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過年前的準備
12月28日,大掃除。
在莉莉娅打碎了兩個碗，甚爾又踩髒了剛擦好的地，孩子們用濕乎乎的抹布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堆水印子之後,忍無可忍的阿織終于把家裏礙事的人都趕到客廳待着，沒收了全部作案工具。
[我自己打掃就可以！]
[請不要再給我增加工作量了！]
大管家拿出一沓賀年卡放在桌子上，用步足敲敲桌子。
[你們給認識的人寫賀年卡就好！]
[快一點寫，今天必須要寄出去]
“可是，賀年卡要寫給誰呢？”孩子們興致勃勃，叽叽喳喳地讨論着。
“孔時雨先生、夜蛾老師、D伯爵、僑梅...差不多了吧？還有誰嗎？”莉莉娅數着自己有幾張賀年卡要寫,轉過頭卻發現甚爾面前空空如也，完全沒有參與的意思。
把自己塞進似乎有些陰郁的男人懷裏，莉莉娅用頭頂蹭了蹭甚爾的下巴,“甚爾不寫賀年卡嗎？”
“我就不了,沒人可寫。”和孩子們完全相反的興致缺缺，甚爾伸手把莉莉娅往懷裏又攬了攬，像只大貓一樣埋在莉莉娅的脖子邊蹭蹭。
從前不在意的時候也就稀裏糊塗的過了，可當面對一堆賀年卡的時候，甚爾恍然驚覺自己和世界的聯系竟然淺薄到不知道賀年卡能寫給誰的地步。
“好癢，”莉莉娅笑着用手去推甚爾的腦袋，試圖制止肉食大貓的撒嬌行為,“怎麽會呢？甚爾不給孔先生寫嗎，你們認識好多年了吧？還有博多的僑梅他們，甚爾可是救了僑梅的诶？而且甚爾之前看起來和折原臨也先生也很熟悉啊？”
“那些人有什麽好寫的,”沒聽說過殺手會給中介、同行還有情報販子寫賀年卡的，甚爾懶懶地提不起幹勁。
“那就給他們一個驚喜嘛！”其實應該是驚吓還差不多,但莉莉娅才不管那些,她只是想讓甚爾開心一點所以在瞎出主意罷了。
想了想池袋的那個不良情報販子收到一本正經的賀年卡之後可能會露出的表情,甚爾突然覺得可以。
Advertisement
賀年卡嘛，當然要寫啦，哪怕是為了惡心人呢？
要按這個邏輯的話，其實也可以給禪院家寄，只不過跟那個垃圾堆裏的東西哪怕多給一個眼神感覺都是在浪費時間。
抱着懷裏的小醫生，甚爾運筆如飛，感覺這輩子就沒這麽文思泉湧過。
可莉莉娅看着甚爾的賀年卡上一句正經的祝福都沒有，一百個字裏七十個在明着秀恩愛，剩下三十個字是在暗着秀，本來稀薄的良心突然有點不安。
“甚爾，這樣寫真的沒問題嗎？”
“有什麽關系？我願意寫就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看到莉莉娅不贊同的目光，甚爾勉為其難地加了一句誇獎家裏幾個小崽子的話上去。
“這樣可以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算了。”看着甚爾已經把寫好的賀年卡撂開，莉莉娅放棄了掙紮，開始寫自己的。
“媽媽，”芥川兄妹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過來，表情有些扭扭捏捏的，兩張小臉上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欲言又止。
孩子們畢竟還沒有上學，人際關系都非常簡單，除了都打算給沢田綱吉和吉野順平寫賀年卡之外，也就只有惠打算給以前經常照顧自己的孔時雨叔叔寄一張，還有銀想給林僑梅寄一張，祝她和她的哥哥新的一年也要幸福。
只是芥川龍之介有些魂不守舍的，臉上的猶豫被中原中也一眼就捕捉到。
“龍之介在想什麽？是沒想好要不要給某個人寄賀年卡嗎？”
“啊，其實沒什麽的，”垂耳兔回過神來，表情有點沮喪，“在下只是在想...是否應該給親生母親寄去賀年卡呢？”
“但在下也只是想想罷了，畢竟在下連她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
“哥哥，”銀擔憂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還在思念她嗎？明明是她先不要我們的啊。”
“不是思念，”芥川龍之介的眼睛裏，有一些不那麽輕松的東西，“在下只是想問問她，放棄了在下和銀，有獲得她想要的生活嗎？”
“拿不定主意的話就去問問莉莉吧？”中原中也不是很能明白弟弟和妹妹此時的複雜心情，只是本能地覺得他們可以向大人求助。
“如果是惠的話，”小海膽用他那雙綠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視着龍之介，“惠也會想問的！”
“就是這樣，母親，您覺得我們是否應該寄出賀年卡呢？”
向收養自己的人詢問是否應該和親生母親聯絡，芥川龍之介本以為自己會很別扭，但說出口之後，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需要擔心的，自己現在也是因為被人愛着，所以可以放肆一些的孩子了。
“龍之介既然會想到要不要給她寫賀年卡，就說明你其實是想寫的吧？”莉莉娅捏了捏垂耳兔因為愧疚而有些不敢擡起的臉。
“我覺得可以寫哦！龍之介只是有點不甘心吧？”
有些大人總是覺得小孩子不記事，就好像無論什麽事情，對于小孩子都無關緊要一樣。可實際上，對于孩子們來說，有些事情可能會從幼年期一直記到成年期。
甚至到死去的那天，那個曾經的孩子都會想問傷害過他的大人：你後悔過嗎？哪怕只有一點點？
就像芥川龍之介一樣，他想告訴親生母親，他的病治好了，他和妹妹現在過的很幸福，也想問問那個人，你呢？你現在過的好嗎？
你有後悔過抛棄我們嗎？
“龍之介可以把地址填成你們以前家的位置，如果她想念你和銀的話，一定會回去看看的。”一時間想不出要怎麽安慰喪喪的垂耳兔，莉莉娅從桌子上拿了個橘子，剝開一瓣塞進芥川龍之介的嘴裏。
“嗚，”臉上的表情不受控制的皺成一團，芥川龍之介用肢體語言生動形象地說明了這個橘子有多酸。
雖然本意不是坑害小朋友，但不得不說，莉莉娅成功把芥川龍之介從灰暗的情緒裏拽了出來。
假裝無事發生地把剩下大半個酸溜溜的橘子塞給醜寶，莉莉娅開始轉移話題，“大家快點把賀年卡寫完哦，我記得按照習俗的話今天好像還有別的事情要幹呢。”
沒有了拖後腿的隊友，管家蜘蛛很快就把整個家的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拿着一堆裝飾品走進客廳。
[今天還要挂注連繩、放門松和做鏡餅]
“我在書上看過，這些都是為了召喚歲神吧？”中原中也新奇地看着阿織拿來的東西。
“注連繩代表連接神界和人間的結界，放在門兩側的兩顆門松代表等待神明，而鏡餅是神歲神在家裏的神座，也是給歲神的供奉。”
[就是這樣]
阿織肯定了中原中也的科普，幹脆地把東西都塞到中原中也面前。
[中也，那就拜托你來弄吧]
“啊，好的，”中原中也拿起注連繩和門松，又把年糕和橘子推到芥川兄妹面前。
“我帶惠去放這兩個，鏡餅就拜托你們啦！”
“沒問題，鏡餅銀去年也做過哦！”
拍拍胸脯答應下來，芥川銀在托盤上先放了一塊大年糕，又摞上去一塊小年糕，最後往上放一顆橘子，就算完成了。
眼睛轉了一圈，芥川銀露出想幹壞事的神秘笑容，手下不停地又做了一個鏡餅出來。
“這一個放在客廳裏，是給歲神的。另外一個給中也大哥。”
“銀，不是說鏡餅是給神明的供奉嗎？你怎麽又做了一個給中也大哥？”已經很多次被妹妹的奇思妙想坑到，芥川龍之介露出警惕的小表情。
“可是中也大哥體內不是有荒霸吐嗎？”芥川銀雙手叉腰，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歲神會不會來家裏我不知道啦，可大哥是真的就在家裏的神明诶，當然是給身邊的神明供奉比較劃算吧！”
“不要捉弄我了，銀。”
從銀的手裏接過鏡餅，中原中也的笑容有些無奈，“不過還是感謝銀的供奉，我會把它好好吃掉的。”
“喂，小鬼們，”甚爾在玄關彎腰穿鞋，問幾個孩子，“我出去投遞賀年卡，有人要一起嗎？”
“唔唔，”中原中也嘴裏塞滿了年糕說不出話來，只能搖搖頭。
“在下就不去了，”芥川龍之介今天的木雕才做到一半，“在下去把木雕做完。”
芥川銀也搖搖頭，“好冷啊爸爸，銀不想出門。”
只剩下小天使惠惠本來也不太想出門，但是又覺得老爸一個人好像有點可憐的樣子，猶豫了一下。
“那惠陪爸爸去吧。”
莉莉娅在沙發上困得迷迷糊糊，突然嘴饞但是又不想動。
“甚爾快去快回哦，幫我從便利店帶一點關東煮回來吧。”
“爸爸我也要！”
“在下也想吃關東煮。”
“唔唔！”（我也！）
“知道了知道了。”
把惠拎起來到肩頭上放好，甚爾拿着大家寫的一沓賀年卡出了門。
郵筒和便利店都在熱鬧一點的街上，走出安靜的住宅區，看到迎面過來的人甚爾只想說一句晦氣。
“禪院甚爾。”
禪院甚一沒想到會在新年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時看到許久不見的，脫離了家族的，被稱為廢物的弟弟。
猶豫了一下，禪院甚一問道，“你，最近過的還好嗎？不行的話還是回家裏來吧，之前你在軀俱留隊幹的還不錯。”
“誰要回那個垃圾堆去啊？”甚爾撓了撓耳朵，一臉的不耐煩，“我過的挺好的，要是沒看到你就更好了。”
“煩死了，為什麽大過年的要和禪院那個垃圾堆扯上關系啊？元日一定要去寺裏拜拜。”
顯然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弟弟是什麽德行，禪院甚一把目光轉到了和天與暴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海膽身上。
“這是你的孩子？為什麽結婚了都沒有和族裏說？這孩子有咒術師的天賦嗎？”
“我哪知道啊？”甚爾握緊了拳頭，臉上卻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起來滿不在乎。
“我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怎麽可能生下有咒力的孩子呢？”
“…如果以後他覺醒了天賦的話，你最好把孩子送回族裏來，沒有咒力的人培養咒術師只會浪費他的天賦。”
大概覺得甚爾說的也有道理，禪院甚一用非常禪院的方式表達着對弟弟孩子的關心。
“嘁，這小子要是有術式，我就把他賣回禪院去。”
擡着一張混賬的臉，說着一些混賬的話，甚爾只想趕緊把這個家夥糊弄走，雖然不可能一直瞞住禪院家，但是甚爾也不想現在那群垃圾就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他面前。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