前,意味深長地說道:“於棠,今天我把你帶過去,是對你表達了十足的信任,咱們一起朝夕相處了兩年,有些事情咱們心照不宣,希望你能明白陳姐的用心,陳姐有什麽好處,一定是想着你的。”

於棠一臉慎重,“陳姐,我明白的。”

於棠不明白陳韻跳個槽為什麽要把她帶上,她跟陳韻朝夕相處兩年,公事私事都有接觸,生活中兩人也許有了點感情。

公事上,她不擅人情世故,工作能力還算可以,但公司裏不缺和陳韻私下交好的優秀同事,為什麽要找她?

當然,在工作中也多虧陳韻提點,讓她從一個懵懂菜鳥成長為一個資深菜鳥,陳韻的确對她用足了心思,而她只能回報以兢兢業業的工作态度。

其實她直接開口,於棠也會跟着過去的。

不久,陳韻就向公司提交了辭呈,上面自然是再三地挽留,畢竟這是公司的一名悍将,丢了這樣的員工是公司的損失。

但陳韻自認這幾年對公司仁至義盡,如今去意已決。

而當於棠把辭呈遞上去時,公司只是派個人事過來找她聊了一回,第二天就批了她的辭職信,十分幹脆,實乃令人唏噓。

好歹她為公司服務了兩年,挽留一句都不曾,她難免有些悵然。

既然這樣,她也走得心安理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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