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因緣際會

林伯打電話過來,說還有10分鐘到。

兩人先到酒店門口等,期間,張昀生接了幾個電話,有兩個談的是公事,而後一個較為私人,他說話時帶上幾分調侃之意。

至于內容麽……

於棠自覺非禮勿聽,偷摸走遠一些。

風灌過來,只聽得他低沉嗓子裏,頗有幾分漫不經心。

林伯比預計的10分鐘早到一些,於棠自行上了副駕,張昀生依然在後座,吩咐林伯先送於棠回去,之後閉上眼睛,不管其他。

路上倒是堵了一陣子的車,好在通得也快。

到了地方,於棠言謝道:“麻煩您了,林伯。”

林伯總是笑得那麽親切,“不麻煩,於小姐早點休息。”

於棠扭頭見後座的張昀生閉着眼,她默認他寝過去了,招呼不打,直接下了車。

之後一個星期依然是忙,於棠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日常,眼前只有工作,知識和工作的世界裏,萬物皆有規則可尋,也有權衡之道。

大家各司其職,她不用忍讓退讓。

這晚,於棠照舊在公司裏加班,一直到9點鐘,有個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顯示是,陳司諾。

已經是8月初,高中暑假過去一半。

這段時間陳韻倒沒再麻煩於棠抽時間幫忙處理什麽私事,於棠和陳韻參與的項目不是同一個,所以一直分頭各忙各的。

Advertisement

陳司諾很少給她打電話的。

“棠姐,我在外面,你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幫我個忙……”

“你在哪?”

陳司諾說了個地址。

離公司有點距離。

於棠接完電話,收拾東西下樓,在前面的路況攔了輛車,一個小時後,她到了陳司諾說的南華路的那家餐廳門口。

餐廳靠櫥窗的卡座上是一男一女面對而坐。

女孩是張愔愔,她喝醉了,纏着陳司諾不讓走,陳司諾不知道她家在哪,想送她去酒店休息,可他出來只帶現金沒帶身份證。

這種事又不能跟他媽講……

於棠過來以後,陳司諾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打小就獨立,但再獨立也不過是個高中生,碰到學習以外的突發狀況,仍是手足無措。

陳司諾趕緊站起來,“棠姐。”

少年身軀單薄,但身形高拔,長得又帥氣,不怪桃花旺。

張愔愔趴在桌上,仰着腦袋眯着眼睛,瞧見來人是個女的,有些不高興地坐起來嘟囔:“陳司諾,你什麽意思啊!”

很顯然她不記得於棠了。

於棠倒是知道張愔愔住哪,之前她送過張昀生回家,她彎下腰對女孩說:“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張愔愔斜着眼打量她,“你送我回家?你是誰?”說完一擺手,“我不回去!”

陳司諾冷淡的神色裏,幾分不耐,也有幾分無奈,“要不直接送去酒店吧。”

“她回家都不願意,怎麽會聽話去酒店呢?”於棠看着他問:“你怎麽會跟她出來?還讓她喝酒?”

“她說有話要跟我說,還說吃完飯以後就不糾纏我……”陳司諾一個男孩子,說這話時有些難為情,“誰知道她還喝酒。”

張愔愔實在是不好搞定,哪也不去,於棠來了也是束手無策。

陳司諾出了個馊主意,“要不給老師打個電話?”

於棠沒同意,随即靈機一動,想到了另外一個馊主意,給張昀生打電話。她走到一旁,握着手機沉吟半晌,終于是撥了電話過去。

張昀生今晚有個應酬,現在應該是在酒桌上,電話打過去很快接起。

於棠聽見他的聲音就緊張,一緊張,開口則說了句不文雅的話:“張總,你妹——”

張昀生:“……”

“不,不是,那個……張愔愔。”她只好把名字說出來。

“她怎麽了?”張昀生問。

“喝醉了,不願意回家,能不能麻煩您……”

“在哪?”他沒問緣由,直接要地址。

於棠把地址說給他,挂通話時,發覺自己拿手機的掌心居然出汗了。

她回到卡座,和陳司諾一起坐着等。

張愔愔趴桌上念念叨叨,語無倫次地剖白心事,“我張愔愔,有錢,有顏,雖然成績沒你好……但是我很努力了,我就是喜歡你……”

陳司諾黑着臉,這些話他一個人聽倒可以不加理會,但如今多了個人旁聽,就十分尴尬難熬了。

他聽了幾句就想上洗手間冷靜冷靜,但他一起身,張愔愔就要跟着他,於棠讓他乖乖坐着,哪也別去。

張昀生是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的,這期間裏,張愔愔一張嘴就沒消停的時候,於棠怕她口幹,給她添了好幾次茶水。

於棠坐的位置,面朝餐廳門口方向,她倒完水一擡頭,猛然見張昀生一臉陰氣沉沉地過來,吓得差點沒拿穩水壺。

張愔愔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旁邊站了個人,擡頭一見是她哥,也是吓得不敢動彈,更不敢再唠叨。

有外人在,張昀生不好發作,省得在這兒丢人現眼,他壓制着脾氣道:“聽說你不想回家?”

張愔愔一臉茫然,沒鬧明白她哥怎麽降臨了。

張昀生問:“現在願意回家了麽?”

張愔愔做一番痛苦的掙紮,她迫于張昀生的淫威,又舍不得她的少年郎,于是借着酒意壯膽,“我想跟司諾再說兩句……”

陳司諾臉一抽,很是不願意。

張昀生擡眼打量着陳司諾那副抗拒的死樣子,心裏對張愔愔恨鐵不成鋼,又覺得這小子不識好歹,心思轉變之間就同意了。

陳司諾如遭雷劈,“憑什麽?我不想聽。”

張昀生也不跟他客氣,“你連自己的問題都搞不定,屁大點兒事叫來一個又一個,如今輪不到你來安排。”

陳司諾一時沒了話……

於棠心想,道理一套套,你不也沒搞定你妹麽?

張昀生似有感應一般,轉而面向於棠,只看她一眼,沒有一言半句,轉身找了張稍遠的空位坐着。

張愔愔支使於棠也走開。

於棠只好起身,不知道是去張昀生那裏,還是另外找一桌坐着等。

張昀生忽然叩兩下桌子,示意她過去,於棠倒省了做決定,很樂意過去,她過來以後,張昀生讓她找服務生要杯水過來,於棠馬上去辦。

於棠端了水過來,順便坐了下來。

張昀生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只是喝了兩口就擱下,問:“你和那小子什麽關系?”上個月教導處叫家長,去的也是她。

於棠回答:“我和他媽媽是同事。”

張昀生想了一下,問:“以前的同事?”

於棠不太敢在他跟前撒謊,于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嗯……”

“三番兩次幫同事兒子收拾殘局?什麽同事關系這麽好?”他随口閑聊一般。

“關系不錯的同事。”她說完有些心虛,一心虛就臉熱。

“看出來了,”張昀生見她臉頰的皮膚細白中泛出紅暈,倒也沒細想,只是說:“大晚上支使你出來給她兒子料理感情問題。”

於棠被他說得臉更紅,硬生生回了句:“她比較忙。”

張昀生輕笑,“你倒是閑。”

於棠以為他不滿的是她大晚上抛下工作跑出來,依然硬生生地回答:“現在是下班時間,公事和私事我能處理好。”

張昀生一聽就知道她想哪兒去了,一時也沒心思跟她理論,喝下大半杯水以後,發現那女人的臉恢複了細白。

皮薄肉嫩,一着急就紅了臉。

張昀生看時間,十幾分鐘過去,那邊還沒談完,不過這回不是張愔愔一個人唠叨,兩人有了對話,但很顯然,張愔愔依然處于被動。

他沒了耐心,起來過去打斷這場無限循壞着無奈的對話,把張愔愔拎起來往外走。

於棠見狀,趕緊跟了出去。

張昀生的車就停在路邊,開了後座車門把張愔愔扔進去,甩上車門。

於棠這才發現他居然是自己開車過來,但他是從酒桌上下來的……

張昀生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剛才來的時候火氣燒腦,顧不上那麽多,他招手讓於棠過去,然後把車鑰匙給她,“我喝了酒,麻煩你。”

於棠拿着車鑰匙,轉頭看見陳司諾站在不遠處。

陳司諾見狀就說:“我自己坐車回去,今晚麻煩你了,棠姐。”他說完往一邊的路口去了。

於棠喊道:“司諾,到了家給我電話。”

陳司諾沖她招招手,走了。

於棠開車,張昀生坐副駕,車內一時安靜。

張愔愔躺在後面暗自傷神,閉着眼誰也不理,時不時哼唧兩聲表示不滿。

一會兒陳司諾打電話過來,於棠估計他是到家了,她想接電話,于是四處找停靠的地方,半天沒有合适的。

張昀生見她急得亂轉,伸手拿了她的手機幫忙按了接聽和免提。

陳司諾果然是告訴她到家了,末了還說:“棠姐,這件事別告訴我媽,省得她又操心,拜托你了。”

於棠不想當着張昀生的面聊私事,趕緊就應:“好,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

挂了電話,張昀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估計是休息夠了,有了閑聊的逸致,“一個小孩也使喚得動你,你還挺好用。”

他的語氣,讓於棠不想跟他聊這件事,“只是幫個忙而已,我和他媽媽是很好的……朋友。”她幹脆換了個詞。

“太重感情,太多牽絆,情感主導思維,難怪你行事束手束腳……”張昀生說到這裏,心想自己跟她說這些幹嘛,于是悻悻閉了嘴。

“那照你這麽說,”於棠忍不住要反駁他,“不重感情應該重什麽?”

“凡事講究平衡,萬事萬物,皆可衡量交易。”他興致來了,多說了兩句:“你和你那位同事,你幫我,我幫你,就是一種平衡交易,維持平衡,才是長久之計。”

於棠沒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她回答,說完就閉上眼睛休息。

倒是張愔愔在後邊聽得稀奇,這老男人大晚上的故弄玄虛神神道道個屁!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