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當時的月光(7)
兩人上樓來到社團排演場地,許願打開卷成一卷的畫紙,說:“畫紙太小,得把他們都連在一起。幫個忙吧。”
程諾有點暈忽忽的,聽見許願這麽說就走過去,“怎麽連?”
許願告訴她用雙面膠把縫隙處粘在一起。
程諾認認真真的照着許願說的做,許願則擺好畫畫用具,然後站在一邊看着程諾。
教室裏沒有聲音,朝陽正好,偶爾從樓下傳來隐約的說話聲和笑聲。程諾好像看見了歲月的足跡彙成小河正緩緩的從他們的腳邊流過,涓涓細流伸向遠方,水面好像鏡子,倒映着她和許願微笑的臉龐。
畫紙處理好後,許願開始畫畫,因為沒有那麽長的那麽大的桌子只好把畫紙鋪在地上,許願就趴在畫紙上畫。
程諾看他姿勢別扭,心裏很不好受,就說:“畫十分鐘就休息一下吧。”
許願擡眼看看她,“怕我累着啊?”
程諾不好意思,低聲說:“嗯。”
“沒關系,累了我就歇歇。要不咱們聊聊天?這樣能分散精力。”
程諾點點頭。
“說什麽呢?——就說大學吧。你在學校怎麽樣?除了法師還有什麽朋友?”
程諾想了想,“劇社裏的都是我朋友,班裏的同學也是我的朋友。”
許願掃了她一眼,“我是說像我這樣的。”
程諾不假思索,“我就你一個男朋友。”
話一出口程諾就意識到說的不妥當,什麽叫男朋友?她再難面對許願的眼睛,許願呵呵一笑,說:“那我太榮幸了。希望你能一直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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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心裏別提多開心,她想的是許願沒有糾正自己,那麽他就是默認。這算不算說出口了呢?
“程諾,你們班裏有多少男生多少女生?”
“十八個男生,十五個女生。問這個幹嘛?”
許願狡黠的笑笑,“有人給你寫情書嗎?”
“啊?”程諾驚訝的看着許願,“沒有。”
許願笑容更大了,“你有喜歡的人嗎?不是一個班的也算。”
程諾脫口而出:“沒有。”她忽然想起了岳穎欣。
程諾想要是許願繼續往下問,她就老實承認,然後完全坦白。可惜許願不再問了,而是站起身伸個懶腰,說:“有水嗎?”
程諾很失望,但還是打起精神說:“有,我到樓下買,你等一會。”
許願愛喝什麽程諾再清楚不過——一個牌子的礦泉水。不能是其他的,只能是這個牌子的礦泉水。
程諾買了五瓶,拎着上樓去。走到門口聽見裏面的許願在講電話。她只聽見幾句話,卻深深烙在了心裏。
許願說,你別想多了,就是幫朋友的個忙——我們是發小——我不幫忙誰幫忙——
他還說,——當然喜歡——只要你承受得住我當然沒問題——房租都付過了晚上就在那邊吧,東西明天再說——
程諾靠在牆上仔仔細細的揣測着許願話裏的意思,她不願意相信也不能夠相信,電話那端的是岳穎欣,但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夠讓許願說的那麽暧昧,還有誰會和許願在校外同居?
教室的門開了,許願看着心慌意亂的程諾問:“怎麽在這站着?”
程諾慌忙遞給他一瓶水:“喝吧。”
自從聽到許願那段電話,程諾有些心不在焉,許願也發現她不太對勁,關心的問:“你怎麽了?”
程諾一只手撚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說:“許願,你和岳穎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許願沒有停下筆,淡淡的說:“我也說不好,應該說從進校門那天起吧。”
“你們很認真嗎?”
許願稍微想了一下,“也說不上是不是認真,反正大學有很多閑情逸致,總得找個人分享時間吧。”
程諾擡頭看看他,“那你們——”
話還沒說完,教室的門開了,法師風風火火的走進來,看見許願畫的畫已經完成大半,就誇贊:“眼前這位是達芬奇還是米開朗基羅?”
許願自嘲的笑笑,“許願。等我死了,這幅畫就值錢了,得好好保存。”
法師呵呵笑,看向程諾問:“大樹紮好了,就差外面的那張臉了。”
程諾低下頭,許願說:“在哪呢?我看看。”
法師一指身後一捆參差不齊的樹枝說:“這呢。”
許願認真的看看,“算了吧,還是畫一個吧,不見得非用樹枝紮不可。”
法師問:“怎麽畫?畫牆上嗎?”
“不,找一些紙盒,照着樹的樣子剪出個形狀,再貼上白紙,我就在白紙上畫樹葉和樹枝樹幹。”
法師一拍手,“好!這個主意好!比做的的好!程諾你說呢?怎麽樣?”
程諾還是低着頭,只輕嗯了一聲。
法師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不過看程諾這狀态,也知道是不開心受打擊了。她不好問原因,就調開話題。
“許願,你是我們的大恩人,說吧,今天想吃點什麽?不能太貴了啊,我還是工薪階層。”
“那就随便,但是得吃飽啊。”
法師表示這都不是事。
“我去買,程諾你和我一起去?”
程諾不吭聲法師只好自己去了。
許願放下筆,走過來,抱着程諾的肩膀說:“程諾,咱們兩也算是發小了吧,我給你交個底——在我心裏你比誰都重要。”
程諾想哭,卻必須忍住,“那岳穎欣呢?”
“她是她,你是你。你倆不一樣。不過算我求你幫我個忙,下次見到岳穎欣千萬別生氣,她從小被當成公主養着,脾氣是有點讓人無奈。你讓着她一點吧。”
程諾對現在的許願有說不出來的困惑,她發現她現在有時即聽不懂許願說的話也看不懂許願的行為方式。
但是如果濾掉那些不懂的,剩下的那句“在我心裏你比誰都重要”,已經在程諾的心裏慢慢落地生根。
程諾後來想起這些往事時,都對自己無比失望。可是愛與不愛本就離得不遠,深陷其中的人怎能分辨的清楚。許願用一張大小合适的網兜頭罩下來,程諾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許願是故意的嗎?後來的程諾可以肯定——他就是故意的。